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他只是个孩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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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围在桌前,菜系简单清淡却精致,看得出下了功夫。
    尘境文玉人手一个白面馒头,唯独天浊面前的碗被竹条编的菜罩扣了起来。
    尘境打开罩子,白粥冒着热气,撒了肉沫和三生竹。
    “尝尝看。”
    天浊拿起勺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见尘境看着他笑,吃到一半又矜持地一小勺一小勺喝。
    没一会儿,一碗粥见了底,天浊还想喝却不好意思开口再要,桌上只放了这一碗粥。
    尘境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你肚子空了两日,先前也没怎么进食,所以现在不宜吃太多东西,等肠胃慢慢恢复,我便不再拦你。”
    天浊乖巧的点点头,虽然还是很饿,但肚子舒服了很多。
    尘境见他太过拘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嘱咐他回床上休息。
    天浊下了凳子,文玉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木马,掌心大小:“唉,小鬼,这个给你玩。”
    天浊看着有些分辨不出刻的是什么,却知道这其中含义:“我没有怪你。”
    文玉被拆穿也没有尴尬,大方摊开他的手掌,将木马塞给他:“你拿着吧,就当是哥哥送你的见面礼。”
    天浊直白道:“好丑。”
    “……”
    尘境咬了一大口馒头才憋住上扬的嘴角。
    “你这小鬼不喜欢还我,这已经是我刻得很好的了!”
    那不好的得有多不好?
    天浊默默收了起来:“我只说它丑,没说不喜欢,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文玉第一次听别人说喜欢他的东西却开心不起来,沮丧地拱了拱身旁一言未发但表情丰富的尘境:“喂,真的很丑吗?为什么都说丑?”
    尘境问道:“谁还说过?”
    “也是一个小屁孩。”
    文玉佯装抹眼泪实则偷瞄尘境,尘境违心地说了句不丑,他才重新端起碗吃饭。
    吃完饭,文玉又去守着天精玄铁刀直到炼成。
    尘境坐在榻前,看着缩在角落里一只手紧紧抓着小木马的天浊,睡得很熟,怕是好些日子没睡过安稳觉了。
    他掩了掩被角,手指抵上田灼的额头。
    果然,扶桑镜附着的另一股气息和天浊身上被封印的灵力一样。
    那日从市集回来后,追踪术一直没有断过。
    尘境猜测是因为天浊在他身边,他们二人离得近,扶桑镜的两股气息就会加强,感应也随之增强。
    可扶桑镜又为何会附着天浊的灵力?
    他日日镇守扶桑镜,从没发现过端倪。
    扶桑镜丢失那日,尘境用过午膳后眼睁睁看着扶桑镜如水雾般蒸发掉。
    那个时候禁地只有他。
    扶桑镜凭空消失,尘境第一时间上报给帝清。
    仙界戒备森严,能盗取扶桑镜的只有仙界之人,一时之间所有矛头指向尘境。
    不过很快大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真是他,他为何不跑反而回来将功折罪?
    帝清关他那几日也只是气他弄丢扶桑镜,小惩大诫,并没有怀疑他。
    尘境检查过禁地,一点线索都没有。
    看来扶桑镜是落下凡间后遭遇变故,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除了刘德身上,云齐和华原南方都有相同的灵力。
    尘境猜测扶桑镜被分成三块碎片,散在各处,只是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天浊睡得并不安稳,身子倏地抖了一下,尘境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他的睡颜。
    刘德无德,眼光倒是毒辣。
    想必那日月桂坊杀人之事险些闹大,被刘御史压了下来,关起家门将人训诫了一番。
    刘德有了顾忌,却改不了纨绔本性,又盯上了天浊,眼下正处于风口浪尖,又没有办法将人强行带回去,便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
    倘若他没有及时发现,天浊被带回去指不定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每每想到这,尘境心里就窜起一股火气,从带天浊回来这两天,那股火气一直被压抑着,没有消失。
    尘境探了探天浊额头温度,摸起来不热了才起身。
    出门前嘱咐文玉帮忙照看天浊,文玉正对着他的宝刀亲亲抱抱举高高,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尘境到了玉阮城内,换了个热闹地方支起自己的义诊小摊,侧耳听着邻里街坊的闲话见闻。
    对面脂粉摊子的老板正和另一位大娘讨论着:“那刘德自从被偷了钱,好久没来街上闹过了。”
    “小偷抓到了吗?”
    “跑了,那日街上的人见刘德捂着胳膊被搀扶着从巷子里出来的,还有血呢!也没见手下抓了人。”
    大娘疑惑地皱皱眉:“不应该啊,按理说这小偷早该被通缉了,怎的如此平静?”
    老板抬起手贴着大娘的耳朵悄悄说道:“听说刘德被那人咬了一口,当晚直接昏迷不醒,胳膊开始溃烂,找了那么多郎中,剃掉腐肉也还是会化脓,都见骨头了。”
    大娘恨恨地出了口恶气:“活该,这就是报应!”
    尘境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天色见晚,尘境收起几乎无人光顾的小摊。
    “新鲜热乎的包子,三文钱一个!”
    尘境提着一袋热乎包子回了医馆。
    刚进门就见天浊穿着单衣扎着马步两只手握着铁锤朝前方伸着,文玉在边上拿着小铁棍指导他动作。
    “小腹收起来,屁股不要撅着,每日提上两个时辰,力气就会变大。”
    屋内炉火旺盛,显得屋外更加寒冷。
    开门时屋里灌了风,炉火苗子晃了晃,天浊打了个寒战。
    尘境关上门放下包子,夺过二人手里的铁锤和铁棍放在一旁,语速有些快对着文玉说道:“你们做什么呢?知不知道天浊的病还没好?”
    文玉解释:“他见我在院子里抡大锤,吵着闹着要跟我学本事。”
    天浊有些无措,扣着手指头委屈道:“我想和文哥哥一样有力气,我不想再遇到危险时就变成躲起来被人保护的胆小鬼。”
    尘境心头一动,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那也要先把身体养好是不是?”
    “我已经好了,我是……恢复很快的。”
    尘境知道天浊停顿那里是想说什么,他蹲下身牵着天浊的手道:“不管你是什么,现在我是郎中你是病人,在我认为你身体彻底好之前,不许再做这些危险的事。”
    天浊蓦地甩开他,沉默半晌,紧咬着嘴唇颤抖,而后再也忍不住捂着眼睛大声哭起来:“我不要!你不想让我变强,是不是怕我报仇!你把我捡回来是不是为了监视我,都是因为你们!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我要父王母后,我要回家!”
    “呜呜呜…啊啊啊啊……”
    尘境一愣,半蹲着将人往怀里带,什么都没有解释,大手轻轻拍着天浊的后背慢慢安抚。
    文玉也被吓了一跳,跟着哄了半天也不见好。
    他只会逗小孩哭,不会哄小孩,尘镜便让他拿些热乎包子回了家。
    尘境抱起天浊坐在木凳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抱着他。
    天浊还在哭。
    他能这样放声大哭,尘境揪心却也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情绪,天浊嘴里的埋怨也证明着尘境往他的内心靠了靠。
    尘境心里难受,他的难过来自天浊的痛苦,不是天浊的怨怼。
    温泉庄子被一把火焚了个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天浊想要哭坟都无处可去。
    尘境又怎么能不心疼在自己怀里哭到一抽一抽的天浊。
    他还是个孩子,也只是个孩子。
    若真如上修界那些人所言,这孩子注定会为祸世间,那么他愿意承担救下这个孩子的后果。
    腕间的手绳从记忆中就存在,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东西,因此从未离身,他不知是何人所赠。
    这手绳能感应到天浊,那就一定与他有关。
    天浊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累了也不睡,红着眼眶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吃点东西吗?我买了包子。”
    天浊摇摇头。
    “那喝点水?”
    天浊又摇摇头。
    “好吧。”
    半夜,尘境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天浊在木桌旁拆开包着包子的油纸,拿着包子正要啃上去。
    手里的包子不翼而飞。
    天浊一转头,尘境的影子包裹住他,那包子就在他手里。
    “饿了?”
    天浊点点头,想起自己在神医哥哥的怀里哭得那样惨,这会儿又被抓包,有些害臊。
    “这包子太凉,吃了肚子会疼,我去热一热。”
    天浊心里想,我才没有那么弱,不然那几日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神医哥哥是那日之后第一个待他好的人,是无法抗拒的温暖。
    酒足饭饱,二人重新躺回床上,尘境轻拍着哄他入睡。
    突然怀里的人小声道:“神医哥哥,对不起……”
    “嗯?为何突然道歉?”
    “我不该怨你。”
    “那日我也在。”
    “可你没有拿武器,手上也没有血,我躲起来之前见你把箱子里的药给了受伤逃出去的下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但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尘境不想让他回忆这些,哄道:“嗯,没关系,睡吧,等再过两日你就可以去找文玉哥哥练力气了。”
    其实天浊想听故事,以前他母后总会在睡前给他讲故事,但他不好意思对神医开口。
    神医哥哥的手很有规律,他闭着眼开始数神医拍了他多少次。
    渐渐的,呼吸变得均匀。

    作者闲话:

    高考的宝宝们,最后一天也要稳住心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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