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蒋云穆的眼中，他眨了眨眼，没有立即起床。高烧退去后的第三天，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但思维却异常清晰。过去几周那些疯狂的”矫正实验”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回——与林茜尴尬的约会，与苏芮失败的调情，与莉莉临阵脱逃的约炮，还有那些让他毫无反应的异性恋A片...
    蒋云穆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突然笑了。那是一种释然中带着苦涩的笑。
    ”好吧，看来我确实是gay。”他对着空荡荡的宿舍宣布，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个认知本该让他恐慌，但奇怪的是，承认这一点后，他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长久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突然被移开，他终于能够自由呼吸。
    但紧接着，一个更复杂的问题浮上心头：如果他是gay，为什么对学校里那些向他示好的男生也毫无感觉？篮球队的队长张毅，学生会的副主席陈默，甚至是金融系那个被称为”极品”的学长...他们都很英俊，也很优秀，但从未引起过蒋云穆的任何兴趣。
    ”除非...”蒋云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那里有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谢檀郅。
    他没有点开，而是打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对照实验”四个字，然后在下面列出两个假设：
    1.我是双性恋，只对特定类型的男性有感觉。
    2.我只对谢檀郅有感觉。
    第一个假设看起来更合理，也更安全。蒋云穆决定验证它。
    第一步，他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了张毅的号码。张毅是校篮球队队长，身高一米八九，阳光开朗，从大一就开始明里暗里向蒋云穆示好。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蒋云穆发出这条消息时，手指微微发抖，但不是因为期待或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奇怪的背叛感——仿佛他在背叛某个并未承诺过的人。
    张毅的回复几乎是立刻就到了：”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当然有空！十二点校门口见？”
    午餐在一家新开的日料店。张毅穿着紧身白T恤，肌肉线条分明，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他滔滔不绝地讲着篮球队的趣事，时不时碰碰蒋云穆的手臂，眼神热切。
    ”你最近怎么突然想约我吃饭？”张毅夹了一块三文鱼寿司放到蒋云穆盘子里，”之前约你那么多次都被拒绝了。”
    蒋云穆强迫自己微笑：”就是...想多交些朋友。”
    ”朋友？”张毅挑眉，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哪种朋友？”
    这个问题本该让蒋云穆心跳加速，但他只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就像在做一道已经知道答案的数学题。他仔细观察张毅——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确实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当张毅的手放在他大腿上时，蒋云穆唯一的感受是想把它拿开。
    ”普通朋友。”蒋云穆轻轻移开腿，喝了一口绿茶掩饰自己的失望。
    不是因为对张毅失望，而是对自己。如果连张毅这样阳光帅气的体育生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那他的第一个假设很可能不成立。
    午餐后，张毅试图约他去看电影，蒋云穆婉拒了。回家的路上，他在”对照实验”笔记下写下：
    ”实验对象#1：张毅，体育生类型。结果：无生理/心理反应。假设1可能性降低。”
    第二天，蒋云穆选择了完全不同类型的实验对象——法学院的研究生林修，一个在模拟法庭上认识的精英型男生，戴着金丝眼镜，谈吐不凡。
    他们在学校图书馆的咖啡厅见面。林修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正在阅读一本英文原版的法律著作。
    ”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林修推了推眼镜，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我一直很欣赏你。”
    蒋云穆点点头，强迫自己专注于林修的脸。客观来说，林修很英俊，是那种成熟稳重的英俊，手指修长干净，声音低沉悦耳。但当他谈论最高法院的最新判决时，蒋云穆发现自己走神了——他想起了谢檀郅在慈善晚宴上谈论国际金融形势的样子，那种游刃有余的气度，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
    ”你在听吗？”林修的声音打断了蒋云穆的思绪。
    ”抱歉，有点走神。”蒋云穆尴尬地道歉。
    林修笑了笑，突然伸手覆上蒋云穆的手：”我们可以找个更安静的地方...”
    蒋云穆条件反射般缩回手，差点打翻咖啡。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对林修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理吸引都没有。
    当晚的笔记更新：
    ”实验对象#2：林修，精英类型。结果：无反应。假设1基本排除。”
    当天下午，蒋云穆就约了张睿喝咖啡。张睿是金融系的研究生，戴着金丝眼镜，谈吐优雅，是校园里出了名的优质gay，也试探他很久了。
    ”万万没想到蒋公子会约我。”张睿搅动着咖啡，笑容温和，”一直听说你是直的。”
    蒋云穆强迫自己微笑：”有些事情...在改变。”
    张睿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很荣幸成为你”改变”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张睿侃侃而谈，从金融市场聊到古典音乐，展现出渊博的学识和幽默感。蒋云穆认真听着，同时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心跳正常，手心没出汗，甚至当张睿”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时，他也没有那种触电般的感觉。
    ”要不要去我宿舍看部电影？”临走时，张睿暗示性地提议，”我收藏了不少好片子。”
    蒋云穆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他需要更直接的验证。
    张睿的宿舍整洁温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他放了一部文艺片，故意坐在离蒋云穆很近的位置。电影放到一半时，张睿的手搭上了蒋云穆的大腿。
    ”你比我想象中要紧张。”张睿轻笑，手指缓缓上移。
    蒋云穆屏住呼吸，等待着...任何反应。但除了轻微的不适，什么也没有。没有心跳加速，没有面红耳赤，更没有那种面对谢檀郅时几乎要烧起来的灼热感。
    ”对不起，”蒋云穆突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有事...”
    张睿的表情从惊讶到了然：”我明白了。是谢檀郅，对吗？”
    蒋云穆僵在原地：”什么？”
    ”校园里都在传你们的事。”张睿耸耸肩，”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蒋云穆，”有些人就是独一无二的，与性别无关。”
    离开张睿的宿舍，蒋云穆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张睿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与性别无关”。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对女人没兴趣，对张睿这样的优质gay也没感觉，却唯独对谢檀郅...
    ”不，一定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类型。”蒋云穆固执地对自己说。
    周五晚上，蒋云穆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他要去学校的LGBTQ+社团参加活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涉足同志社交圈，心跳如雷。
    活动室挂着彩虹旗，二十多个男生女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蒋云穆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男生立刻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新面孔啊。”一个染着蓝发的男生走过来，”我是Alex，社团副主席。”
    ”蒋云穆。”他简短地自我介绍，接过Alex递来的饮料。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蒋云穆被至少五个不同类型的男生搭讪——有文艺型的，有运动型的，有成熟稳重的，甚至还有一个神似某位明星的。他和他们聊天，交换联系方式，甚至允许其中一位搂了他的腰，但自始至终，他的心跳频率都没有超过每分钟80下。
    回宿舍的路上，蒋云穆更新了笔记：
    ”群体实验：LGBTQ+社团活动。结果：对各种类型男性均无特别反应。初步结论：假设2可能性提高。”
    这个结论让蒋云穆既恐惧又兴奋。恐惧的是，如果他的假设成立，意味着他对谢檀郅的感情可能不是单纯的性吸引，而是更复杂、更危险的东西；兴奋的是，他终于开始理解自己那些混乱的感受。
    周日晚上，蒋云穆决定进行最后一次”极端实验”——他去了城里最有名的同志酒吧”霓虹”。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中，各色人影随着节奏摇摆，肢体交缠。蒋云穆穿着紧身黑衬衫和牛仔裤，一进门就吸引了众多目光。他点了一杯伏特加，靠在吧台边观察四周。
    ”一个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蒋云穆转头，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深V领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肌，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胡茬，眼神直接而火热。
    ”嗯，第一次来。”蒋云穆实话实说。
    ”看得出来。”男人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我是Leo。”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Leo用尽浑身解数勾引蒋云穆——请他喝酒，贴在他耳边说话，带他跳舞，甚至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敏感部位。蒋云穆配合着，冷静地观察自己的反应。
    客观来说，Leo很有魅力，是那种经验丰富、懂得如何取悦人的类型。当Leo把他压在墙上，嘴唇几乎贴上他的时，蒋云穆闭上了眼睛，试图投入这个吻...
    但想象中的悸动没有出现。相反，他脑海中浮现的是谢檀郅在温泉中克制的眼神，那种明明想要却强自压抑的炽热。
    蒋云穆猛地推开Leo：”对不起，我...我得走了。”
    逃出酒吧后，蒋云穆在街角的长椅上坐下，双手发抖。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他拿出手机，看到又一条谢檀郅发来的消息：
    ”下周有个艺术展，听说你会感兴趣。要一起去吗？”
    蒋云穆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他回复：”抱歉，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
    发完这条消息，他感到一阵奇怪的失落，就像拒绝了一个重要的约会——事实上，他确实如此。
    回到宿舍，蒋云穆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的实验记录：
    ”极端环境实验：同志酒吧。结果：即使是最直接的性暗示也无法引起真正的兴趣。最终结论：假设2成立——我只对谢檀郅有感觉。”
    写完后，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一段话：
    ”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让我心动。我试过了各种类型——阳光的、成熟的、文艺的、性感的...但他们都不是你。他们的手没有你的温暖，他们的眼睛没有你的深邃，他们说话时不会像你那样微微皱眉思考...我骗不了自己了，即使我可能是gay，但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合上笔记本，蒋云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又亮了，是谢檀郅回复了他刚才的拒绝：
    ”没关系，等你忙完。随时可以找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蒋云穆的心跳瞬间加速，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他想起谢檀郅在酒会上保护性的姿态，想起他在温泉中克制的手指，想起他在篮球场边专注的目光...
    这一刻，蒋云穆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有多么特殊，也多么危险。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性吸引，而是更深刻、更复杂的东西——那种只有谢檀郅能唤起的心跳，那种即使在一屋子帅哥中也会思念他一个人的心情。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地板上。蒋云穆拿起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他和谢檀郅在金融比赛后的合影。照片里，谢檀郅的手搭在他肩上，两人都笑得很开心。他放大谢檀郅的脸，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的笑容。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蒋云穆轻声问道，明知不会有答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蒋云穆的心跳漏了一拍——是谢檀郅又发来了什么吗？
    但当他点开，发现是LGBTQ+社团的Alex发来的活动通知。蒋云穆失望地锁上屏幕，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么讽刺——他刚刚还在为只对谢檀郅有感觉而苦恼，现在却因为不是他的消息而失落。
    这种矛盾让蒋云穆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孤单。他拉过被子蒙住头，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些复杂的感情。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无论这条路有多难，多危险，他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那个选择，名字叫谢檀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