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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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半山别墅的清晨总是被海雾笼罩。七岁的李曌天坐在长餐桌尽头,银质餐叉划过骨瓷盘发出刺耳声响。他正费力地将煎蛋蛋黄蛋白分离——爷爷说,完美的人连食物都不能混杂。
“分离不彻底,重做。”李振邦的象牙手杖敲在大理石地面,声音冷过冰镇香槟。老人西装革履如赴重要会议,尽管只是监督孙儿早餐。
李曌天垂着眼睑重新拿起刀叉。视线越过祖父肩头,看见母亲穿着真丝睡袍飘过旋转楼梯,手腕缠着新鲜纱布。昨夜她又尝试割腕了,为了逼那个三个月未归家的丈夫回来。餐厅水晶灯下,她苍白得像尊琉璃美人像,随时会碎裂。
“妈妈。。。”他小声唤道。
女人空洞的目光掠过他,径直走向酒柜。维多利亚时期的水晶杯里,威士忌漾出琥珀光晕。她仰头饮下时睡袍滑落,露出斑驳淤痕——有些是醉酒撞的,有些是父亲情人上门挑衅时留下的。
李曌天指甲掐进掌心。今早报纸娱乐版又登着父亲搂新晋港姐的照片,标题刻薄:“李氏继承人身旁美眷如云,发妻抑郁入院无人问津”。
“专注。”祖父的手杖敲在他椅背上。
餐桌另一端,管家欢姐无声叹息。她上前收走染血的餐巾——小少爷又无意识咬破嘴唇了。昨夜他房间传来闷响,今早地毯下又发现死状凄惨的麻雀。欢姐只能默默收拾,像过去七年里无数次那样,掩盖这个完美世家里的种种不堪。
放学路上,黑色宾利总在拐过湾仔时减速。李曌天会看见那个与他眉眼相似的男孩——李浩明,正被菲佣带进本田lex。那是父亲养在外头的二房儿子,母亲是过气艳星,连李家祖坟都进不了。
李曌天面无表情升起车窗。他记得去年圣诞,李浩明母亲打扮妖艳地堵在大宅门口,怀里男孩穿着明显过大的旧西装——那是他去年不要的款式。父亲竟真下车塞了沓钞票,还揉了揉李浩明的头。
那天他砸碎了琴房所有奖杯。玻璃碎片割裂虎口时,竟有种扭曲的快感。欢姐边哭边上药时,他盯着血珠想:要是割在李浩明脖子上,会不会更痛快?
十七岁生日宴,他同时跳级收到剑桥录取通知和父亲送的跑车。宾客举杯恭贺“李氏双喜临门”时,母亲正在李家投资的医院洗胃——她吞了半瓶安眠药,因为发现丈夫把情人安置在100米外的浅水湾别墅。
宴席未散,李曌天就驾车冲至浅水湾。月光下,他看见如老鼠一样李浩明和他母亲有说有笑站在阳台,那个私生子居然敢住得离祖宅这么近。跑车引擎轰鸣着冲向海浪,在即将撞上礁石前猛打方向盘。
他大笑着一路飙车回宅,倒车时故意撞碎父亲最爱的跑车。深夜,他躲在马厩抽烟,火星烫在手臂内侧时,终于压下了撕碎一切的冲动。
伦敦的雨夜,李曌天在夜店洗手间抠喉吐酒。镜子里的人眼下青黑,衬衫沾着不知谁的口红印。刚才他又赢了场桥牌赌局,筹码够买辆新跑车,可空虚感比酒精更蚀骨。
“李少,续摊?”金发亚裔妞缠上来,指甲划过他胸膛。
他甩开人走进雨幕。公寓药柜里排着各类药瓶:医生处方的安眠药,俱乐部买的致幻剂,还有心理医生开的抗抑郁药。混着威士忌吞下药片时,手机弹出财经新闻:《李氏股价再创新高,掌门人赞长孙商业天赋》。
屏幕光映亮床头的旧照——七岁生日时,祖母握着他手切蛋糕。老太太用娘家财产助祖父起家,临终前只对他说:“乖孙啊,要争气。”
药效上涌时他嗤笑出声。争气?这个家从根烂透了。父亲养情妇,母亲玩自杀,爷爷只在乎股价,小时候成绩下来不是祖父臭骂就是母亲毒打。而现在呢?白天演商业奇才,晚上是瘾君子连性向都混乱不堪。
唯一记得他生日的是欢姐。早晨收到快递,是她手制的杏仁饼与毛衣。卡片上写:“少爷,天冷加衣”。他抱着毛衣蜷缩在沙发里,像儿时每次被母亲责打后那样,把脸埋进羊绒织物深吸气上面有唯一让他依恋的----香江阳光的味道。
转机发生在希斯罗机场。他正因戒断反应发抖,急需找个安静角落注射镇定剂。抬头却看见候机厅如一道光劈开混沌。
宁致远坐在晨光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清瘦腕骨。耳机线垂在颈间,他正低头划着平板,指尖在平板电脑上留下细长影子。李曌天认得他——香江中学辩论赛上,这个书香世家宁家独子曾用温润嗓音驳得对手节节败退。对面辩手咬牙切齿时,他只安静整理稿纸,睫毛在眼下投出月牙形阴影。
此刻他身边围着聒噪的安娜。那姑娘像只花蝴蝶般穿梭,一会儿翻找护照一会儿嘟囔忘带充电宝。宁致远便从自己包里掏出备用电源递过去,眉眼弯出无奈纵容的弧度,好干净,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茉莉花。
李曌天无意识松开攥着的药瓶。某种比药物更强烈的渴望攫住他——想撕碎那身整洁衬衫,想让冷静自持的脸上露出失控神情,想将这份纯净拖进自己的泥潭里。。。
“你好!请问你是李曌天吗?”安娜突然蹦到面前,裙摆旋出灿烂弧度,“真是你呀!我是圣保罗女中的安娜,记得吗?学界篮球赛我们当过啦啦队队长!”
他点点头,勉强维持风度握手,目光却还是锁在宁致远身上。那人抬头微微颔首,眼角一粒浅褐小痣随动作轻颤。李曌天喉结滚动,想起狐朋狗友说:宁致远与安娜是青梅竹马,和李浩明竟是朋友。
“航班延误呢,”安娜叽喳着掏手机,“不如一起喝茶?哦对了这是宁致远,你们应该同届的。。。”
他顺势坐在宁致远身旁,嗅到对方衣领淡淡的皂角香。谈话间状若无意地套话:“宁同学申请了哪所学院?”
“UCL法律系。”宁致远声音比记忆中更清润,像玉石敲击冰面。
“巧了,我在LSE。”他微笑,“听说令尊的宁氏律所刚赢了对冲基金案?”
宁致远惊讶抬眼时,李曌天满足地抿紧咖啡。自然不知道这些商业情报?他连宁致远小学时因口吃被嘲笑、直到遇见安娜才愿意开口说话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他从宁致远开学的时候就留意这干净的茉莉花,每次看到他都有种要将他蹂躏一番的冲动,他讨厌一切干净高贵的东西存在这个肮脏的世界。
登机时安娜硬换到他邻座。十七小时航程里,姑娘像只雀鸟不停说话,他耐心应和着,所有感官却聚焦在后排——宁致远替睡着的邻座老奶奶盖毯子时,指尖掠过绒面的细微声响都让他喉头发紧。
取行李时他故意碰落宁致远的护照。弯腰拾起瞬间,两人指尖在护照上接触让李曌天如沐春风,仿佛置身雨后森林,是体香吗?这味道真好闻。
“很高兴认识你们。”他递还证件时,指尖擦过宁致远的手腕。肌肤相触的刹那,仿佛有电流窜过宁致远脊髓。
当晚他在私人俱乐部酗酒时,手机弹出安娜、宁致远与李浩明的合照——安娜刚更新社交媒体:“我到伦敦陪我啦!还有最好的朋友”。照片里宁致远被李浩明勾着肩,两人在大本钟前笑得晃眼。
威士忌杯砸向墙面时,碎片溅上他高价拍得的油画。很好,他想着舔掉虎口血渍。既然洁净不容玷污,那个下等人不能触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那不如一起脏透。
第二个周末安娜来电约饭时,他特意选了地下爵士酒吧。灌宁致远喝下三杯高度鸡尾酒后,如愿看见那人白玉般的脸染上绯红。当宁致远踉跄去洗手间时,他示意酒保在第四杯酒里加料。
“我叫了浩明来接他!”安娜举着手机嚷嚷,“他家最近嘛!”
李曌天指节发白地捏着酒杯。那个杂种也配碰他看中的人?但面上仍温文尔雅:“我送你们回去。”
的士后排,宁致远因酒精效昏睡在他肩头。呼吸拂过他颈侧时,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啃咬那节白皙脖颈的欲望。后排对面躺倒的安娜回头傻笑:“李少爷好可靠呀!只顾着照顾阿远”
他凝视窗外流逝的霓虹,左手却悄然探进宁致远外套口袋,拿出宁致远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输入进去,响了自己的手机。猎物已入笼,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收网。
车停在学生公寓门口时,李浩明正撑着伞等在雨里。看见宁致远软软靠在李曌天肩上,青年眼神突然变得紧张骤然阴沉,他低着头,一贯自卑的他,更加软弱了。
“谢谢,我送他们回去就好了。”李浩明低着头,硬着头皮伸手来接人,他清楚如果他哥哥的为人。
李曌天故意收紧手臂,让宁致远更深埋进自己怀里。雨声中他贴近李浩明耳语:“杂种不要碰你不该碰的人。”
满意地看着对方脸色煞白,他优雅地瞪了李浩明一眼。示意司机继续开车,转身时指尖掠过宁致远后颈,留下一道隐晦红痕,软绵绵的宁致远突然被刺激了一下,一阵潮红,下巴紧紧靠在李曌天的肩膀。
通过后窗挑衅地看着扶着安娜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李浩明,像野兽标记所有物死死咬着宁致远的脖颈,直到宁致远吃痛说一声不要才松开,李曌天托着宁致远的下巴,激烈地堵住哼哼唧唧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