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五十五章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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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义只觉片刻功夫,两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出门喊道:“你俩真是,跑什么啊!我正事还没说完呢!你们皮痒啊,怎么不跟我切磋切磋!”
俩人站在屋顶上,齐声说:“不要!”
岑义不解,“怎么,只许你俩动手,不带我这个老大哥?”
叶轻难以启齿地说:“不敢,每回跟你打到最后,非得给人摁地上说服才肯松手……太憋屈了。”
薛逐玉也摇头说:“不敢,要是传出去说影城卫影首和禁军提督干架,还没干过,太丢人了。”
岑义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那这回你俩一起上。”
两人眼中瞬间放光,互相对视一眼,翻身上前。
约么一柱香后,地上趴着不知名的两个人。
岑义健硕的半身露着,背上是狰狞的伤疤,双臂暴起,摁着地上已经精疲力尽的俩人,说着那句他们熟悉的话:“服不服?”
“服……服了,小弟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岑大哥比,这回真服了。”叶轻被摁着,有气无力地甩手。
岑义手上继续使劲,薛逐玉被摁的生疼,“疼疼疼!我服、服了,岑大哥饶命——”
岑义笑骂着松手,起身道:“瞧瞧你俩这没出息的样儿。”
俩人揉着身上酸痛的地方起身,呲牙咧嘴的模样,惹得岑义笑意不断。
不怪他俩打不过,岑义出身西北羌城,曾在北疆安远军营待过,又随震疆王击退过突蒙敌军,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
后来因腿上受伤才退到京城内,做了禁军提督,他俩因此对岑义十分敬重,包括二人这一身功夫,也多是他传授的。
薛逐玉想过要和岑义还有他大哥一样,去边境御敌,但岑义总说,他还不够格,有勇无谋是为匹夫,有谋无勇亦然。
待在京城有京城的好,能磨练他的意志和心性,若想上阵杀敌还是差的远,起初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如今却渐渐明白。
岑义是拿他当将领培养的,影首一职能落在他头上,岑义下了不少功夫,投名状是岑义递的,出了岔子,更多还是岑义兜底。
薛逐玉在京城带领影城卫这些年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展拳脚,可将领就是要敢拼敢博,大胆御兵前行。
兵该是将领前行的路,而不是束缚。
他曾问岑义,他的身份远不如叶轻自由,为何挑他做影首,岑义却说:“小叶的确自由,可他没有你的忍耐和心性,这些的确可以培养,但有一点,是小叶即使学会,也无法融会贯通的——自我。”
他起初不明白,身为将领难道不是要为手底下的人着想吗,杀敌也是将在前,这种”自我”又是什么意思。
岑义说:“你从小在世家长大,是一块瑕玉,但这是世家认为的瑕玉,你要明白不破不立的道理,不将过去摒弃,你永远无法真正向前看,这点需要你的自我才能做到,如果牵挂太多,这将不是指引你道路的明灯,是将你前路封死的泥泞。”
那时的岑义郑重地对他说:“你是薛逐玉,却不是薛家的薛逐玉,你不是薛家庶次子,更不是世家的棋子,你只是你自己。”
岑义与叶轻的相识比他更久,叶轻的父亲当年战死西北,是岑义继养了他,岑义也没有比他们大很多,如今他和叶轻将将二十,岑义也才刚过而立。
薛逐玉很羡慕叶轻,曾随岑义去过西北,叶轻却不这么想,西北当年被攻破时尸横遍野,血水漫过鞋,哭嚎尸臭是他此生都不愿再见到的。
这也是岑义所说,他二人的区别,薛逐玉会想要改变结束这一切,而叶轻却想要逃避,可他偏偏又放不下身边的人,这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俩人转动胳臂,坐在院子里喝茶,岑义因着还要处理后续公务文书的呈交,先行离开了。
叶轻推着他说:“刚才话还没说完呢,观岚阁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几方势力都跟他们脱不开干系。”
薛逐玉懒着身子,斜挎在椅背上,说:“我也越听越糊涂啊,本来就人多眼杂,现在又和太后沾上关系。”
叶轻靠着椅子说:“他要真是太后的人才奇怪了,司家被剔除世家名列,这对太后来说可不算好事,世家里要是人心不稳,她这太后之位也不会坐得多稳当,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
薛逐玉阖眼晒着太阳,
“盯着不也稳坐了这么多年,想要一个司家倒台就让整个世家土崩瓦解,怎么可能,世家能立于百年不败之地,就是因为根基深厚,要想针对世家,得从内部开始。”
叶轻说:“可不是每个世家的人都跟你一样,他们享着如今的红利,割的都是底下人的血,你看当初刑部的事,保不齐哪家倒台的时候,连带咬下的就是你薛家的皮肉。”
见薛逐玉无动于衷,叶轻焦急地支起身,“就算你能摒弃,你阿姐,你生母,还有你大哥,乃至你自己!都没法独善其身。”
薛逐玉睁开眼,对上天空中那耀眼的太阳,“还不到那一步,我会在不连累他们的情况下,做我想做的。”
说罢,薛逐玉站起,身子晃了晃,叶轻觉得莫名,“你怎么了?”
谁知他揉了揉眼睛,笑道:“看太阳太久了,要瞎了。”
叶轻近来最听不得“瞎”字,连忙起身骂道:“你有病吧薛逐玉!”
*
皇宫里,冗长的宫道上,太监小贵子面上洋溢着笑,兴高采烈的要跑去各宫报喜。
尖细声音的太监一路喊过来,迈过太后宫门前的槛时还被拌了一脚。
如慕瞧见,拧着细眉骂道:“你这阉贼,毛手毛脚的,也不怕冲撞了太后娘娘!”
小贵子闻言,面上喜色不改,抬手打嘴道:“到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就掌嘴!”
如慕狐疑道:“什么喜事啊,能让张总管手底下的公公,亲自来报喜。”
小贵子听着她的调侃也没恼,顺着话说:“自是有天大的喜事!凤仪宫的柳贵妃有喜了!太医把了脉,已有两月了!”
如慕手中的瓢差点掉到地上,她敛了面上的震惊,拉过小贵子低声问:“你一路喊来,都说的是贵妃有喜了?”
小贵子还沉浸在喜事中,“哪儿能啊!如此喜事,自然是要到各位娘娘宫里细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