裴烈站在门外等待，看到游忆出来时的脸色并不明朗，他没有过问，只是伸出手放在对方后背安抚地轻拍两下，“回家吗？”
    “嗯。”游忆点点头。
    两人正前往停车场，蒋彦明接完电话，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叫住裴烈，“出问题了！”
    似乎猜到蒋彦明要说什么，他并没有搭话。
    看出裴烈有些欲言又止，不想让他为难，游忆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自行走到一边。
    蒋彦明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小路发来的照片放到裴烈眼前，一脸严肃地问道：“姜屿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眼睛会发黑啊？她爷爷奶奶今天赶来认领遗体，光顾着哭去了，幸好没看见，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交代！”
    照片里姜屿的左眼呈现一片深到发黑的乌青，像堆积了一团散不开的淤血，覆盖在紧闭的眼皮上。
    裴烈心虚地瞥了一眼没有多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导致姜屿左眼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
    裴烈别过头俊眉紧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要救游忆。”
    “游忆？”蒋彦明错愕地睁大眼睛，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看手机的游忆，朝裴烈问道：“游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还记得之前说的补天石吗？杀害萧诚凌的阴石，就在游忆体内，阳石藏在姜屿的左眼之中，如果不把它取出来，阴石就会吞噬掉游忆的身体和意识，最后彻底变成魔。”
    “……你说的时空回溯，也和游忆体内的阴石有关？”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蒋彦明忽然记起时间倒流前的那一夜，“我想起来了，我之前见过一个红头发，和游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当时是想杀了萧诚凌，我还朝他开了一枪……之后你就来了！”
    裴烈不禁觉得有些诧异，蒋彦明明明没有灵力，只是吃过一次自己的符箓丹，竟然可以想起时空回溯前的事？
    “他就是游忆体内的阴石石灵。”裴烈低声应道。
    蒋彦明头大，“虽然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但你取完阳石好歹把尸体复原吧，小路今天发现姜屿的眼睛有问题，打电话给你也不接，只好找到我，我是习惯了，也能够接受，可他们对这些神神鬼鬼的，完全没概念啊！”
    “我也想复原，可是——”裴烈抿抿嘴，“我的灵力不够。”
    “灵力不够？什么意思？”
    “游忆被萧诚凌刺中腹部，失血过多差点丢了性命，为了救他我没有别的办法，就把自己的体内的阳石能量，全都给了他。”
    蒋彦明越听越苦恼，“你所有的灵力都来自阳石吗？那你现在岂不是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裴烈垂着双眼，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不能犯杀戒，哪怕是从死去的人身上，拿走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可以，取出阳石之后，我有试过把姜屿的眼睛复原，但我本身的灵力因此出现很大的削弱，我想，可能这就是对我亵渎尸体的惩罚吧。”
    解剖室里，裴烈收起从姜屿眼里取来的阳石，心中充满歉意。
    他凝气聚神，试图用灵力还原女孩原来的样貌，可手中的金色光芒在靠近姜屿的眼睛时，忽然变得暗淡无光。他不甘心，接连尝试了好几次，奈何都是一样的结果。
    尽管没有杀人，但破坏尸体对神来说也是大忌。
    在这之前，裴烈不知道自己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随着体力逐渐变差，连身体素质也大不如从前，他也就明白了。
    不过，好在自身的灵力并不是一下子全部消退，至少还留给他拯救游忆的时间，至于灵力什么时候消耗殆尽，失去灵力的自己最终会怎样，这些都还是个未知数。
    “不是，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游忆啊？”蒋彦明焦急地问道。
    “所以我要抓紧时间。”裴烈认真地看着蒋彦明，眼底仿佛带着一丝恳求，“也许之后会需要你的帮助，麻烦你了。”
    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蒋彦明点点头，“要我怎么做，你只管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别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裴烈浅笑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臂，接着朝他身后的方向走去。
    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游忆抬起头问道：“聊完了吗？”
    爱人明亮清润的眸子，仿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耀眼，这是独属于裴烈的光亮，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光熄灭。
    裴烈温柔地摸摸对方毛绒的脑袋，“聊完了，走吧。”
    末了，游忆转身朝站在原地的蒋彦明挥手道别，后者望着两人的背影，扯出一个勉强又苦涩的微笑，打完招呼的手却愣在空中，迟迟未能放下。
    郊外别墅。
    为了让蒋彦明关键时刻可以帮自己一把，裴烈特意把他带去老爷子家中，希望老爷子能有办法对这棵“好苗子”加以“灌溉”。
    由于自己的灵力逐渐消退，裴烈早早便将阴石和阳石一同转移到老爷子这边，以免迦珩子趁机偷取。
    他将蒋彦明带进别墅地窖之中，这里放置着各种上古法宝和遗迹，单凭它们汇聚的灵气，就足以镇压阴石的魔性，强化阳石的能量。
    “你面前这两个，就是阴石和阳石。”裴烈站在两团悬浮在半空中的透明球体前，向身旁的蒋彦明介绍道。
    球体分别包裹着两块石头，黑色的灵石相对较大，而像水晶一样的那块，对比起来却小的可怜。
    蒋彦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好奇地指着阳石，“这个是阳石吗？怎么这么小？”
    “阳石几千年来都没有得到外界任何的能量，但是阴石之前一直在冥界的手里，他们用它操控鬼怪和人的意志，放大负面情绪，再将这些负能量回收到阴石本身，所以阳石不仅外观小巧，就连灵力也比阴石要削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