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脚给我缩回去！这是传送阵，不是你家炕头！”
    铁链哗啦作响，帝符柚被拽得踉跄，后腰狠狠撞在廊柱上。银鳞面具的阁卫居高临下，腰间的幻月铃叮当作响，声音刺得他耳膜生疼。少年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笑出声：“你们就不怕我这少阁主死在传送阵里，司明渊没法交代？”
    “少阁主？”左边的阁卫嗤笑，伸手扣住他下巴，“在幻月阁，你连条野狗都不如。”话音未落，掌心突然泛起幽蓝符文，帝符柚只觉后颈一凉，整个人像破布似的被甩进传送阵。
    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帝符柚蜷缩着护住胸口的玉坠，恍惚间听见母亲的声音在回荡。等他再睁眼，血腥味已经灌满鼻腔——暗红色的月光从云层里渗出来，十二层古阁悬浮在虚空之上，飞檐上垂落的锁链缠绕着骷髅头，在风中摇晃出诡异的节奏。
    “新来的？”沙哑的女声突然在头顶响起。帝符柚猛地抬头，只见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倒挂在横梁上，眼白翻着，舌尖吐出尺许长，“想活命，就把最见不得人的事儿说出来……”
    “滚！”帝符柚抄起地上的碎石砸过去。女子怪叫一声消失，碎石却在落地的瞬间化作灰烬。他这才发现脚下的土地泛着油光，无数细小的触手从裂缝里钻出来，贪婪地舔舐着碎石残渣。
    “胆子不小。”慵懒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帝符柚转身，正撞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黑袍男子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枚漆黑的铃铛，袖口露出半截雷纹，“我是幻月阁的引路人，想进阁，先回答问题——你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少年浑身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与你何干？”
    “与我自然无关。”男子轻笑，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但这关乎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瞧见那些触手了吗？它们最喜欢吞噬谎言。要是答错……”他抬手一指，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就会变成养料。”
    帝符柚盯着对方袖口的雷纹，突然想起司明渊。喉咙发紧，他强迫自己开口：“三年前，母亲说要闭关，可第二天……我在她房里发现了司明渊的玉佩。”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触手疯狂扭动着缠上来。男子挑眉：“看来这不是全部？”
    “够了！”帝符柚猛地扯开衣领，颈间司明渊留下的雷纹还在发烫，“我看见他掐着母亲的脖子，说”太初血脉留着无用”！她浑身是血，塞给我玉坠，让我快跑……”
    触手在距离他鼻尖半寸处停住，缓缓退去。男子鼓掌大笑：“好！好个少阁主！跟我来吧，夜阁主等你很久了。”
    穿过九曲回廊，每走一步，帝符柚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血月正好照亮屋内人的脸——夜沉砂斜倚在榻上，指尖把玩着司明渊的传音符，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帝少阁主，咱们该聊聊，你体内的太初血脉，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了。”
    帝符柚握紧玉坠，掌心的残印突然发烫。他盯着夜沉砂袖口与司明渊如出一辙的雷纹，冷声道：“先聊聊，你和司明渊是什么关系？”
    “聪明人。”夜沉砂坐直身子，猩红的眼睛里泛起兴味，“不过在这里，不是你问，而是我问——若我现在杀了你，取走太初血脉，司明渊会为你报仇吗？”
    殿外突然响起惊雷，血月被乌云吞没。帝符柚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脚底爬上来，缠住他的脚踝。他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抬眼迎上夜沉砂的目光：“你不会杀我。否则司明渊也不会巴巴送我过来，他想要的，是我活着打开某个禁制，而你……”少年顿了顿，“比他更需要我。”
    夜沉砂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放声大笑：“有意思！果然没让我失望。来人，带少阁主去第七层”心魔窟”——让他好好”思过”！”
    被拖出殿门时，帝符柚听见夜沉砂的低语：“太初与幻月，终于要重逢了……”他攥着玉坠，暗暗发誓：无论这幻月阁有多少陷阱，他都要活着出去，亲手揭开司明渊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