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小的老子赚钱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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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当救世主。”
“我来当救世主!”
“我是救世主!!!”
声声呐喊渐次从天边弹回来,一遍遍撞碎在玉石山上。
她眼角一滴血泪砸进无暇白玉中,危险的赤色顺着无穷罅隙蜿蜒而下。
她尝到喉间的逐渐弥漫上来的血腥气,呼吸更加粗重,虚浮地僵在风中。
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如愿以偿地摔进眼前的万丈深渊了。
但是她还不能跌进去,那个承诺还没有生效。
远衔天边的泚水终于被她唤醒,水底卷起波澜掀起惊涛骇浪,血玉在巨浪里折射出的血光正待绞杀整片天空。
山川流水似怜悯似冷漠,遥遥不可及。
“一梦浮生,命运天定。救世主,如你所愿……”
苍茫的声音响起,天地为之震撼,东边的银河中最后一颗星棋归位,星云缓缓流动,亘古不变的轨道再次重演。
山石嗡鸣,大地震颤。泚水升,血玉现,真午颠覆,赤染万物。
浩荡的威压袭来将她拍进身下的玉石,她好像爬不起来了,只有背上几枚突出的椎骨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长在她身体里的玉石在拼命地回应着天地的召唤。
血玉在徘徊虚空之中,投射出的千千万万束红光在黑雾中穿透出无数的窟窿眼睛,一刻不停的窥伺。
在威压稍歇的片刻,她蓦的站了起来,在浓黑的深渊边,白发被卷成一只在暴风中动荡的鸥鸟。天边那片罡风再次劈下来之前,白鸥展开了血色的翅膀猛刺进了浩瀚深渊中。重重雾瘴中,一双熟悉的黑眼珠无望地凝视着天空……
“不!不要!”梦里的我奋力用手拨开眼前的迷瘴,梦外的我猛地摔下床去。硬邦邦的地面兜住了我不断下坠的思维。
虚脱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我站不起来。后脑勺阵阵的钝痛,胃袋里像装了一池翻滚的岩浆,我忍不住翻过身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涎水混着冷汗挂在脸颊上,我浑身发冷,额头枕在小臂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嗡鸣声终于逐渐平息下去,我终于缓过神来,扯过身下的布料擦了擦脸。
额上的冷汗却越抹越多,因为意识回笼之后,我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对,一片空白,完全的空白,彻底的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失忆了。
更要命的是,这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刚才摔下床瞥见的景象,我在一个实验室里醒过来,身下躺的是一个手术台。此刻,一道视线从我跟前如有实质般重重地压在我脆弱的脖颈上。
而最糟糕的是,此时,跪在地上的我,在别人监视下的我,身上只歪歪挂着一条薄被单和一条底裤,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最迟钝的冷兵器都能在我暴露的皮肉上留下巨大的损伤。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的时候,一双白色运动鞋慢慢破入我的视线里。我不由自主地绷起浑身的肌肉,然后更低地俯趴下去,像一只即将被咬断喉咙的猎物进行最后的徒劳挣扎。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然后就在一只手抚上我肩膀的瞬间,我立即弹起来,从手术台上翻……回自己刚刚趴着的地方。
手术台另一侧冒出数十只瞄准器,它们对准我浑身上下的各处要害,只要我再敢乱动一下,它们准会把我打成一只马蜂窝。
我扫过整个实验室的布局和对手的实力,很快地自觉举起双手,赤身裸体地跪在黑洞洞的高高低低的枪口之下。
随着我抬手的动作,一块玉髓带着一串血珠从我皮开肉绽的掌心滚落,我的看着它一骨碌滚出去,直到撞到那双白球鞋才停下来。我心中蓦然一空,咽喉处想被一只手掐住一般,我失去呼吸的能力,缺氧的感觉扎得我心脏刺痛。
我抬起眼皮看向前方,一把改装过的消音枪直指我的面门。那枪口随着主人的动作,慢慢抵上了我的眉心。
狗腿子模样的人走过来将玉髓捡起来递到身前这位大姐大手里,她在看见玉髓的时候顿了一下,很快就在指尖把玩起来。她将玉髓放在顶灯下面,或许是因为粘上了我掌心的血迹,纯粹无暇的玉髓闪出一抹妖冶的赤色。
我看着那玉髓,心中打算再最后一搏的时候,身前那人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拎起扔回床上,又接着一梭子子弹贴着我的皮肉就打穿了我身侧的手术台。几枚挨着我大腿的弹孔彻底打消了我挣扎的念头。
手术台上那盏巨大的无影灯来亮起来,将我身体的每一寸都清晰的剖析出来,我感到愤怒与屈辱,感觉自己像一只牲口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就在我想要鱼死网破拼了命也要扼断那人喉咙的的时候,她却笑着开口出声了。
“哈哈逗你玩呢,来来来,把枪都放下,别伤到我们的新朋友。”
她身量不高,探过来的时候却将我头顶的光线遮了大半,两颗金色的虎牙在她唇齿之间若隐若现。她苍白得太过,精瘦结实的身材让她看起来勉强有些人味,这会儿她正至上往下看我,眉骨之下隐在浑浊之间,只有危险的眼锋间或闪过。咯咯笑声在实验室的墙上弹来弹去,她只用嘴角的肌肉夸张地笑。
“小可怜,别这么看着我,可不是我要把你困在这里的。”
她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我身侧,另一只手握着枪柄用枪口在我裸露的肌肤上游走,最后将枪口按在我急剧跳动的心脏上,用气声在我耳边轻轻呢喃着,“孟塔。上面的人把这个名字和你丢在这里就走了。”
皮肉上的凉意让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有机会不抓住是傻瓜。
在她抬眼看我的瞬间,我又劈手去夺她手里的枪,结果很不幸,我又被她用手臂扼住脖子狠狠地压在手术台上。咽喉紧紧贴向手术台,进入肺叶的空气渐渐稀薄,我呼吸不过来了,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但是竟然不能撼动那只手臂分毫。
在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掐死的时候,这个女人终于松开了手。我立即大口大口吞咽着的新鲜空气,她手底下的人却忽然冲上来将我牢牢地锁在手术台上。
“第二次,我不希望有第三次,你太不听话了。”她站在一边睨着我,整张脸都阴郁下去,显得更加可怖。
“加入我们还是见阎王?自己选吧。”
“开枪吧。”我年轻气盛地撇过头,嘴巴被堵住了,我就从咽喉里发出含糊的几个音节。
“还加班?不加班,咱们俱乐部福利到位,朝十晚四,做四休三。”边上给我带上手铐的小眼睛姑娘插话到。
“我说我不干!”
“五所文博馆?有的,咱们每月都至少组织一次团建活动,吃住全报销,你要去哪个文博馆都可以安排。”腿边给我捆束腹带的大高个凑到我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她用马尾在我鼻尖拼命搔弄着,直到我奋力抬起头去撞她的鼻子,她才终于弹开不再捉弄我。
“我……”我想起国人待人接物的礼节,还待推辞几句时,那个大姐大就又把那黑洞洞的枪口往前送了送,抵在我脑门上使劲按了按。
这等威逼利诱也想逼我就范,虽然我想不起来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想都不用想,我肯定是不会为两斗米折腰的。但是好汉可能不吃眼前亏,但绝对不会放过眼前福,于是我很快就在诱惑(×威逼)之下无奈地屈从了,接受了这份纳税低工作时间短福利高的工作。
在周围的人想围上来给我松绑的时候,我的老板却说要送我一份礼物。我的眼睛被她蒙住,接着一个凉凉的东西贴上我右边的太阳穴。脑袋里突然涨起来,感官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水池中,所有的感受都变得模糊混沌起来。
我就说这样的年头,哪有这样的好工作,白高兴一场。她这是玩累了,就要把我毙了。
在昏沉间,我发现我的走马灯还没有出现!
哦,也许是因为我失忆了,走马灯这一步也省略了。这也太草率了,我不禁为自己潦草的一生感到惋惜。
我心中有过不甘,但只能在模糊的意识里躺尸。
过了几秒或者几分钟,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机械声令我猛地睁开眼睛。
【安宁集团脑机启动中……】
【“百十八”:请问是否需要新手引领。】
我还在呼吸!
罩在脸上的手指正在慢慢抬起来了,光线渐次透我的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无影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闭了,床边只剩下那个头目,不是,我的老板了。
【“金牙张”:俱乐部的脑机系统,正式员工都会配备。我的权限比你们的高,你利用的脑机发送的所有消息往来我都能看见。】
我顺着她的视线摸了摸右边的额角,一块温亮的芯片正在我手底下慢慢嵌进我的血肉中。
【“部张”:这时我的ID,你最好给我听话点,脑机中的自爆系统的启动程序我随时都能触发,你给我小心着点。】
她掰着我的下巴将我拉到身前,错误地指了指我左边的太阳穴,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
我看着她同样苍白的指尖,僵硬地点了点头,不由地攥紧了手掌里不知何时被还回来的玉髓。
我本以为我会就照着这个开头展开一段美好的生活,但是好运总与我失之交臂。
六年时间弹指一挥间,我的世界建立了新的秩序,但唯有那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一直不懈地纠缠住我,或许是因为有一部分的我永远都走不出那场梦了。
在梦境之外的地方,我不能是我,我也不再是我。
作者闲话:
塔塔:“部长,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虎牙是真(金)的吗?”
部长:“废话(当然是真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