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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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动漫小说里,本该普通平常的学校生活,必然涉及校园怪谈,比如多出来的第13层台阶、厕所半夜的滴水声、无人体育馆的拍球声等等等。
然而现实生活中的学校,例如谷丰中学,别说诡事怪谈,连一栋废弃的旧宿舍楼都没有——说是资源浪费不可取,就像不舍得扔掉的瓶子一样,洗一洗,还能接着用。
确实。
学生们居住的宿舍楼已经有些年头了,那脱落的墙皮令学生们无比嫌弃。
可在学校领导们的眼里,那只是历史的痕迹。
扯远了,说回谷丰中学十分科(枯)学(燥)这事。
千度里说了,校园怪谈能增添校园生活的趣味性。
既然不存在校园怪谈,那完全可以自己去创造新的传说。
男生宿舍414六人组就是这样一直敢于创(折)造(腾)的队伍。
他们的身体被困于这栋宿舍,但精神永恒。
——作死,是一种态度。
星期日的晚上,夜半三更,由于晚餐一顿烧烤吃得太饱了撑的。
俗话说人一撑着没事干,就会想作死。
于是414作死小分队齐聚公共洗澡间,在隔间外潮湿的空地上摆起了魔法阵。
还是六芒星!
为何如此?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宿舍熄灯后,原先六个人各自躺在床上干瞪眼,而后黑暗中不知是谁突然说自己好像听到了厕所传来的滴水声。
而后又有人联想到了校园怪谈。
六个人齐齐垂死病中惊坐起,你争我抢的往宿舍唯一的厕所冲。
厕所是单人间,平日里六人就总为这个单人间爆发口角之争,如今为了一识怪谈庐山真面目,更是险些大打出手。
夜间,万籁俱寂,六个人压低了声音各自在骂。
此华非彼华:“哎呀包打听你别推我,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包打听:“还说我,你哪次上厕所不是像去投胎?!”
物理爱我:“踏马的谁踩我脚了,我跟他不共戴天!”
咸鱼王:“靠!我也被踩了,谁这么缺德?”
老菜脯:“我去,诅咒他!”
反骨仔:“缺德鬼不得好死!”
最后是菜脯老贼趁乱溜进厕所,打开手机电筒,发现了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正常现象。
一群人兴匆匆来,败兴而归。
可反骨仔不信邪,就如同他的外号一样,他今晚偏偏就要探一探这校园怪谈!
于是他鼓动其他人,并提出了转移阵地的建议。
其余人问去哪儿。
反骨仔说公共洗澡间。
洗澡间,也有水龙头。
其余人问可行吗?
回答的却是物理爱我,作为物理课代表,他有着一颗与名头相悖的玄学心脏,他说他知道一个六芒星魔法阵,他们可以配合咒语,请求主的赐予。
很有道理。
414作死小分队即刻出发。
于是回到了现在的六芒星。
潮湿的地面上,因为一个水泼出来的六芒星法阵而更加潮湿。
六个人各站一角,直挺挺站着开始念咒。
正常来说,在咒语的最后需要双膝着地。但地面太过潮湿,没有人想尝试。
然后物理爱我说这无伤大雅。
只要内心虔诚,其他的主不会在意。
不会在意。
30分钟过去,主真的没有在意他们。
而洗澡间那一个个水龙头竟该死地全都被拧紧了。
414永不服输,马不停蹄转移到楼梯间,先是试着往上走了一段阶梯。
细细一数,好家伙,11个。
“咋,这咋搞?”咸鱼王挠挠头。
反骨仔:“那咱们就追求十二个。”
说完,他就率先迈步往上,一行人跟在后面隔了一段阶梯,等爬到六楼,就见反骨仔蹲在拐角瞪着楼梯,彻底阴暗:“11,11,怎么都是11,区区楼梯也敢骂我注孤生!不可饶恕!”
其余人立刻上去捏肩拍背顺气,安慰他这只是巧合,说不定咱们往下走缘分就来了呢。
反骨仔被说服,举着手机开着电筒,跟着伙伴们一路下到了一楼,惆怅地发现屁事都没有。
这下其余5个人也阴暗了,他们无声叫骂,一致推举出物理爱我,让他下咒,狠狠地下咒。
物理爱我,主业物理课代表,兼职业余咒术师。
物理爱我肩负重任,他想诅咒楼梯即刻就塌,但想到他们还得回去,楼梯不能塌。
于是他用最饱满的情绪、最纯正的普通话以及最沙哑的嗓音诅咒宿舍楼梯将被千人踩,万人踏,没有尊严地活着!
听完他的诅咒,一群人气顺了,准备打道回府,刚踏上台阶,就听见了反骨仔不死心的数数声:“1,2,3,4,5,6——”
其余人愣在原地,看着他从身旁经过,逐渐向上,竟情不自禁地跟着数起来。
包打听:“7。”
此华非彼华:“8。”
咸鱼王:“9。”
老菜脯:“10。”
物理爱我:“12。”
“……”
反骨仔停在阶梯的拐角处,反复深呼吸,并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冷静,庸人自扰是病。但他反骨仔哪受过这个气,忍不了了!
他反身一个爆冲回到楼下,径直揪起物理爱我的衣领,咬着牙道:“你小子!把11搁哪儿了?是不是被你吃了?!”
414作死小分队第101次在拆伙的边缘试探。
物理爱我被揪着领子,正欲反驳,还没张嘴就先侧过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别说话,仔细听。”
反骨仔怀疑他在装神弄鬼,但陆续有人出声应和。
“确实有声儿。”
“还是从外面传来的。”
“窸窸窣窣的,像是有贼……”
“就不能是怪谈吗?”
“哪有这种隔着墙听的怪谈?”
没错,六个大男生此时正手脚并用地贴着墙听外面越来越近的声响,远看很像六只大壁虎。
隐约的月光透过窗户,赋予了走廊一些亮度。
壁虎之一物理爱我靠近窗边,大胆地往外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脑袋。
见此,其余人纷纷小声问他有没有看见什么。
物理爱我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反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就像有些人天生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那你们觉得,我们一直没能走近12的原因是什么?”
其余人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但由于局面所迫不好骂,只能在心底给他下咒。
“咋?”老菜脯姑且配合着回了一句,“你是想说我们想要走近校园怪谈,首先得有一双阴阳眼?”
物理爱我摇头,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状态不对?”
“那现在状态就对了?”反骨仔记着刚才的仇,忍不住呛了他一句。
物理爱我没理他,只继续道:“你们一定没听说过,量子力学中的观察者原理。”
此华非彼华:“确实没听过。”
咸鱼王:“嚯!还挺高级。”
反骨仔:“瞎卖弄!”
包打听:“这跟物理有啥关系?”
“量子力学是物理的一个重要分支。”只这一句,就让物理爱我的形象瞬间高大,连他身上穿的老头背心也染上了哲学的光辉。
五个小伙伴:“哦哦哦。”
物理爱我回归正题:“说回观察者原理,即你观察了就会造成叠加态的坍缩——这样一个理论。”
五个伙伴均摇头表示听不懂。
物理爱我又提出一个概念:光具有波粒二象性,它在一定程度上是波,一定程度上又是粒子。
光和物质既可以作为波,也可以作为离散的粒子,这取决于它们是否被观察到。
“如果将人活着、清醒、正常的状态比作观察器,那我们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就都是客观存在的。”物理爱我说到这里顿了顿。
立马有人举手问:“那不客观存在的呢?”
“就像光可以又是波又是粒子,或许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两面性。”物理爱我说,“一面是正常视角、客观存在,一面只有特殊情况下才能被观察到。”
明明是非常学术性的语气,讲的也是跟物理沾边的东西,但五个伙伴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忽然感觉心里毛毛的。
一墙之外是越来越近的窸窣声,近在眼前的是物理爱我半边被阴影掩藏的面庞,还有他刻意压低的、神秘诡谲的声调。
“经过那么多次的尝试……或许,我们已经进入了那个特殊状态,变得能看见了。”
“什么特殊状态?”反骨仔大胆开麦。
“自然……是与清醒对立,与活着相反的状态。”
那不就意味着他们已经——
忽然,窸窣声停了。
414六人猛然望去,就见一道暗影投射在走廊上,它有着人的轮廓,却好似潜藏的怪兽。
似有若无的风蹭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六人如临大敌,脑内警报不停拉响。
他们双眸骇然瞪大,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14的那个谐音,14,幺四,要死!
可悲恐怖不由人,他们只能眼睁睁望着窗户无风自动,嘎吱一声——
“然后呢?”
星期一的早上,周落安在早读铃前几分钟赶着进教室,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就先听夏跃金讲了这样一段略显离奇的经历。
他不像夏跃金他们那么勇敢,大晚上出门他是会害怕的,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经历,加上从夏跃金嘴里说出来,莫名透着几分喜感。
周落安就把这当成一段故事、一个带有一点诡异色彩的奇遇记来听。
他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追问后续。
奇遇记的主人公之一跨坐在椅子上,与他面对面,表情十分惆怅:“窗户缓缓打开,未想一束堪比探照灯的光速急射而来,照亮了怪兽帅气的面庞。”
“414六人当场愣在原地,未有任何动作,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是谁?”一声爆喝,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而来的是……”
周落安:“是什么?”
夏跃金:“是拿着手电筒过来巡查的宿管阿姨。”
周落安:“啊。”
从奇遇记一下回到了现实。
早读课已经开始了有几分钟了,好在还没有老师过来,方便了夏跃金将这段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奇幻现实主义经历讲完。
“文采不错。”李松华盖住笔帽,点评了一句,又拿起桌上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吹了吹,“1000字检讨搞定,你们谁要摘抄?”
“我我我!”
一起被罚检讨的小伙伴们踊跃争抢。
夏跃金慢了一步,没抢过,在得到前头刘佳颖一句幸灾乐祸的“活该”之后,表情更加惆怅了,惆怅中带着一丝憔悴。
周落安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选择转移注意力,他想了想问:“那怪兽是谁?”
“哈哈。”夏跃金干笑,嘴巴一努,示意他自己看。
周落安往旁边一瞄,“检讨书”几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
怪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沉默中,他想起余响好像在做兼职这事。
兼职晚点,宿舍有门禁,只能偷偷翻窗……这一切都连起来了。
只是……
周落安收回视线,又看着夏跃金,很是疑惑。
这写检讨到底是谁连累谁呢?
此时,隔壁余响搁下笔,把桌上的检讨往前一推,夏跃金眼疾手快双手接过:“谢主隆恩。”
余响扫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往桌上一趴,开始补觉。
夏跃金手上捏着A4检讨纸,对上周落安疑惑的视线,不知道是拿人手软还是怎么着,苍白补救道:“哈哈,都怪物理爱我那鳖孙瞎搞气氛,然后,嗯,当时加上影子、窗户好像有一点诡异,我们没控制住……”
没控制住音量,还边跑边骂,由此引来了宿管,祸及无辜打工人。
周落安从他的未尽话语中隐约听到了一丝真相。
原来故事通篇到尾,最惨的是怪兽。
啥也没做就被抓,还要写检讨。
难怪他脸上的黑眼圈看起来比414六人的还重。
作者闲话:
主: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jpg
楼梯:同上。jpg
六芒星:版权费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