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崇山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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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想起自己破碎的家还是会心酸,但一想到有顾立晨这样的好兄弟,还有和蔼可亲的陈大娘,心里便没那么难受了。
李新和李景两兄弟喝完粥,李新问顾立晨:“方郎中今天不在,可能出诊去了,这可怎么办?”
顾立晨思索片刻,说:“那就去隔壁的崇山村,听说那的郎中医术不错,咱们去看看。”
李新点头赞同:“好的。”随后,他背起李景,跟着顾立晨出了门。
从下河村到崇山村有一段路程,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他们平时很少来这个村子,不知道郎中的药铺在哪。
于是向路边的村民打听,村民指了指方向,说在村西头拐弯后再直走一里路就到了。
三人快步前行,走了一里路后,便看到前方有一个药铺,药铺上方写着“左家药堂”。
远远望去,药铺门口排着一小队人,有老人、小孩,其中年轻村妇和女子居多。
李新不禁咂舌:“没想到这个村子里的郎中生意这么好,医术肯定很高明,咱们村里的方郎中可比不上。”
顾立晨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赞同。母亲在方郎中那里吃了这么久药,病情却不见明显好转。
他心思,以后或许可以带母亲来左郎中这里看病,虽然路途远了些,但只要能让母亲痊愈,也不算什么。
尽管自己通过那次奇遇,脑海里有了不少知识,可毕竟比不上正统学医的人。
顾立晨边想着,边随着队伍往前走。刚走到药铺前,便看到屋檐下挂着的三串干葫芦。
这药铺是青砖土墙搭成的小平房,里面却十分热闹。
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袍的郎中,坐在桌子前,正在给一名青年女子把脉看病。
顺着顾立晨的方向看过去,这名年轻郎中似乎个头很高挑。
瞧他坐在那里就比坐着看病的女子高出许多,他鼻梁挺直,眉眼俊朗,且举手投足间气度从容,倒不像村子里的人,很像外头那些世家公子哥的气派。
郎中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女子手腕上,闭目静神。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放下女子的手,又示意她伸出舌苔查看。
末了,郎中抬眸,声音低沉温和:“姑娘,你究竟是哪里觉得不适?”
女子闻言,轻轻将手收回,葱白似的指尖捏着一方罗帕,眼波流转间,朱唇轻启,浅笑道:“前儿个下雨,我出门匆忙没带伞,淋了雨回去后便浑身不得劲。莫不是着了风寒?还望公子能开几副药,帮我去去体内的寒气。”
在大渊,风气开化且自由,并不十分封建。女子若有倾心之人或内心想法,都会直接表达,毫不扭捏,也没有什么礼教约束。
就连男子结契之事不算稀奇。自盛宗年间颁下《合契律》,官署便设了“双鸳档”,许男子凭生辰八字换盖朱砂官印,婚契上“同籍共户”“生同衾死同穴”的墨字,与寻常男女姻缘一般受律法护持。
此时郎中抬手抚了抚额,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和声说道:“姑娘你只是略受了些风凉,并无大碍,实在无需服用中药。你只需回去煮些姜汤,趁热服下,再好好睡上一觉,出一身汗,很快便能恢复。”
待前一位问诊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摆细腰缓缓离去,李新心急如焚,背着年幼的李景匆匆上前,顾立晨紧紧相随,二人脸上皆写满焦急。
李新拱手急切说道:“先生,我弟弟撞了鼻子,流了好多血,劳您给仔细瞧瞧,看看伤着哪儿没?”
案前的年轻郎中闻声抬眼,目光落在李景脸上尚未擦拭干净的血痕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漆色斑驳的桌沿,声音清润,仿若山涧溪水淌过石头:“小公子这是怎么弄的?”
李新赶忙将弟弟放下,李景见了生人,怯生生地往后退了半步,小手指死死揪住兄长的衣角。
李新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急忙说道:“先生,今儿早上他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硬物上,鼻子就血流不止,好不容易才按住。”
郎中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李景跟前。
他先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孩子额前的碎发,查看额头有无淤伤,随后取来一方洁白的丝帛,用指尖轻轻托起小下巴,拇指与食指轻捏鼻翼,仔细查看鼻腔的破损情况。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李景只是乖乖仰着头,竟没觉得半分不适。
接着,郎中取过裹着棉布的竹签,蘸了药油,小心翼翼地探入鼻腔,一边查看一边温声安抚:“莫动,很快就好。”
查完回到桌前,郎中问李新:“来之前可曾用什么止血的法子?”
“是我这兄弟,”李新指了指顾立晨,“他捏住鼻侧,又用湿毛巾敷在额头上,好歹把血止住了。”
郎中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目光如春日暖阳般温和地落在顾立晨身上。
顾立晨忙低下头避开,生怕对方多问,担心那善意的谎言露出破绽。
幸好郎中只是瞥了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小患者身上。
正说着话,门帘一掀,进来一位身着青衫、长须飘飘的老者。
老者扫视一眼堂前排队的病人,又瞧了瞧几个偷偷瞄向年轻郎中的妇人,抚着胡须笑道:“瑾之啊,你一回来,这药铺比那茶楼还热闹几分呐。”
左瑾之赶忙起身相迎:“父亲出诊辛苦了,今日医馆没什么事,便回来看看您,顺便给乡亲们瞧瞧病。”
顾立晨这才知道,原来这左家药堂的主理人是这位老者,而眼前这位在镇上医馆坐诊的年轻郎中,正是老者的儿子。
李新心里还惦记着弟弟的伤势,追问道:“我弟弟的鼻子要紧不?需不需要开些药?”
左瑾之摇摇头:“不妨事,随我去偏房上药吧。”
起身时,衣袖间带出淡淡的药香。顾李二人跟着他走进侧室,只见墙上挂满了晒干的草药,桌上摆放着研钵与银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香。
左瑾之从抽屉里取出金疮药,将粉末轻轻敷入李景的鼻腔:“日后可别再这么莽撞了。余下的药每日上两次,很快就会好的。”
李新接过药瓶,连连道谢,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脸上的紧张之色也化作了释然。
顾立晨早就听说左瑾之在洛云镇岐黄医馆颇负盛名,医术肯定十分高超。
他正想请教母亲颈椎病的治法,却又怕自己那套牵引之法太过新奇,引起怀疑,一时犹豫不决。
左瑾之交代完用药事宜,见顾立晨眉头紧皱、若有所思,想起方才的止血法,不禁好奇问道:“公子可曾研习过医理?”
顾立晨连忙拱手说道:“不过是些土法子,让先生见笑了。”
左瑾之微微一笑:“能想到压迫止血与冷敷降温,暗合医理,可不简单呐。”
说着,上下打量顾立晨,见他身形挺拔,虽然衣着朴素,但眼中透着聪慧与坚毅,不由多了几分欣赏:“可曾用心研读过?”
顾立晨心头一紧,想起此前对李新说的借口,赶忙说道:“不过是在外做工时见过郎中处理,就记在心里了。”
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我母亲颈间疼痛,常常引得手脚发麻,可有什么好办法?”
左瑾之配药的手突然停住,抬起头说:“可是长期劳损所致?医书上倒是提过牵引之法,只是……”
他忽然想起方才的止血法,眼中泛起兴致,“你若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