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残魂秘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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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层的心魔窟比血月还要冷。
    帝符柚被推入石室的瞬间,铁门“轰”地闭合,带起的气流卷着墙角腐叶扑了他满脸。伸手触碰石壁,凹凸不平的纹路竟在指尖凝成文字——全是他这些年想说却没敢说的话:“司明渊杀了母亲”“凌霄阁要完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少阁主”。
    “怕了?”引路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不见人影,“这里专收活人心里的虱子。你越躲,它们越啃得欢。”
    少年啐掉嘴角的枯叶,忽然听见滴水声。抬眼望去,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面水镜,镜面里倒映着他从未见过的场景:凌霄阁后山禁地,司明渊正跪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前,袖口翻卷处,半枚漆黑的魔蛛印记在月光下蠕动。
    “那是”吞灵玄母”的幼体。”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帝符柚猛地转身,只见个身着灰袍的老者背对着他站在阴影里,发丝间流转着细碎的金光,“三百年前,我把它封在玄灵枢机里,没想到司明渊竟敢……”
    “你是谁?”帝符柚攥紧玉坠,掌心的残印突然与老者衣摆上的纹路共鸣,“是太上阁主诀无妄?”
    老者转身,面容模糊如蒙雾,唯有眉心一点太初印记清晰可见:“小娃娃倒聪明。没错,我是留了道残魂在幻月阁,就等着司明渊把你送来。”他抬手虚点水镜,画面骤然变化——司明渊正将七族圣女的精血注入青铜鼎,鼎中浮出血色“太初灵核”四字。
    “看到了?他要拿你的血脉当钥匙,打开幻月阁底的太初灵核。”残魂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灵核里封着玄灵界万族精魄,一旦被吞灵玄母吸收,整个世界都会变成魔蛛的养料!”
    帝符柚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夜沉砂为什么帮他?幻月阁不是司明渊的盟友吗?”
    “盟友?”残魂冷笑,衣摆上的金光突然暴涨,“夜沉砂是我首徒,当年为护幻月阁遭魔修反噬,如今他体内的魔印,唯有你的太初血脉能解。司明渊以为他在利用夜沉砂,却不知这孩子……”老者声音忽然低下去,“一直在等你。”
    水镜突然泛起涟漪,司明渊的影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帝符柚母亲临终的场景:她握着玉坠的手在发抖,血珠滴在太初印上,竟与夜沉砂袖口的雷纹组成完整图案。
    “双印合璧,枢机重启。”残魂抬手按在帝符柚额间,一股暖流涌入识海,“去第八层找夜沉砂,把玉坠贴在他心口。记住,千万别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话音未落,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渗出黑色黏液,墙角的文字化作飞虫扑来。残魂的身形渐渐透明,最后塞给帝符柚半枚玉简:“太初经里记着破魔蛛的法子,剩下的……”他看向水镜中逐渐清晰的夜沉砂身影,“得你自己悟。”
    “等等!”帝符柚抓住残魂的衣袖,却只摸到一片虚无,“我母亲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司明渊说太初血脉留着无用……”
    残魂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是我用太初灵核孕育的灵体,生来就是为了守护玄灵枢机。可惜司明渊盯上了灵核,更盯上了你体内的……”话未说完,便被黑色黏液吞噬。
    帝符柚握紧玉简,只觉掌心刺痛。抬头时,水镜里的夜沉砂正把玩着一枚铃铛,嘴角笑意冰冷:“第七层的虱子,该咬够了吧?”
    铁门“咔嗒”打开,引路人的铃铛声在走廊回荡:“夜阁主有请,少阁主——”他故意拖长尾音,“去过第八层吗?那儿的风景,可比第七层有意思多了。”
    少年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忽然发现玉简上的太初印竟与玉坠残印严丝合缝。踏出石室的瞬间,他听见头顶传来血月的低鸣,而第八层的檐角,夜沉砂的黑袍正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袖口雷纹明灭不定,像极了残魂最后欲言又止的眼神。
    “原来你早就知道。”帝符柚攥紧玉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从司明渊把我送来的那一刻,你就等着我解开太初印的秘密……”
    夜沉砂转身,猩红的眼睛在血月下泛着微光:“知道为什么让你去第七层吗?”他抬手轻挥,帝符柚颈间司明渊的雷纹突然发烫,“因为那儿的幻境,会把人心里的疑问,变成杀人的刀。”
    少年猛地抬头,只见夜沉砂心口处隐约透出半枚黑色魔印,正与他掌心的太初印遥遥相峙。残魂的话在耳边回响:“贴在他心口”——可眼前这人,明明刚把他推进满是心魔的石室,此刻却又笑得像个温柔的兄长。
    “来。”夜沉砂伸出手,指尖流转着幻月阁的黑雾,“让我看看,诀无妄那老东西,到底给你留了什么宝贝。”
    帝符柚后退半步,突然想起母亲临终的笑。她塞玉坠时说的“找到光”,此刻竟在夜沉砂猩红的瞳孔里,映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破碎的银光。他忽然明白,这幻月阁最可怕的不是幻境,而是站在幻境中央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究竟是要拉你出深渊,还是要陪你一起沉下去。
    “给你可以。”帝符柚握紧玉坠,故意露出玉简一角,“但我要先问清楚,司明渊体内的吞灵玄母,是不是你当年放进去的?”
    夜沉砂的瞳孔骤缩,转瞬又笑出声:“聪明过头可不是好事,小柚子。”他突然欺身逼近,黑袍上的魔印几乎贴上帝符柚的太初印,“不过没关系——等你跟我去第八层看完”太初灵核”,就会知道,这玄灵界的对错,从来不是靠道理来分的。”
    走廊尽头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帝符柚趁机将玉简塞进衣领,玉坠却在此时滑落。夜沉砂眼疾手快接住,指尖触到残印的刹那,两人同时剧痛——太初印与幻月印在血月下共鸣,竟在夜沉砂心口处照出一道裂痕,里面隐隐透出诀无妄残魂的虚影。
    “原来你……”帝符柚震惊地看着夜沉砂突然苍白的脸,“你一直在用魔印镇压吞灵玄母?司明渊根本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
    “够了!”夜沉砂突然甩袖,玉坠飞回帝符柚手中,“第八层到了。”他转身指向悬浮在血月中的古阁,第八层檐角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记住,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信自己的眼睛——包括我。”
    帝符柚望着夜沉砂微颤的背影,忽然想起残魂说的“双印合璧”。他悄悄摸向衣领里的玉简,上面最后一行字正在发烫:“夜沉砂的幻月印,是当年为护你母亲而受的伤。”
    血月突然被乌云遮住,第八层的大门在巨响中打开。帝符柚跟着夜沉砂踏入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引路人的低笑:“第七层的心魔,不过是开胃菜。第八层的秘辛啊……可是连夜阁主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石室里的水镜还在他脑海中回荡,司明渊跪拜石碑的画面,母亲滴血的玉坠,残魂欲言又止的叹息。帝符柚忽然明白,这幻月阁的每一层,都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局——而他,早已不是司明渊手中的傀儡,而是夜沉砂棋盘上,唯一能同时牵动太初与幻月的,关键一子。
    “走吧。”夜沉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几分罕见的疲惫,“再不走,灵核就要被司明渊的血契惊醒了。”
    少年抬头,只见第八层中央悬浮着半透明的光茧,里面沉睡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心口处嵌着完整的太初印。而夜沉砂正站在光茧前,指尖抚过心口的魔印,低声自语:“师父,你当年把她的灵体分成两半,一半给了符柚,另一半……是不是就在这灵核里?”
    帝符柚猛地怔住。原来母亲临终的血,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唤醒灵核里的另一半太初血脉。而司明渊、夜沉砂、甚至诀无妄,所有人的算计,都围绕着这颗能掌控玄灵界生死的灵核。
    “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必须活着了吧?”夜沉砂转身,猩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没了笑意,“因为你和这灵核,本就是一体的。而司明渊要的,就是把你们一起吞掉。”
    帝符柚望着光茧里的自己,忽然想起残魂说的“双印合璧”。他握紧玉坠,走向夜沉砂,忽然发现对方袖口的雷纹正在褪色,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魔蛛纹路——原来这些年,夜沉砂一直在用幻月印替他承受吞灵玄母的侵蚀。
    “所以你才任由司明渊把我送来。”少年低声道,“你早就知道,我的太初印能救你。”
    夜沉砂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聪明。但你更该知道,这幻月阁的每一层试炼,都是我替你量身定做的。包括第七层的残魂——”他顿了顿,“诀无妄那老东西,可没告诉我他还留了后手。”
    帝符柚盯着他心口的魔印,突然伸手将玉坠按了上去。夜沉砂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而光茧中的灵核突然发出强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竟渐渐合为一体。
    “你!”夜沉砂抬头,眼里闪过震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残魂说,双印合璧才能重启枢机。”帝符柚看着玉坠与魔印共鸣的金光,“而你,从来都不是司明渊的盟友。你是……”
    “是幻月阁的囚徒。”夜沉砂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风,“从三百年前师父闭关开始,我就被困在这血月之下,等着太初血脉来救我,或者杀我。”他抬头望向光茧,“现在你来了,该做选择了——是像司明渊那样吃掉灵核,还是……”
    “还是和你一起,把灵核还给玄灵界?”帝符柚接过话头,忽然发现光茧中的自己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与夜沉砂相同的笑意。
    第八层突然震动,远处传来司明渊的怒吼:“夜沉砂!你竟敢私启灵核!”
    夜沉砂擦去嘴角的血,站起身时,袖口的雷纹已完全变成太初印的金光:“看来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记住,不管接下来看见什么,都要相信自己——”他忽然将帝符柚推向光茧,“因为在这幻月阁,唯一真实的,只有你心里的执念。”
    光茧突然碎裂,帝符柚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体内。低头时,掌心的残印已经完整,而夜沉砂正被黑雾拖向第八层处,临走前扔来一枚铃铛:“去第十二层找司明渊,用太初印震碎他心口的魔蛛印记!记住,别回头看我……”
    少年握紧铃铛,听见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他咬咬牙,冲向第十二层,血月在头顶疯狂旋转,而玉简上的太初经正在识海展开——原来破魔的关键,从来不是杀死吞灵玄母,而是让太初与幻月,在血月之下,完成最后的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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