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小的老子入梦啦(2/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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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视野里慢慢清晰起来。
    别人看来好像是我现在的躯体晃了一下神,但实际上是有另外一个精神力接管了这个身体。
    街道两边是热火朝天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这具身体和迎面走过来的间或几人打着招呼。
    “那是老李家那小子吧,不容易哦。当年没站在他爹那边,被赶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可怜呀,大冷天还在码头上给人卸货,才十八九……”
    “不过现在也好了不是,儿女双全,家里头的也能干。”
    “好起来了吗?谁知道呢,最近两年那些家伙可是来得越来越频繁了。”边上摊铺上的两个老汉说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个不停,泛着浊黄的眼球看过无数世事无常,却没看见头顶一闪而过的亮光。
    “我”脚步不停,好无异常;但是我看着那星闪光,心中却浮出一点猜测。
    街上的风情人俗跟边元星际的没有丝毫关联,影音店里播放的音频也是全没听过的风格,报摊上的显示的年月份也不是联盟规定的公历纪年法。
    或许是因为获胜者不屑书写这些,这是一段埋没在历史中的文化。
    利用造梦师的能力,我在进入梦境之后,附身在了一个与梦核产生有重要联系的潜意识体身上,通过他的视角看到梦核产生的契机。
    一般情况下,这些被寄生的潜意识体会循着梦主的记忆轨迹继续运作,造梦师一般不会改变寄生体的运动轨迹。
    但是在我身上总有例外情况。
    我顺着这具躯体的动作运转,停在一扇铁艺门前面。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下意识地蹲下将鞋带解开又系上,只为看了一眼金属门把手上反射出的我身后的光景。
    【精神力:-1
    剩余:51
    原因:擅自更改潜意识体活动,未造成梦境严重偏移】
    脑机中很快对我的擅自行动做出了反馈,但我却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因为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身后没有人。
    事实上,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被跟踪情况。但是没办法,这个破习惯改不了一点。我就是认为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身后暗处窥伺自己,于是在经年累月中养成这样的习惯。
    我可能有点神神叨叨,但是这绝不是因为我脑子有毛病,而是因为我知道这世间真的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在联盟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隗之一族,生于真午之镜,醒于极欲之梦。世说,梦境易进,而真午难出。
    真午之镜南北贯一泚水河,隗衔玉生其中,借其滋养之力生长。待隗能辨梦中之贪念嗔痴,善用之,可于泚水藏玉,携其灵魄,破真午出。
    初醒之隗生一梦核于梦,借其渐取精神力,双双收益。待隗精神力强盛,便生肉身,脱离梦境,行走人间。”
    这样的传说放在十年前可能还没有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在十年后的今天,除隗的却已经成为了一项重要的公民服务,但是这背后的科学机理却一直没有被公开阐述过。
    而作为(野生)造梦师的我,每天工作任务就是寻梦核除梦隗。
    梦核是隗的寄生于失梦者梦境的根本,在失梦者某种极度情绪出现的瞬间,就极易产生梦核。一旦梦核产生,隗就会在梦主的梦境中醒过来,让梦主不断重复那个情绪消耗的梦境,吸食那极度情绪出现时逸散出的精神力,直到梦主的精神力完全枯萎,意识陷入“真午之镜”。
    为了找到这个梦境的梦核,造梦师可以在不同潜意识体里迁移,只不过同样的,这会消耗精神力,必要情况下,造梦师才会改变宿主。
    我重新站起来,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回去。
    “我”扯下的掖在脖子里的汗巾,凉风灌进身体,短暂的凉意让“我”稍稍绷紧了一下上半身的肌肉。视野中一只黝黑的手握着汗巾在身上拍打了两下,“我”脚上也不闲着,一双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球鞋被“我”蹬下来甩在墙根。
    做完一切之后,门被那只晒得黝黑的手推开了,赤裸的双脚踩进屋子里,在水泥地面上留下几个湿脚印。
    我的精神体躲在身体里,抓紧时间收集信息。这是一间我一眼就看完的房间——再拥挤不过的一室一厅,角落都被生活琐碎塞得满满当当。
    视野变换的很快。
    一杯水晾在桌子上。
    渴,渴极了。
    嘴唇上的干裂刺痛,咽喉干涩地堵塞着,口水疯狂地分泌着。
    那只黝黑的手再次一把抓起那只杯子,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张到了最大,大口大口的将水咽进咽喉,喉头被水流松动了,接着,夸张的吞咽声从身体外传进耳朵里。
    凉意顺着喉头滑过食道最终在身体里蓄积起来,我身体里一座即将爆发的山火被雨水浇灭了,那阵激涌而起的燥热干渴慢慢回落下去。
    舔掉嘴角最后一滴水珠后,“我”才发出一声叹息,像是沙漠客得到了久违的甘霖那般。我感受着全身的肌肉被松懈下去,浑身上下的胀痛酸软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全身。
    我清晰地掌握这具身体的全部感官,这是造梦师的基本能力。
    “回来了。”抬头时,视野里出现一个女人的脸,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我”和她的身份,那是一张既和李卉有八九分形似的脸,又和李卉他哥神似的脸,尤其是嘴唇,仨人都是很完美的“M形唇”。
    “……嗯。”“我”快速扫过了案板,全是素色。
    我感到内心涌出的一股内疚顺着莫名发涩的咽喉升腾到大脑中,“我”慢半拍才从酸涩的鼻腔后部发出一声不算回答的回答。
    “我”将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布袋子放下,手指抹了抹袋口印出的黑手印,只徒劳地把黑色越抹越多,最后随着一阵泄气的情绪,“我”将里兜里带着汗气的纸币掏出来扔在桌上。
    那些纸币也是从来没见的样式,三两张薄薄的被叠得方正。
    【精神力-1
    剩余50
    原因:迁移宿主】
    “我”手里拿着一节萝卜,在看清了刚才那具身躯的全貌之后,觉得这一趟还真没白来,也算是给李卉又当爹又当妈了。
    那男人转身走了,“我”很快勾下头去择菜,肩颈腰椎处的酸痛让“我”浑身的肌肉发僵。
    我看见一双发红浮肿的手麻利地将菜淘洗干净。
    耳边传来的卫生间洗漱的声音和“我”手上的水流声交织在一起。
    屋子里压抑得寻常。
    我感觉楼底下隐约传上来的吆喝声也不再悦耳,嘈杂得实在烦心。
    “我”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泛红干净的手慢慢将桌上的钱捡起来,又解开布袋子上的死扣,里面是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我感觉胸口的淤塞稍疏。
    “毛巾。”卫生间传来了男人回家之后的第二句话,隐隐约约掺着潮湿的水汽。
    我以为我会感到恼火,求人办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然而,我没有感到预期的烦躁,心脏在胸腔中慢慢跳动着。
    “我”拿起铲子将刚下进锅里的萝卜推开,然后关小火,盖锅盖。一系列动作连贯顺畅,像是已经做了无数遍一样。
    傍晚时分,从厨房到卫生间这一路都没有窗户,没有室内和室外的任何光线的帮助,这条路越走越黑。
    卫生间里也没有开灯,热气从门缝里逃逸出来,在“我”走过门口时候,钻进了“我”的鼻腔。
    混着沐浴露香气的雾气与鼻腔里还没有散尽的油烟气纠缠在一起,像是被人狠狠锤击了胃袋,反胃的感觉将我的神经完全抓住,“我”扒着卧室门框狠狠干呕了一下。
    我感觉鼻尖眼角急剧地泛起热气,模糊的视野中,那双泛红的手将拉开大敞的卧室门重新合上,然后在晃动的视线中,卧室里那扇狭小的窗户越来越大。
    呼——
    什么要挣脱骨骼飞出去了。
    头拼命伸到远处,探出窗外。
    再伸出去点!
    快来!快来!
    手指用力拦住身体,指甲嵌进几个原本就有的凹槽里。
    心中升起莫名的焦躁。
    我不知道要等什么,索性借着女人的眼睛四下去看。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什么,在街道尽头处,我竟然有几个穿着联盟制服的人影在一幢房子的拐角一闪而过。
    “我”的发丝在空中静止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摆动。我感觉扒着的窗户的手指放松了,接着整个肩胛骨都落下去,胸膛的起伏渐渐平息下来。
    “风来不了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响起来,我才发觉“我”在等一阵风。
    “我”将纱窗重新拉上,热气被拦在窗外,心跳声渐渐沉入冰冷的湖水,我隔着冰面听着它的渐远的鼓动。
    咚,咚,咚。
    咚,咚。
    咚。
    咚……
    泛红的手将挂在卧室一进门出的毛巾取下,卧室门打开又合上。
    “来了。”
    没有人回应。
    “我”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丝丝缕缕热气又缠上身侧,我又闻见了那股香气。
    “我”没有反应,因为“我”在看厨房地板上的阳光,被风吹动的窗帘。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下,一只被晒得黢黑的手从门板后面探出来,一把扯走了那块旧毛巾。那手没有多少准头,在“我”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快速充血发胀的抓痕。
    我没有感到疼痛,视野里最后一缕夕阳消散下去,在一瞬间,我感觉鼻腔里钻进了一丝糊味,模糊失焦的眼神重新找到据点,“我”脚下快步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楼下的吆喝声又莫名的生动起来,我有滋有味地听着,心里鼓吹起期待。

    作者闲话:

    塔塔:给人又当爹有当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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