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初雪裹着沙砾打在烽火台的砖墙上，顾昭宁望着霍玄阙用染血的战旗为他缝制披风，玄色穗子间绣着的锁魂灯纹在雪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从匈奴单于帐中缴获的战利品，此刻正被少年将军笨拙地裁成披风的形状。
    “别冻着。”霍玄阙将披风披在他肩上，指尖划过他冻红的耳垂，“这战旗上的狼首图腾，在锁魂灯的光影里会显形为护灯兽。”他忽然轻笑，鬼面下的视线落在顾昭宁腕间的“砚”字血印，“就像你每次咳血时，我心口的”昭”字疤痕会发烫。”
    顾昭宁摸着披风内侧绣着的“玄溯”二字，突然想起昨夜镜渊中闪过的画面：千年前的沉砚墨站在雪地里，用自己的广袖为他裹住冻僵的手指，袖口暗纹与眼前战旗的锁魂灯纹分毫不差。“你说，”他望着烽火台上悬着的青铜编钟，“《镜渊引》的羽调，能不能让初雪凝成护城的冰墙？”
    霍玄阙的瞳孔骤然收缩。顾昭宁提出的“羽调凝冰”理论，正是乐官印秘典中记载的“锁魂灯御灵术”，需要奏乐者与听风氏血脉共享魂魄方能施展。他摘下鬼面，颈侧的锁魂灯烙痕在雪光下泛着蓝光：“试试便知——不过这次，换我为你调弦。”
    编钟与琵琶的和鸣在雪原炸开的瞬间，顾昭宁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霍玄阙指尖按在他琵琶的雁柱上，与他共同拨动琴弦，两人的血珠同时溅在“玄阙听弦，溯光为令”的刻字上，竟在雪地上映出千年前的炼灯场景：沉砚墨跪坐在碎镜中，用自己的银发为他编织琴弦，每根银发都刻着“昭宁”的名字。
    “羽调·凝冰！”
    顾昭宁的咳血溅在编钟上，却见初雪真的凝集成冰墙，每块冰晶都映着霍玄阙的倒影——那些倒影的唇角都带着相同的笑意，像极了沉砚墨在镜渊中偷看他时，从未被发现的温柔。而霍玄阙望着冰晶中的自己，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轮回，他的魂魄碎片都会执着于“护灯”的宿命。
    “你看。”霍玄阙忽然指向冰墙顶端，那里悬浮着无数发光的琴弦碎片，每片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楚墨承”“君砚离”“沉砚墨”……最终都汇聚成他掌心的胎记形状，“原来在遇见你之前，我的每缕魂魄，都在替你记住不同时空的自己。”
    顾昭宁的指尖抚过冰晶中的“沉砚墨”三字，识海突然响起沉砚墨的抽气声。他猛地转头，竟看见镜渊中的沉砚墨正望着这一幕，银发间的断镜银簪彻底复原，而他眼中倒映的，正是霍玄阙此刻为他暖手的模样。
    “原来你一直都在。”顾昭宁在识海低语，“在每个世界的角落，用碎片拼凑我的记忆。”
    沉砚墨的身影在镜渊中摇晃，终于露出千年前的神情——那是顾昭宁在现实世界ICU病房见过的，护工沉砚墨看他时，眼底藏着的、不敢触碰的眷恋。“昭宁，”他的声音混着风雪传入识海，“这面战旗，是千年前你为我锻造的护心镜碎片，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
    烽火台的风突然变向，霍玄阙的披风被吹开，露出内衬上用鲜血绣了一半的锁魂灯——那是他昨夜趁顾昭宁熟睡时，用自己的血续上的灯芯纹路。而顾昭宁腕间的“砚”字，此刻正与那抹血光共鸣，竟在两人相握的掌心，凝成了现实世界的手机界面：锁屏是他改了三年的《镜渊引》谱面，背景图正是沉砚墨发间的断镜银簪。
    “玄阙，”顾昭宁忽然抬头，望着对方被雪水打湿的睫毛，“如果我告诉你，在另一个世界，有个人总在我改曲时替我泡热咖啡，你说他……”
    霍玄阙突然低头，用披风遮住两人相贴的额角：“他一定在等你发现，那些咖啡杯上的水渍印，其实是锁魂灯的轮廓。”他颈侧的烙痕轻轻蹭过顾昭宁的眉骨，“就像我在每个世界刻下的名字，都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我在”。”
    初雪落在烽火台的砖缝里，顾昭宁的琵琶与霍玄阙的编钟仍在余震。镜渊深处，沉砚墨望着碎镜中交叠的身影，终于敢让指尖抚过镜面——那里，正倒映着顾昭宁手腕上，刚刚浮现的、与他心口相同的，完整的锁魂灯纹。
    （第八章完）

    作者闲话：

    【作者的摸鱼碎碎念】    
    第八章初雪发糖！战旗披风居然是千年前的护心镜碎片，细节控狂喜～霍玄阙用自己血绣锁魂灯那里，我直接垂直入坑！还有冰晶里的“沉砚墨”三字，沉砚墨的马甲彻底掉光啦！
    划重点！顾昭宁看见的手机锁屏，是现实世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