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游忆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她可是女娲后人啊，你怎么能够任由殷绛胡来呢？”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说是怎样？”
    读懂裴烈欲言又止的背后肯定还藏着另外的秘密，游忆实在受不了欺瞒，抽回手站起身，愤怒地向外走去。
    “游忆！游忆——”喊了两声对方的名字，裴烈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听到身后的动静有些不对劲，游忆立马转身走到裴烈身边，“你怎么了？”从未见他生过病，哪怕一个喷嚏都没打过，为何现在忽然咳得厉害？
    将人扶到床上坐好，游忆连忙跑去吧台倒了杯水喂到对方嘴边，“到底还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
    裴烈平复下来将水杯杯放在床头柜上，冲游忆疲惫地笑笑，“没事，只是这些天事情太多，有点累了。”
    “不。”游忆摇摇头，“从我醒来到现在，你的状态都很不对，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仅仅输血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他严肃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是不是又把灵力传给我了？”
    “如果不这样做，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裴烈抬起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但我更不想因此失去你，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样会救你，哪怕是要我的命。”
    或许从爱上游忆的那一刻起，裴烈就赋予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
    如果殷绛不会吞噬游忆的意识和身体，可能裴烈永远都会选择漠视不管。
    是人也好，是魔也罢，他早已做好为对方收拾所有摊子的准备。
    神又如何？正义又如何？如果救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将毫无意义。
    裴烈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违背了神该坚守的职责，从姜屿的尸体中残忍地挖出那颗珍贵的阳石。可他不后悔这样做，反倒觉得如释重负，因为终于有机会可以让游忆卸下包袱，彻底解脱痛苦。
    “你真傻！”游忆的眼眶微微湿润，“要是没有你，我留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裴烈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能来找我，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好吗？”
    回答他的，是游忆止不住的啜泣声。
    裴烈将对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下巴亲昵地蹭过他的脑袋。
    整个身子陷入温暖的怀抱当中，游忆强忍着哭意，却控制不住往下流的眼泪。他收紧了环住对方的手臂，生怕几千年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顷刻间化为乌有……
    女子监狱。
    再次见到舒嘉盈的时候，游忆心底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曾经那么一个青春开朗的女孩，现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耷拉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面色灰暗而憔悴。压力和绝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堆砌在她瘦弱的身体上，让她原本挺拔的背部微微变得微微佝偻。
    她就静静地坐在游忆对面，空洞的眼神已然麻木到看不见任何希望。
    鼓足勇气后，游忆拿起旁边的电话。以为舒嘉盈没有反应，但她还是抬起凹陷的双眼，接听了对面的来电。
    “……对不起。”游忆不敢看她的眼睛，准备了很多想说的话，可到了嘴边只剩一句无力的道歉。
    “这就是我原本的结局吗？”舒嘉盈淡淡地开口，毫无生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游忆垂下眼，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忽然理解了裴烈的沉默，人们在面对事情残酷的真相时，往往不忍再做过多描述。
    “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律师。”
    舒嘉盈摇摇头，“他们说，我想给姐姐报仇，但是错杀了别人。”她自嘲般地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不过幸好我不记得以前的事，这种痛苦的经历，对我来说一次就够了。”
    隔着玻璃，游忆还是清楚地看见舒嘉盈泛红的眼眶。
    他不忍告诉对方，其实她杀的那个女孩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在这段荒谬的时光倒流之前，她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可现在这混乱的一切，又该如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关键词，游忆问道：“你刚才是说，你在杀人的时候没有意识？”
    “你可能不会相信，姐姐的死，我到现在都没有怪过任何人。”舒嘉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拿着刀去找姐姐的辅导员，直到我看了会议室的监控……原来当时的我变得那么疯狂，那么可怕……”
    果然是殷绛惹出来的事，除了他，没有人拥有可以操控别人负面情绪的能力。
    明明除了乔锦森和米莉，大家都有机会获得比之前更好的结局，舒嘉盈不再执着于复仇，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出亲人逝世的阴霾。还有姜屿，能够唤醒她的灵力，这世间上便又会多出一个拯救苍生的神——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可能，却全部毁在殷绛，或者说游忆的手上。
    惹出祸端的终究都是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自责和愧疚呢？
    “这不是你的错——”
    没等游忆说完，舒嘉盈开口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怎么样，那把刀是我亲手扎进别人身体里的，如果……”她抬起黯淡的眸子，望着对面的游忆，“时光再次发生倒流，希望你不要告诉我结局，这种数着日子的生活，我过得好累。”
    电话里传来通话结束的忙音，游忆望着舒嘉盈离开的背影，手中的听筒久久难以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