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如水，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平复后的游忆，安静地躺在裴烈怀中，感受着对方那份仅属于他的温暖。
    不再像上次那样背过身子偷偷抹着眼泪，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也是被对方坚定选择的那一个。
    乔锦森醒了。
    蒋彦明带着小路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窗口，冷眼看着医生和护士按住病床上胡乱挥舞双手的精神病人。
    昨晚接到裴烈的电话，蒋彦明便匆匆赶往乔锦森的住处。现场没有太多的打斗迹象，只有在满地水迹的浴室里，放着一把莫名其妙的餐椅，还有凌乱散落的绳子和胶带。
    电话里，裴烈似乎还有别的要紧事，所以也没有做过多交代。忙活一晚上，也就找到几处属于游忆的指纹，和游忆喝过的那杯下了药的红酒。
    按照搜集的证据来看，应该是乔锦森下药绑架了游忆，可当时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乔锦森精神失常呢？蒋彦明思来想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叫醒裴烈的不是别的，而是蒋彦明的来电。
    “乔锦森醒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裴烈从床上坐起身子，“怎么了？”
    “他好像受到很大的惊吓，精神状况极其不稳定。”
    裴烈不语，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游忆。他当然明白乔锦森精神失常的原因，绑架的人突然当面变成另外一种形象，隔空将自己高高举起，甚至差点死于非命，一时间换作谁都无法接受。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蒋彦明忍不住追问：“昨晚到底发了什么？你说你去找游忆，找到了吗？”他躲开人群，走到无人的楼梯口小声道：“是不是又和那些鬼怪有关？”
    “你现在在医院吗？”裴烈问道。
    “在，医生通知我就赶来了。”
    “我一会儿到。”
    裴烈挂完电话准备起身洗漱，身边的人闭着眼睛，一把拉住了裴烈的手。他转过身宠溺地摸了摸游忆的头，“我出去一下，忙完就来找你。”
    游忆顺势撑着身子爬起来，没打理过的头发，蓬松慵懒地窝在他的头上，比平时又多了几分纯情的少年感，“是去找乔锦森吗？”游忆眯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嗯，他醒了，我得过去看看。”
    “需要我一起吗？”
    裴烈犹豫一会儿，冲游忆笑笑，“不用了，你先在家休息。”
    对方洗漱的间隙，游忆回想起昨晚乔锦森说的那些话，虽然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杀害辅导员的凶手是何人，但至少可以确定，那位失踪的女大学生和真正的“乔锦森”的尸骨，就埋在K大的后山之中。
    “乔锦森有个哥哥，就是当年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的老师，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尸体被乔锦森埋在学校的后山。”
    裴烈停下穿衣的动作，“……我也怀疑过现在的”乔锦森”不是本人，他的神态和之前很不一样。”
    游忆有些疑惑，“你看过他之前的照片？有什么不一样呢？”
    “双胞胎的五官虽然很相像，可是性格也会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他哥哥看起来要比他开朗，或许也没有视力方面的缺陷。”
    比如昨天那个顶着一头红发，模样充满邪性的“游忆”，和平日里像个清秀男大的“游忆”，对比下来还是挺有反差感。
    想到这里，裴烈不禁悄悄扬起嘴角。
    没有注意到对方偷笑的表情，游忆还在自顾自地唏嘘，“只可惜白白葬送了三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不是辅导员和教导主任的干涉，他们也不会被逼到走上绝路……但是乔锦森一直不承认辅导员是他杀的，那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
    裴烈没有回答游忆的问题，只是轻轻揽过他的头，在对方额前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等我回来。”
    尽管很早就是恋人的关系，但当下这一刻，游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只要是裴烈，不论几千年前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几千年后的再次重逢，他永远都是那个让游忆心动的存在。
    裴烈走后不久，游忆的不适感再次从胸口冒出来。他强撑着踉跄地走到书架旁，从一个盒子里拿出那块黑色的石头。他将石头紧紧攥在手中，咬咬牙想把这个破玩意砸在地上，可犹豫片刻，他又收回了手。
    “既然它让你这么难受，为什么又要自讨苦吃，放在家里？”
    身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游忆回头便看见一身黑色长衫的迦珩子，鬼气森森地站在一旁。
    他见过这个女人，当年就是她拿着这块破石头，假意示好复活身亡的自己，害得他被当成人类的叛徒，让那些自己曾拼死保护的子民们活活将他烧死！
    回忆如洪水猛兽般席卷大脑，游忆越想越气，“难道留它在学校继续害人吗？”
    “害人？”迦珩子冷笑，“如果人类没有那些丑恶的欲望，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就受到影响？他们有多自私，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