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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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当空,楚萧寒收拾停当,打算要出门。在门口好巧不巧遇见自己大哥楚萧宇。
“小寒你昨天又上哪里去了,晚饭的时候,爹又问起了。”
“啊,哥有你在不就足够了,你不是一直都是爹的好儿子。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家呢?”
“啊,回家拿东西。小寒你不管家业也不要紧,我会帮着家里,可是晚饭的时候还是应该来露个面。你又何必总跟爹作对呢?”
“哥你言重了,家业有你把持着很好啊,我也乐得清闲。想必爹爹见了我还不定怎么怪我好吃懒做,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吧。”说完错身出了门,将还想唠叨的大哥抛在后面。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本就不稀罕家里的荣华,他只是希望有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勾心斗角,彼此小心提防度日。本来他想做个配得上她的男子,可是这个目标也在两年前失去了意义。
抬头望天,深呼吸吐出浊气,今天是跟师父约定好见面的日子。从下山以后,隔一段时间师父就会飞鸽传书,告之相见的时间地点。无非就是陪小老头聊天玩耍、被奴役,但这样也比呆在家里或是出门鬼混强。
凤绾清一身白衣,清晨便出了门,此时她已到达了顾之歆的坟头。蹲下身,从篮里把祭品拿出。蜡烛、茶杯、酒杯、果盘、小碟……东西一件件,往事也一件件越入脑中。
“绾清啊,这两年来多亏了你啊,我们花月楼在城南,也成了排得上号的地方。你看啊,进来生意是越发的好了。你也长大了,出落得更加玲珑有致了,这好多客官都跟我提起你侍寝的事。”陈妈妈满脸堆笑,全身的肥肉也似笑得抖动。
突然,破门声响起,顾之歆急急跑进来,“陈妈妈,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绾清什么时候初夜宴要先问过我的不是吗?你怎么问起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呢。”
事情被撞破,陈妈妈有些尴尬,可脸皮不是白长的,“这……唉,顾师傅,你听见了,那不就等于是在问你了嘛。”
顾之歆顺顺气,严肃地说道“绾清还小,她的舞艺现在是能登台了,但不在此时抓紧联系,以后就难更上一层楼了。要办初夜宴,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说完得有些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
陈妈妈也板起了脸,“哟!~绾清还小,我看该长的地方这不是都长了,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呆了这么久,你会不知道。什么舞艺,什么更上一层楼,范得着嘛!还不是趁着能跳的时候跳,能卖的时候卖?顾师傅,你未免太看得起我花月楼,玩高贵清雅,你也不看看自己身处何方!”
顾之歆一听,急了,咳得越发厉害,“你,你,你……咳咳,当年我教的那些个丫头里,就绾清能吃苦,最后留了下来……咳咳”
陈妈妈一听不高兴了,“你还说了,当年以为你是个大人物,落了难了来我们花月楼帮着操练丫头。挑丫头的时候就挑三拣四,教着教着也就看见绾清自个儿练了。早知道你是个废柴,当年就让你饿死在门口得了。”
顾之歆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不能说话。
凤绾清早就扶在顾之歆身边,“师父喝口水,顺顺气。”抬头对着陈妈妈“师父不是废柴,你个死胖子不懂。”
陈妈妈听了那声胖子,气得跳了起来“好你个贱丫头,是不是忘了顾之歆怎么对你的,还反过来帮他。好啊,明日就帮你办了初夜。哼!”
“陈金花”顾之歆急急唤住陈妈妈“陈金花,我告诉你,错过绾清,你的楼就别想再红起来,咳咳……咳咳,当年也就绾清是块跳舞的料。她这么小就破了身,以后就没人看她跳舞了。咳咳,你,你……咳咳”顾之歆猛喷出口血来。
凤绾清急叫,“师父,师父。”
陈妈妈见了血,拿丝帕遮了口鼻,一皱眉“哎哟,真不吉利,快来啊,把顾师傅抬后院去。”看见凤绾清瞪得大大的眼睛,“艾霞杵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请大夫。”
大夫看过后,摇摇头走出了顾之歆的小屋。陈妈妈随大夫出去,边走边说“唉,没挣过钱,连最后死的时候还要我花钱。”
只剩下师徒二人的小屋子,月光从大开的窗斜射进屋,顾之歆虚弱地开口“今夜正是圆月之夜,绾清,再跳曲月祭给我看看。”
凤绾清在顾之歆空落落的屋子里翩翩起舞。美是极美的,就是透着哀伤。“绾清”顾之歆微笑轻唤“月祭的动作你也记下了,以后要多加练习,为师不在没人给你提醒了。记得,月祭是要心里有爱,才能跳好的,现在的你还不够。”说完睁眼想要看清凤绾清,手费力得抬起拍拍凤绾清脑袋。这个动作在过去的岁月里重复过无数遍,现在做来却是这样的艰难。终于顾之歆撒手人寰。
“师父”凤绾清泣不成声。凤绾清紧握他的手,第一次紧握,泣不成声“顾之歆,说好等我能出楼了,带我去找她的……说好要让你看清楚我比较好的。师父……之歆……”
手抚上顾之歆的石碑,冰凉的感觉,表面凹凹凸凸,碑上的字还掉了色“小艾忘记准备红色颜料了,下次吧。”拿着洁净的白布小心的擦拭起来“这个冬天下雪的时候,就要办初夜了,这次我要是还说把自己废了,陈妈妈也不会理我了。”不自觉手撑膝盖,微皱眉“你说,是不是我鬼白妆化太久了。”说完又马上摇头推翻了自己的假想。
突然放声哭喊“师父啊,你怎么就那样走了,你让我怎么办啊!师父啊!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师父啊!……”一时间鬼哭狼嚎,惊起枝头飞鸟,吓跑林间野猫,外带过路大少。
楚萧寒走在林间小道,突闻旁边的惊涛骇浪,一时吓得不清。不过人家艺高人胆大,小心接近,凑过去一瞧。啊,原来是个素服姑娘在作祭奠。只见那姑娘瞬间收了声,还不忘碎碎念“你别以为我是伤心,人家说来看死人,总要哭一哭,明白了吧。这要年年跟你讲一遍,不然怕你会错意。”
楚萧寒觉得有趣,但是也不好再暗地里看着姑娘家,就在他打算走的时候,瞥见那女子的长相,当下又是一惊。这分明就是花月楼的凤绾清,虽然眼睛红红的,虽然眼角处还有颗朱砂痣,虽然唇色淡淡,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得这么仔细,他就是确定眼前就是凤绾清。心里怒火翻腾,好啊,好你个小小舞妓竟敢骗我。眼前之人又把脸背过去对着墓碑,楚萧寒又开始怀疑自己了,人家祭奠先人怎么好去打扰,况且搞错怎么办,悻悻然还是走了。
一路上这件事在眼前反复演练,似是在楚萧寒心里扎了根。
“我的好徒儿,怎么才来?”说或者是个鹤发童颜之人,横卧于大石上,翘着二郎腿。不免让人觉得,唉,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成熟呢。精简的讲法就是为老不尊。老者见了自己徒儿,欢快地跳下来,乐颠乐颠地接近楚萧寒。
楚萧寒每次见到自己这师父就觉得开心,恩,酒壶,算盘,果然是老头没错。
两人蹲在小溪旁,楚萧寒拾起根小草,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拿出来跟老头分享。“老头,你说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扮丑呢?”
古万年一听不高兴了,放下酒壶“嘿,你这臭小子,每次见我都喊人家老头,我哪里老了。跟臭师兄家的小青根本不好比,人家小青每次见了我还叫我师叔来着。”
楚萧寒觉得每次逗老头都很有趣,“呵,那你当年干嘛把‘小青’换给杜师伯啊?”
古万年被踩到了痛脚,当年自己觉得楚萧寒这一声不响的小东西好欺负,特意跟师兄要了他的新徒弟,拿自己的新徒弟跟他换。“好了,好了,要是早知道你原来是只小狐狸,我才不招惹你呢。”说着顺手抄起自己腰间的算盘,动作娴熟连贯。“你刚才问什么来者,什么丑不丑的?”
提起这事就是让人想不通啊,“就是你说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办丑呢?”
古万年拨着算珠,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想事情一定要拿出算盘摆弄摆弄,“恩,这倒少见,一般姑娘家不是最在意外表了。恩,我看要么有人逼她。”
有人逼她?身处青楼除非有人逼她化美一点,怎么会有人逼她扮丑呢?楚萧寒遥遥头。
古万年摸摸自己的没有胡子的下巴,“那就是她自己想扮丑。”
楚萧寒盯着老头看,一脸你废话的表情。古万年被他看得有点下不来台,补充说到“比方说她怕被仇家看见自己长相啊;要不然就是太美了,怕被歹人陷害;再或者她就喜欢丑。哎呀,不管了不管了,你什么时候对姑娘这么上过心。”
楚萧寒听听也是,何必如此在意。再者凤绾清的确没有理由扮丑啊,今天看错了吧。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居然骗我,看我怎么讨回本大爷的损失。
古万年见楚萧寒瞬息万变的表情,背地里偷笑,嘻,叫你小子平时欺负老人家。掩饰好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故作正经“萧寒,你那面粉胭脂铺盈利不错,我打算再给你多加点考验,你想办法再开间首饰店。”
楚萧寒自信慢慢地笑称“小意思,师父,你怎么老爱摆弄女儿家的物件?”
古万年正色道“都说过千遍了,女人和小孩的钱是最好赚的。再说了,人家就喜欢,不可以吗?”
楚萧寒拥住自己,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