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二: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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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大战之后,明幽便不知去向。天宫冥府百废待兴,要做的事一大堆,也没谁顾得上去找他。等到后来想起来找了,又找不到了。众人猜测明幽是隐藏在了凡界。话说他一个修行过的人,若真是有意封了法术扮作凡人隐藏在人间,天宫要想找到他那就难了。所幸好多年过去,明幽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两百年前明幽一直追着穆恒要夺他的藏锋剑,后来又偷了返魂木去极北帮助魔尊,联合织娘蚕娘做了不少错事。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像他自己说的为了找回他的蓉儿。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蓉儿早就被红莲业火烧尽,不可能回来了,明幽这么做不过是徒劳罢了。说起来这是可恨,明幽之前和蓉儿相遇的时候也着实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日子。只是后来明幽修道偏要修什么无情道。有情无情哪里就分那么清楚了?那蛟妖也是个傻的,白白搭进去一身修为。本来都能化龙了,可到底情劫过不去,终究还是一场空。明幽也落得个似魔非魔,似仙非仙的下场,如今去哪了都不知道。
这日穆恒和白临带着穆骐临游历人间,来到梁国都成。三人在城中一家茶楼,寻了个二层靠窗的雅座歇脚。
“阿恒,我听豆豆说你在人间有两个结拜哥哥,就在这梁国做官,可要去拜会?”白临一边喝茶一边问。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穆恒说:“如今他们都功成名就,年岁也大了,若贸然去拜会叫他们看到我跟豆豆这丝毫没变的模样,在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所以不去了?”白临问。
“不去了。见过了,便罢了。”穆恒答。
穆骐临小朋友抓着桌上的点心吃,白临和穆恒临窗欣赏街景,烟火人间,熙熙攘攘。凡人一生劫数多,缘分也多,倒是跟他们这些寿命悠长的仙者有不一样的趣味。街上,一个头戴黑斗笠,身穿黑僧袍,手拿竹杖的行脚僧路过,在他们窗下停住,抬头。
“明幽!”穆恒和白临对视一眼,都吃了一惊。明幽走进茶楼,和他们一起坐下。
“二位许久不见。”明幽打招呼。
“明幽,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穆恒问。他不好意思说大家都想抓你,话出口就委婉多了。
“不过是在人间随便走走而已。”明幽说。
“你还……”穆恒想问你还找蓉儿吗,话到嘴边却感觉不好出口。说不定人家已经放弃了,自己何必旧事重提。
明幽知道穆恒想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找还是没找,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只是偶尔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明幽没有回答穆恒。
一阵热闹的吹吹打打传过来。穆恒等人往街上看去,是一对接亲的队伍路过。茶馆里也跟着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议论这门亲事。
“是林小将军的接亲队伍来啦。哎呦,好大的排场。新娘子真有福气。”
“那可不是,林小将军年纪轻轻就成了裴大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陛下那也是露过脸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关键长得还好。”一个妇人说到:“上回得胜归朝,我看到了,那可真是相貌堂堂,俊得很哟!”
“去你的!”另一个妇人推了她一下:“也不知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听说啊,林小将军娶的是他的义妹。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也行?”
“那有啥,这姑娘是林老员外和老夫人的养女,从小宝贝的比亲生的还亲。这不往后做了儿媳妇更是留在身边了。”
“听说老夫人和老员外怕姑娘受委屈,今早特地在别院先当岳父岳母送姑娘出门,又赶回去等着小两口去拜堂。这不怕时间赶不及,花轿才特地绕到咱们这条街来的。”
“是吗,那可真是好福气啊!”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花轿越来越近。忽然一阵大风起,毫无征兆的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接亲队伍的众人停下脚步,赶紧找地方躲雨。新郎官第一时间下了马,护着新娘躲进了茶楼。茶楼里也乱做一团,新郎给掌柜的塞了个红包,道声:“掌柜,叨扰了,恭喜发财。”
掌柜笑嘻嘻的接过红包,拱手抱拳:“小将军客气了,百年好合!”
一阵风吹进门,新娘的盖头被吹落。好漂亮的新娘子!人们纷纷惊叹。一同跟进来的媒婆丫鬟慌忙替新娘子遮挡。明幽也看到了新娘的模样,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那容颜似曾相识。那飞起的盖头,飘向明幽这边,落在了明幽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明幽回神,伸手去捡那盖头。只是他的手来没来得及触碰到,新郎官就先一步捡了起来。新郎官冲他一拱手就忙不迭的过去安慰受惊的新娘子。
“云妹,别怕。”新郎官替她整理了下鬓发,又细心的将盖头为她重新盖好。新娘子眼神有一瞬掠过明幽,却是追着新郎官而去的。
这雨来的奇怪,停的也奇怪。新郎官刚把盖头给新娘子重新盖上,门外便天色放晴,艳阳高照。新郎官护着新娘重新上花轿,媒婆高喊一声:“好雨洗清尘,好运带进门!起轿!”
穆恒一行人离开茶楼,往城外走去。
一个小巷子,一男子推推搡搡的把一女子推出来,边推边骂:“给老子滚!”
街坊邻居纷纷出来看:“呦,杀猪的老刘又把媳妇赶出来了?三天两头的不是就是骂,造孽呦。”
“唉,要我说那老刘媳妇也是活该,非得带着她那个傻子妹妹。带着就算了,听说还为了她那个傻妹子虐待老刘的儿子。你说这谁能忍。”
“哎呦,真的假的?老刘儿子才几岁,自家傻子妹妹亲,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亲了,活该老刘打她。”
“到底不是她亲生的么。”
穆恒等人并未见到这一幕,白临和穆恒一直送明幽到了郊外。
“明幽,往后有什么打算?”穆恒问。
“穆公子,留步吧,贫僧该走了。”说罢,双手合十打了一个稽首,转身向远处走去。走了几十米,穆恒忽然发现明幽脚下好像升起了白色的云,而他踩到的地方云化作莲,载他越走越远,朝天边而去。
“他……”穆恒顿了一下,朝白临道:“放下了?”
“放下了。”白临过来跟他并肩站着。
“怎么突然就放下了?”穆恒问。
“或许是心愿了了。”白临答。
“那玉蓉呢?她放下了吗?”穆恒问。
“也放下了吧。大概在灰飞烟灭的时候就放下了。”白临答,“阿恒,往后你最想做什么?”
“我啊!”穆恒想了想,“我想去踏遍凡间的每一个角落。”
“凡间可是很大的。”白临说。
“没关系,我有很长的岁月,可以慢慢走。”
“我陪你一起。”白临说到。
“爹爹,还有我也陪你。”身边传来穆骐临奶声奶气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