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烈拍着他背，柔声安慰道：“哪有什么麻烦，别这么说。”
    “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你也不会这么辛苦，一切都是我太过自私……”
    裴烈松开手扳正怀里的人，温柔地为他擦去脸颊的泪水，“游忆，你听清楚，我从来都不认为你给我带来了什么麻烦，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千辛万苦才来到我身边，可我却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的样子，如果没有你，我只会永远像个机器一样活在世上，是你让我找回那段珍贵的回忆，让我明白什么是爱，你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自责，无论以后会怎么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眼前的男人除了着装以外，仿佛几千年来从未变过。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此刻依然会坚定地选择自己。
    游忆看着这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感受着对方手心里的温暖，所有挨过的疼痛，仿佛都已烟消云散。
    他垂下头，嗓音因哭泣变得沙哑，“可我不希望我的出现，会给你或别人带来伤害……”也更不希望爱的人因为他，而做出违背初衷的事。
    迟疑的神色一闪而过，裴烈笑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身体没完全恢复，刚才情绪波动还那么大，快躺下再休息会儿。”
    哭的太厉害导致游忆感到有点眩晕，他乖乖听话地躺回床上，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我睡了多少天？”
    “三天。”裴烈一边回答，一边为对方掖好被子。
    “那……这三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没有，快睡吧。”心里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裴烈不愿多说，似乎在刻意回避些什么。
    也许是他太累呢？想着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吧，游忆也没再继续追问。
    闻了几天消毒水的味道，终于等到出院的日子。简单收拾完东西，游忆坐在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待裴烈办理完手续。
    他点进社会资讯的版面，关于几天前K大学生杀人事件的热度稳居首榜。新闻里出现的两个熟悉的姓氏，在文章中显得异常刺眼。
    K大中文系大一学生舒某用水果刀捅死大三学生姜某。
    简单的几个字让游忆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地捧着手机发愣，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舒嘉盈会杀了姜屿。
    “哟，幸好赶上！”蒋彦明拎着水果站在门外打了声招呼。
    游忆茫然地转过头，思绪还未拉回，机械地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啊，你来了。”
    “都收拾完了吗？本来想早点过来看你，最近局里事情太多，耽搁了一会儿。”蒋彦明环顾一圈，“裴烈呢？”
    “他去办出院手续，应该快回来了。”犹豫了一会儿，游忆还是忍不住问道：“舒嘉盈……她还好吗？”
    蒋彦明无奈地抿抿嘴，“裴烈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们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何桂芸，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姜屿呢？为什么她也……”
    “姜屿是替何桂芸挨了一刀，但是刺得太深，救护车还没到，人就已经没了。”
    原来他的不安是对的，按照时空回溯前的流程，舒嘉盈必定会找何桂芸复仇，可是目前似乎一切都乱了套，原本该去坐牢的萧诚凌，还有无辜的姜屿，现在全都死于非命，就连刚在一起不久的乔锦森和米莉，也鬼使神差地迅速迈向死亡。
    对于扰乱所有秩序的始作俑者，游忆心中只有一个不二人选。
    “我可以去见见舒嘉盈吗？毕竟是我告诉她关于时空回溯的事，最后还是没能帮上忙……”
    蒋彦明点点头，“行，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安排一下。”
    “谢谢。”
    “可以走了。”裴烈办完手续回到病房，刚准备拿起游忆的行李，对方忽然抢先一步背上包，默不作声地自顾自朝门外走去。
    察觉到游忆的不对劲，裴烈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蒋彦明摇头，“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
    一路上，车内安静的鸦雀无声。
    光看游忆那张臭脸，裴里心中已经猜到个七八分原因。知道对方还在气头上，他也识趣地没有作声。
    自知有错在先，毕竟这是游忆一直关心的事，他没有主动告知情况，肯定会惹的对方不开心。
    回到家中，游忆把包扔在沙发上，愣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脱掉外套跑去床上坐着。
    他刚将透明帘子拉起，裴烈后脚上前把帘子拉开。没有实墙的缺点在这一刻遁形，生气时想独处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一开一合两个来回，游忆终于放弃斗争，气鼓鼓地别过头坐在床上。
    裴烈走到游忆面前，蹲下身子拉住他的手，“……游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别生气了。”
    “人命关天，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故意隐瞒？”
    “你当时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过度伤神。”
    游忆掏出手机调到K大案件的新闻界面，冷言道：“你觉得瞒着我有意义吗？这个词条都爆了，我不是瞎子，我看得见！”
    裴烈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沉重的负罪感在他心中如沸水般上下翻滚。
    见对方没作声，游忆继续追问：“你老实回答我，姜屿的死，是不是又和殷绛有关？”
    回应游忆的，只有裴烈无奈地沉默。
    他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以游忆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和殷绛这种残忍的做法。
    牺牲别人才换来的命，这个傻瓜宁可选择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