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大人,您盯错人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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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会风波落幕的第二日,京城的风向彻底变了。
    苏清婉“灾星”的名号不仅没被坐实,反而因当众洗清投毒冤屈,多了个“疯而不乱,智断奇案”的名声。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把诗会上的惊险反转编成了新段子,绘声绘色地讲着“苏家小姐巧辨毒茶,拆穿侍郎千金阴谋”的故事;还有年轻士子被这份胆识折服,作诗传唱,赞她“素裙裁雪智如锋,敢向朱门辨不公”。
    更奇的是,苏府门前的石阶上,竟有人悄悄摆了束带着露水的白兰花,底下压着张纸条,写着“愿小姐平安”——想来是曾受胡大夫恩惠的百姓,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激。
    可东厢房里,林知却半点喜色都没有。她坐在窗边,手里捏着片晒干的夹竹桃叶,反复回放着萧决离去前那句“此女若非真疯,便是拥有极智”。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却没暖透那双清明的眼。“他根本不信我是疯子。”林知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几分凝重,“他在等,等我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等我自己把”装疯”的底掀出来。”
    苏清婉的意识轻轻应和,带着同样的警惕:“萧大人是大理寺卿,见惯了人心鬼蜮,寻常的伎俩骗不过他。我们该怎么办?”
    “从今天起,我们的每一次”切换”,都要更像意外。”林知指尖摩挲着夹竹桃叶的纹路,眼神锐利,“疯症发作不能挑在关键时刻,要选在无人注意的午后,或是情绪波动时;清醒时也不能太锋芒毕露,得藏几分,偶尔说些符合闺秀身份的糊涂话,让他觉得我只是”偶尔清醒的疯子”。”
    苏清婉点了点头,在意识里细细记下——她知道,这场与大理寺卿的博弈,一步都不能错。
    次日午后,柳嬷嬷提着食盒从外面回来,刚进院门就快步往东厢房走,脸色带着几分紧张。她关上房门,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绣盒,盒面上绣着缠枝莲纹样,是裴嬷嬷常用的样式。“小姐,裴嬷嬷托人送来的,说里面有要紧东西。”
    林知打开绣盒,里面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张折叠的素笺。展开一看,上面是裴嬷嬷娟秀的字迹:“大理寺卿昨夜寻老身问话,问及小姐幼年启蒙先生姓名,又查了三年前苏府出入医簿,似在查小姐过往。”
    “果然在查我。”林知的心头猛地一凛。萧决的怀疑比她预想的更深——一个养在深闺的古代闺秀,不该懂毒理反应,不该会改良银针试毒,更不该在命案面前反应如此迅捷。这些“异常”,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装疯”的戏码迟早会被戳穿。
    “必须补上”合理出身”的漏洞。”林知对苏清婉道,“你回忆一下,苏府以前有没有请过懂医术的先生?最好是那种已经过世、查无对证的,能为我们懂医理找个借口。”
    苏清婉的意识陷入回忆,片刻后眼前一亮:“有!我小时候,府里曾请过一位姓陈的老郎中,叫陈伯远,是我外祖父的旧友。他懂些医术,还会看风水,曾私下教过我几页《本草拾遗》的残卷,说女孩子家懂点草药知识没坏处。后来他三年前病逝了,葬在城外的乱葬岗,没留下什么亲人。”
    “太好了。”林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用他。以后若有人问起,就说陈伯远不仅教过你,还教过”林知”——就说我是你远房表妹,父母双亡后投奔苏府,跟着陈伯远学过些粗浅的医术和毒理知识,疯症发作时偶尔会想起些零散的内容。这样一来,我懂毒理、会试毒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苏清婉立刻记在心里,开始在意识里演练说辞,确保每个细节都天衣无缝。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刚染红苏府的屋檐,门外就传来了马蹄声。柳嬷嬷匆匆来报:“小姐,大理寺派了差役来,说请您去大理寺一趟,协助复述诗会当天的细节。”
    “来了。”林知并不意外,反而冷静地对苏清婉道,“按计划来,你主述,我只在关键处”突发不适”,插入几句看似混乱却暗含线索的呓语——既不能暴露我们的合作,又要让萧决觉得我的”疯话”里藏着有用的信息,吊着他的胃口。”
    苏清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差役上了马车,林知则悄悄退到意识深处,随时准备“发作”。
    大理寺的问讯室布置得简单而严肃,一张长桌后坐着两名记录的差役,桌上放着笔墨和诗会当天的证词记录。苏清婉按照事先演练的,柔声细语地还原诗会当天的全过程,从沈如意递茶,到贵女中毒,再到自己“疯症发作”,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晰而有条理,符合“胆小闺秀”的形象。
    就在差役问到“沈如意跳舞时是否有异常”时,林知突然接管身体。她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涣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喃喃道:“蝴蝶飞……银勺藏毒……火苗是蓝的……和青芜死那天一样……”说罢,她又低下头,双手抱头,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再说话。
    差役们对视一眼,皱着眉在记录上写下“疯症发作,言语混乱,提及”蝴蝶””银勺””青芜””,却没察觉这些看似混乱的词语,恰好是诗会投毒案和青芜之死的关键线索——林知故意将这些线索混在疯话里,既符合“疯症”的设定,又能让萧决知道,她的“疯话”并非毫无意义。
    问讯结束后,苏清婉被送回苏府。而此时,萧决正立于大理寺的密档阁中,指尖划过一份泛黄的卷宗。卷宗上记录的是三年前苏父苏侍郎经手的一桩军饷账目案,涉案人员名单中,“周崇安”三个字赫然在列——正是礼部尚书,周崇业的兄长。
    “大人,”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决身后,低声禀报,“按您的吩咐,查了诗会当天苏清婉昏迷时的脉搏变化——前一刻沉迟如病体,后一刻突然变得平稳有力,不像是自然恢复,倒像是能自主调控。”
    萧决放下卷宗,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一丝探究。他闭目片刻,忽而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意思。要么她是世间最拙劣的骗子,把所有人都骗了;要么……她是最危险的聪明人,把”疯症”当成了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暗卫道:“继续盯着苏府,尤其是苏清婉的一举一动,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甚至吃了什么东西,都要一一记录下来。我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被鬼附身,还是人成了妖。”
    暗卫躬身应道:“是,大人。”
    当晚,苏府的庭院里,林知正借着月光晾晒草药——这些是她白天让柳嬷嬷买来的,既有解毒的,也有致人昏迷的,既是为了防备不测,也是为了营造“懂医术”的假象。突然,她感觉到背后传来一丝寒意,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她猛地抬头,只见墙头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快得像一阵风。
    林知不动声色地收拢草药,心里却警铃大作——萧决果然派人监视她了。回到房间后,她立刻取来笔墨,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三行字:“勿提银针试毒法;勿再模仿疯症超三息;明日我去慈恩寺。”她将纸条折成细小的方块,塞进柳嬷嬷鞋垫的夹层里——柳嬷嬷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传递消息的最佳人选。
    而在城南的一座高塔之上,萧决手持千里镜,正望着苏府东厢房的灯火。千里镜的镜片里,能清晰地看到林知在房间里走动的身影。他放下千里镜,对身边的暗卫淡淡道:“她察觉到了。”
    暗卫沉默不语,等待着萧决的吩咐。
    萧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才有意思。继续盯着,别被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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