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有关我爸的故事之四三枪牌自行车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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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枪牌自行车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有一辆自行车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是,这事要是搁到解放初期的1953年,谁要是有一辆自行车那是什么概念?而且,那还是一辆八成新进口的英国三枪牌自行车!那就相当于是我们今天有一辆小汽车,并且,还是一辆纯进口的高级小汽车。
    再就是你会不会相信我下面要讲的故事:一名刚加入人民公安队伍的年轻民警,单枪匹马骑着那一辆八成新的英国三枪牌自行车,从成都骑到乐山跑了三百里路,一个来回就是六百里路,押解回一名逃跑的**特务分子。而且,那个被缉拿押解回来的**特务,还是被这名年轻民警用那一辆三枪牌自行车从乐山驮回到成都的。
    这是不是有点太天方夜谭了啊?最初当我听到这个故事时候都很疑惑和不敢相信,就连写小说和现在拍的电视剧都不敢这样编排是不是?但是,这个故事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真实事情!因为,干出这一件事情的年轻民警不是别人,而是我爸……
    1952年秋天,我爸被上级组织部门领导看上,并且推荐和保送到重庆西南革命大学学习一年。在这期间我爸光荣地加入了中国**,成为了一名中国**预备党员。
    第二年夏末,我爸结束了在重庆西南革命大学的学习,按照学校的分配,我爸回到成都市西城区区委组织部报到。
    那天上午我爸去区委组织部报到,从重庆西南革大学学习毕业回来报到的人很多,区委组织部接待报到的一名干部收下我爸的介绍信和档案之后,对我爸说:“刘部长去温江地委开会了,你这个要最后办理,你先到一边等到。”我爸听了那个干部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在楼道的长椅子上坐下来等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穿民警制服的南下干部来了,对那位接待报到的干部说:“分给我们公安分局的人呢?”接待报到的干部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站立起来,将几份档案交给那位穿民警制服的南下干部,并且说:“李政委,分配到你们分局的都在这里,你叫到名字带走就可以了。”李政委拿上那几份档案在楼道里叫人,最后一个叫到了我爸的名字。
    我爸他们几个年轻人跟着李政委去了相隔区委大院不远的西城区公安分局,李政委还自己掏饭票招待我爸他们几个年轻人吃了一顿便饭。
    下午我爸领到一身公安民警制服和一根腰带,之后穿上崭新的民警制服拍了照片。一个小时之后,李政委亲自将一个红色工作证发到我爸手里,说:“小方同志,你明天早上八点来上班,直接找刑警二队的毕队长报到。”
    第二天早上,我爸在刑警二队见到了毕队长,毕队长叫来一名姓王的老民警,要他带领我爸去总务科领回一支驳壳枪和一个弹夹的子弹,还有两副手铐。
    巧的是那个姓王的老民警我爸以前看过,也算是认识,他解放前在西玉龙街一片当旧巡警。我爸见他岁数大,就叫他老王。老王对我爸说:“你不就是租住在梵音寺我大爷家的嘛,你姓方是不是?你以前是不是在建群烟厂上班嘛?”我爸点头说:“以后还请你多关照啊。”老王笑着说:“啥子关照不关照的哦,我们都听说了啊,你是工人阶级,还当过烟厂工会干部,刚刚从西南革大学校毕业,又是党员。我是新政府看得起才被留用的,以后是你要多关照我这样的留用人员……现在我们公安分局里,最吃香的就是那些南下干部,其次就是你们这些**新培养的年轻人……”
    我爸在西南革大学习期间学习过,解放军解放重庆和成都等西南大城市之后,一进城就立即接管了各个城市里原来的旧警察局和各个路段的旧巡警队。同时,为了迅速地稳定和控制各个城市里的社会治安,清查隐藏的反革命分子和敌特分子,新成立的人民公安留用了相当一部分旧警察人员。这样的好处是能够充分利用留用旧警察人员对城市街道、户籍的熟悉和他们过去有的办案经验,迅速地建立起一支高效有力的人民公安队伍,更好地管理和维护城市治安。同时,对留用的旧警察人员在使用中逐步加以改造,让他们脱胎换骨,逐步融入到人民公安队伍里来。这都是解放军从解放和接管很多北方大城市带来的成功经验。所以,我爸很谦虚地对老王说:“啥子吃香不吃香的哦,都是干革命工作。我是新来的,以后我们相互学习帮助。”
    我爸和老王领到装备后回到刑警二队,毕队长问我爸:“你当过兵?”“……嗯……”我爸有些犹豫,因为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只当了一个半月的兵,所以,回答不那么干脆。
    毕队长看了我爸一眼,说:“当过就当过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部队里都干过什么,打过仗放过枪嘛?”我爸老实说:“当过几天营部文书,没有打过仗,枪倒是放过。”我爸在部队新兵营当文书那一个多月里,也管发送各个新兵连训练打靶的子弹,每次发送子弹的时候都要蹭打几枪。
    毕队长接过老王手里那一支驳壳枪和子弹,还有两副手铐,之后又看了爸我一眼,说:“你这么年轻咋就退伍了呢?嗯……你这个头还可以,体格也不错!”之后转身将枪和子弹还有两副手铐锁进柜子里走了。
    也不知道毕队长是为了试一试我爸的胆量,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问我爸:“能骑自行车吗?”我爸如实回答道:“骑过,我当文书的时候学会的。”
    毕队长笑了笑,将一把钥匙甩在桌子上说:“那正好,这是李政委的自行车钥匙,李政委说你要能骑自行车,就要我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去完成,要你单独去执行你敢不敢?”我爸没想那么多,胸口一挺马上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毕队长从制服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那一支驳壳枪和子弹,还有两副手铐、两张纸票子放在桌子上,说:“年初老王他们在西大街捣毁了一个敌特窝点,只是事情没有做好、做干净,跑掉了一个叫华明远的敌特头目。这个人前几天在乐山码头被乐山行署公安局抓获,现在羁押在乐山行署公安局。你带上分局开的这一张缉拿押解证现在就出发,骑门外那一辆李政委的自行车去,到乐山行署公安局把华明远给我押解回来。记住啊,一路上必须给华明远铐上两副手铐,这样才保险!”
    我爸听了毕队长说的话,当时就愣了,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出口!毕队长抬头看着我爸,说:“咋那,不敢啊?”我爸新来乍到,又是预备党员,哪好说自己心里发怵呢。
    毕队长大声叫来老王,老王过来后把枪和子弹,还有两副手铐、那一张缉拿押解证、两张纸票子和自行车钥匙统统都拿上,拉着我爸出了门。
    一出门老王就说我爸:“你咋个会说你骑得来自行车嘛?现在你是甩都甩不脱了……”我爸红着脸说:“我咋个会晓得是这样子的嘛?乐山我又没有去过,路都找不到,我以前只是听过建群烟厂单老板说乐山有点远。”“差不多有三百里……”老王边说边把子弹夹往枪里装好,之后插进枪套里给我爸背上,又将那一张缉拿押解证和两张纸票子装进我爸的制服上衣口袋里,说:“这个一定要捡好啊,路上要省到花啊,最好是不花,我们现在经费很紧张,回来你还要给队长报账的。我给你说啊,路上晚上你千万不要住那些鸡毛野店子啊,就凭你身上这一张缉拿押解证,直接到路上哪个县城的公安局去住他们的招待所,没有招待所的就借住在他们的办公室和收发室都可以,那样才安全。他们还要给你管饭,我保证你一路通吃。”
    我爸心里紧张,哭丧着脸说:“队长咋个不叫你和我一路去嘛?”老王笑了笑,小声说道:“没有办法哦,自古以来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当兵打仗都习惯了的,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就不叫事情。再说了,我们整个西城公安分局就只有一辆美国小吉普车,那都不是我们这些二娃(二娃,在四川话里一般是指普通人的意思。)办事敢想的,那是局长的专座,政委都莫(没)得搞。今天给你这一辆自行车都是李政委的坐骑,车是好车,英国三枪牌自行车,我们都没有享受过。就是去乐山路程远了有点费你的脚杆。我要和你一路去我们两个就只有走路去,来回六百里,要走到猴年马月去才回得来哦,那还更费我们两个的脚杆……我估计政委和队长喊你单独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是有意思的,说不一定你完成了这一趟任务回来后,你就是我们这一帮人的头儿了……”老王滔滔不绝,像是在对我爸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王说这话像是给我爸打了一针鸡血,我爸心里好受了一些,就说:“队长说要给犯人铐上两副手铐才保险,你给我说要咋个铐才保险?”
    老王教我爸:“一副铐他两只手,这样铐。再用这一副这样他一只手,这边铐在自行车架子上,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你驮他回来的时候,你枪一定要放自己前面啊。不过我跟你说啊,你只要不漏声色,现在的**敌特分子都被**整怕了,你要对他凶一点他就肯定老实!你赶紧走吧,过了南门大桥出南门城墙你就一直顺着大马路往南走,往簇桥双流方向走,之后是新津县城,彭山、眉山和夹江,过了夹江就到乐山了……不要怕啊,嘴巴底下就是路,你穿这一身公安制服没得哪个敢给你乱指路的……”
    老王将我爸装扮整齐之后,还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等一下啊。”老王跑进办公室拿了一个装满水的军用水壶和一个挎包出来给我爸背上。
    就这样,我爸在老王的一阵打气之下,壮起胆子出发了。
    我初中毕业要下乡当知青离开家之前,我爸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我后来的理解是,我爸给我讲这一个故事的中心意思并不是在炫耀什么,或者说是在感叹什么。而是在告诉我人的胆量都是在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中鼓到(鼓到,四川话,强迫的意思。)砺炼和激发出来了,所谓“胆子是吓出来的!”我也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在最无助、或者是最尬的时候,只要你意识到了没有了退路,你就只有憋住一股劲往前冲,你的胆量就会莫名其妙地释放出来,或是倍增。你就凭你这胆子去试一试、去搏一搏,或许你眼前的路就出来了,并且会越走越宽广和敞亮……
    我爸骑上李政委那一辆英国三枪牌自行车,按照老王的指点过了南门大桥出南门城墙一直顺着大马路往南骑,往簇桥双流方向走。那时的路不像现在的路,就算是成都城里的街道和大马路也都是碎石渣土路,有一段三合土路面(三合土路面,泥土、煤渣和石灰搅拌在一起铺垫压实的路面。)就算是最高级的了。所以,出了城全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骑自行车走在土路上要有好颠就有好颠。好在李政委的这一辆八成新的英国三枪牌自行车很不错,滑刷(滑刷,四川话,灵活丝滑的意思。)轻便好骑不说,最主要的是车座垫很大,而且是用整块硬牛皮做成的,整个屁股坐在上面很舒服。
    那时我爸二十多岁,身强力壮,正值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和生龙活虎的年龄。刚一到新单位公安分局,就莫名其妙地就被领导安排单枪匹马去完成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押解罪犯的任务,心里有些发虚不说,而且完全没有底!加之毕队长还说罪犯是一名漏网的敌特头目。在我爸的想象中,这个漏网的敌特头目一定是一个老奸巨猾和心狠手辣之人,而且是诡计多端。要不毕队长咋个要特别强调叮咛:“一路上必须给华明远铐上两副手铐,这样才保险!”我爸一路上心里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太老实、太实在,怨不得人家老王要说:“你咋个会说你骑得来自行车嘛?现在你是甩都甩不脱了……”
    也是啊,哪个又有先知先觉呢?哪个又晓得毕队长先不说任务是啥子,而先是问你会不会骑自行车,万一毕队长后面说的任务不是要你单枪匹马骑自行车到乐山去押解罪犯,而是另外其他啥子任务呢?亏他毕队长也想得出来,到乐山三百里路,还一个人骑自行车去,最终还要把罪犯驮回到成都!当然,老王也都说了现在整个分局就这么一个条件,人家政委的坐骑都才是这一辆八成新的英国三枪牌自行车,而且现在都给你派上用场了。那言外之意就是:没叫你走路去都算是好仁慈了!
    我爸心里更多的还是借老王善意的吉言:“我估计李政委和队长喊你单独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是有意思的,说不一定你完成了这一趟任务回来,你就是我们这一帮人的头儿了……”不管咋个说,老王说这话还是很受用的,实事求是的讲,哪一个又不想进步呢?就算是一时半会儿进步不了,把这一次完成了任务也算是进步中的一个过程嘛!
    我爸就这么往好处里去想来支撑着自己完全没有底数的心,加足马力一路狂蹬着自行车。中午时分到了新津县城,按照老王指点的迷津直接去了新津县公安局,也正好赶上人家的中午饭点。新津县公安局的同志看了我爸手里的工作证和缉拿押解证,二话不说就安排伙食,并且还一再说:“我们伙食不好,但是管饱啊!”吃完饭还一定要我爸再带上几个大馒头。我爸要给饭钱,人家那里肯要,还说:“你缉拿押解罪犯回来的时候,需要我们帮忙你就直接过来啊!”
    听新津县公安局的同志说,过了新津县城走四十五里路就是彭山县城,再往前走四十五里是眉山县城,过了眉山县城再走六十五里路是夹江县城,从夹江县城到乐山还有五十五里路。我爸一算一共还有两百一十里路,心里计算当天是赶不到乐山了。
    我爸脑子里是这样想的,但心里还是在想要尽快赶到乐山。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像老王说的那样,心里在没有底、在没有胆量,也要不漏声色地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稳如泰山的样子,要有那种处事不惊、见过大世面的气势。老王不都说了嘛,“现在的**敌特分子都被**整怕了,你对他凶一点他就肯定老实!”那就这样吧!拿出一点**对**的狠劲来,老子两副手铐给狗日的铐死,实在不行就找一根麻绳再给狗日的捆上,像驮一头死猪那样都要把这个狗特务弄回成都。
    我爸一路上都在给自己打气,壮自己的胆子。天黑的时候到了夹江县城。我爸不想再去麻烦人家夹江县公安局的同志,就在夹江县城一个快关门的小馆子要了一碗水,啃了三个馒头,又将喝光的水壶灌满,骑上自行车一鼓作气继续走黑路往乐山跑。
    我爸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乐山行署公安局,一路天黑还摔了两跤,浑身累的没有了一点力气,在人家收发室里的长椅上一躺,呼呼大睡一觉到人家早上上班。最后,还是乐山行署公安局的一位同志把我爸刨醒,问:“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有啥事需要我们协助办理的?”
    我爸醒来揉着眼,掏出工作证和缉拿押解证递上去,说:“我是成都市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二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和缉拿押解证……”“哦,是这样的,那你跟我来。怎么,你们分局就派你一个人来啊?”人家这么问我爸,我爸打肿脸充胖子说:“不就是一个惊弓之鸟的特务嘛,再说我们单位条件差,就只有一辆自行车。真的,就这一辆自行车还是我们李政委的坐骑呢……”人家笑了,说:“小伙子,编瞎话都不会,不过你这个精神头和理由还是很充分的。一对一押解也应该没有问题,想当年我还一个人俘虏过敌人一个排呢!人家手里拿的可不是烧火棍啊……”这个时候我爸才感觉到自己整个大腿的胯部内侧火烧火燎地又酸又痛,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整个交接手续很简单和顺利,除了一袋密封好的对犯人华明远的初审口供记录,还有就是一个密封好的布口袋,里面装有犯人华明远被抓获时缴获的几件随身之物。只是那名叫华明远的敌特头目被押解出来的时候,我爸见了差一点没有笑出声来,同时我爸也大松了一口气。
    那个叫人华明远的敌特分子个子矮到只比我爸的肩膀高出一点,大概不到一米六,一副精瘦的样子,堆头(个头)顶多有我爸的一半多一点(我爸年轻的时候体重一百七十斤,所以人家都叫我爸“大炮”呢。),看样子也只有二十多岁一点,像一个窝窝囊囊的穷学生。
    敌特分子华明远见我爸背着手枪,手里提两副手铐很严肃的样子,当时就吓得哭出了声:“报告政府同志,我一定老实跟你回去……你……你不要一路上打我啊……”“谁要揍你了啊?!”乐山行署公安局做交接的同志厉声地吼道。“报告政府同志,没有没有……我都老实交代了,我保证一路上都老实。”犯人华明远低头说道。
    我爸这才看清,犯人华明远的脸上有淤青痕迹,想必是不老实给打了几下。
    办完交接手续之后,乐山行署公安局的同志解下他们给犯人华明远铐上的手铐,我爸给犯人华明远戴上自己带来的一副手铐,出了门到院子里又按照老王教的法子将另一幅手铐给犯人华明远和自行车铐在一起。我爸将那一袋初审口供记录装进挎包背上,又将装有犯人华明远被抓获时缴获的几件随身之物的布口袋挂在自行车龙头上。
    我爸在前面推着自行车,犯人华明远被铐在自行车后面衣架上跟着走出乐山行署公安局的大门。走了一段路,我爸要犯人华明远坐到自行车衣架上,犯人华明远试过几次都没有坐上去。我爸只好给他解下铐在自行车衣架上那一副铐子,等他坐上衣架后再给他铐上。之后我爸慢慢试着骑上了自行车,自行车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有些摇摇晃晃,吓得犯人华明远在后面衣架上惊叫唤:“哎哎哎……政府同志小心,哎哎哎……不要摔倒了!”
    我爸驮着犯人华明远出了乐山城,实在是忍受不了大腿胯部火烧火燎地疼痛,停下车到路边树荫下,看路上没人就脱了裤子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大腿内侧两边胯部红肿了一大片,还被磨破了皮。犯人华明远看了说:“政府同志,一会儿我们找一个饭馆,你找人家要两杯烧酒,用烧酒杀一杀你的伤口,要不然你这个伤口要发炎的。”
    我爸觉得犯人华明远说得有理,但还是板着脸说:“你想用烧酒烧死老子啊!”犯人华明远很委屈地说:“政府同志,我没有这个意思啊……要……要不一会儿你坐后面衣架上我来骑车,你歇一歇也许会好一点。”“我这么大的堆头你蹬得动啊?”我爸这么说。犯人华明远说:“我一定努力,应该蹬得动。”
    我爸这时候已经完全放松和放开了,将两副手铐给犯人华明远一边铐上一只手腕,手铐的另一端铐在自行车龙头的两边上,叫犯人华明远骑车,自己坐在后面衣架上。我爸对犯人华明远说:“只要你老实跟我回成都我就不为难你。”犯人华明远说:“政府同志,我保证老实。”
    当然,我爸也不是真正的放松警惕性,而是看华明远人就那么柔弱的一小把,还文绉绉地像一个学生样,即便是他想顽抗到底和我爸拼命,以我爸的体格打他两三个应该都没有问题。况且华明远的两只手还被铐在自行车龙头上,我爸手里还有一只驳壳枪。
    就这样我爸带着犯人华明远,两人轮换着骑上那一辆英国三枪牌自行车,经过两天半艰难的骑行终于回到了成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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