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沈昱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下颚线清晰又坚毅，宛如冬日里挺拔的雪松。
    “怎么？连大街上的路灯都怕？还需要我送你回学校？”
    段亦的痛处被戳中，脸瞬间憋得通红，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瞪了沈昱一眼，随后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她低头准备抬脚就走，心里暗想：管他什么学神还是学校第一，进网吧就进网吧！
    要是明天传出昔日神童出入小网吧的消息，那才好呢！
    尽管如此，段亦还是忍不住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她没注意到脚下的路，左脚踩到一颗凸起的石子，整个人猛地向前踉跄扑去。
    段亦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护在脸前，准备用手肘着地，防止脸和手腕受伤。
    然而，她的衣服被人从后面揪住，纤细的身材被勾勒得愈发明显，整个人如同电影画面般定格在离地面仅几公分的空中。
    沈昱用力将段亦拉了上来，衣服被拉得有些变形，揪住的地方还带着褶皱。
    “……谢，谢谢。”
    段亦这下真的没脸再看沈昱，连脖子后面都微微泛红，整个人像是被蒸熟的螃蟹一样。
    “嗯。”
    沈昱抿着嘴，努力憋住笑意，走到段亦身边，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随着动作飘进了段亦的鼻子里。
    当沈昱和段亦一同走进教室时，周凌的表情就像吃了麻花一样，满是好奇和困惑。
    他扭过半个身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开口问道：“刚刚班主任还来过，发现你们俩都不在。你不是说今晚不来晚自习了吗？怎么又和段亦一起过来了？”
    沈昱侧身让段亦先坐下，自己才拉开椅子坐下。
    他原本今晚打算带一本错题集回家看看，和段亦一起回学校时却把这事忘了。
    他在课桌里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能写一晚的东西。
    于是，他索性身子一低，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右手，左手抬起，修长的手指搭在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
    “诶，沈哥，你手上怎么青了一大块？还有你脸上咋回事啊？”
    周凌见沈昱不理他，扭头想和段亦搭话，却看到沈昱手腕处一大片青紫色，还有几处破皮渗着血丝。
    段亦顺着周凌的视线看去，沈昱的左手手腕明显青紫一片，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你俩……不会打架了吧？”
    周凌把书立起来遮住自己的脸，满脸八卦之色。
    沈昱被吵得有些不耐烦，抬起头，毫不在意地用手揉了揉左手手腕。
    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就打了几个混混而已。”
    他伸手在课桌里掏了掏，拿出一本已经有些破旧的数独书，从第一页开始，把所有的铅笔字用橡皮擦掉，重新做起题来。
    周凌点了点头，对沈昱会打架这件事毫不意外。
    段亦却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地发现，沈昱和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
    “没什么大事儿吧？又是你爸爸的事儿？依我看，你真该和你爸好好谈谈，父子俩别总是这样闹别扭！”
    周凌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老妈子的唠叨劲儿，恨不得当场和沈昱来一场家庭调解会。
    沈昱却不想在外人面前提及家里的事，冷冷地瞥了周凌一眼。
    “不是我爸的事，和这里的小混混一样，都是些麻烦事儿。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谈的。要是你这么关心，不如你亲自去和你爸聊聊？”
    沈昱的语气带着几分讽刺，显然是被周凌的“关心”给烦到了。
    周凌一听沈昱这话，就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踩到了雷区，赶紧双手一摊，不再多言，转而拉住段亦开始说话。
    段亦心里却清楚，沈昱大概是不想听周凌在耳边唠叨，故意把“话痨”的角色推给了自己。
    段亦刚吃完饭，趁着空闲买了本理科练习题，这会儿正翻开第一页，零星地在几个选项上画着圈。
    一页20道题，他只标记了7道左右，其余的题目还干净整洁地躺在书页上。
    “你这些题都不会做吗？”
    周凌好奇地凑过来，抢过段亦的书翻了翻，又放了回去，“这题买得挺难的，做数学题可不能这么随便选答案。”
    段亦标记的那几道题，周凌连题干都没看懂，便以为段亦是随便乱选的。
    “老马说过，做数学题，不管怎样，先把能用到的公式列出来，然后……”
    周凌还没说完，就被沈昱用一支用完的笔芯扔在脸上。
    一阵轻微的刺痛后，周凌和段亦同时困惑地看着沈昱。
    “你还用写作业吗？这节晚自习，你光顾着和别人说话，半节课都耗在这儿了，就不怕自己先掉队？”
    沈昱冷嘲热讽地怼了周凌一顿，看着他郁闷地转过头去，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数独。
    沈昱其实早就瞄了一眼段亦的题集，知道他写的答案全都是正确的。
    周凌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竟然还敢去指点段亦，沈昱真担心他最后会被段亦怼得哑口无言。
    周凌转过头去，教室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段亦继续戴着黑色耳机，一边学习一边做着自己新买的题集，而沈昱写了一会儿数独后，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尖子一班的班主任姓郭，叫郭宇。
    下午没有他的课，所以段亦一直没机会见到他。
    晚上郭宇来到教室后，第一个就把段亦叫了出去，了解他的情况。
    郭宇看起来挺年轻的，至少比其他班那些中年秃顶的老师要顺眼得多。
    他的普通话不算标准，带着点京味儿，偶尔拖长了语调，总让段亦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唱起歌来。
    “高二转学确实比较麻烦，我们学校的进度普遍比其他学校快，制度也不一样。”
    郭宇拍了拍段亦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不用担心，老师觉得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跟上大家的步伐，你在原来的学校也是出类拔萃的。”
    段亦在之前的学校一直以近100分的差距领先第二名，教导处和学校商量后才破格让他进入尖子班，看看他的实力。
    段墨听说段亦被安排到尖子班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天晚上还开了一瓶红酒庆祝段亦转学。
    这几天段墨总是异常兴奋，让段亦觉得他一定经历了什么值得狂欢的事。
    如果不是段墨回家时身上干干净净，段亦甚至会怀疑他爸离婚不到一个月就给他找了个后妈。
    “明天会有周考，你尽管发挥就好，周考成绩不会影响分班。”
    郭宇对段亦还挺欣赏的，毕竟高考优秀率能甩二班一大截。
    段亦其实不太喜欢频繁的考试，但也不能对班主任的安排指手画脚，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
    班上的进度比段亦的实际学习进度快了半个月，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凌的原因，段亦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危机感。
    “对了，和沈昱坐同桌……你自己多注意点。”
    郭宇提到沈昱时，一脸又爱又恨的表情，仿佛爱之深恨之切。
    段亦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没明白郭宇的意思，侧着头等他继续解释。
    然而郭宇并没有打算详细说明沈昱的“历史”，只是留下一句“他要是有什么地方不好，你就多容忍容忍”，随后挥挥手让段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