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青秀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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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掉的枯枝很多,但是顾妍却清楚的意识到,最近几日暖阳和风,吹不下这满地的残枝。
一连几次,他们都这般的走运。
那头的张秀兰十分的开心,近几日来她们的运气都出奇的好,进山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已捡了满满三大捆的干柴和两大筐松针。
“也真是奇事!才这么一会功夫就我们就拾了这么多的干柴……”
说来这事也真是怪,从前也没见这个地方会剩下这么多的枯柴,一般来说捡柴之前他们一般都要到更深的林子里才会有这么多的干柴,现下却是将将进入密林口就发现了这么多。
“天色尚早,不如我们今日进一趟山,前些日子我看到山脚的阙大爷拿了好几只毛色鲜亮的野山鸡到镇子上卖。”
“我说赵小阳,你想屁吃呢?”
“就凭我们三进山?喂山上的那些野物就像香饽饽,到时连腿都不剩!还想着人家打的山鸡,切——”
“我看你就是怂了!张秀兰,我说你能不能闭嘴!”
赵沐阳提议遭到张秀兰的强烈反对不免有些羞恼,但仔细一想张秀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年了,除了村尾山脚下居住的阙大爷敢进深山猎一些小型的野物之外,屯里的乡亲没有一人愿意进入其中冒险。
他们照理说背靠十万大山,不至于穷的响叮当,但这山邪门得很,就算里边埋了金矿,谁敢去挖?
藤安这个村子四面环山,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头。
通常来说这样的小村庄是可以靠山吃饭的,但是藤安的这一方的百姓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挣这笔钱。
他们信神,觉得山神是不容侵犯和被打扰的,每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时乡民感谢的不是过去半年辛勤耕耘、双手爆皮皲裂的自己,反而虔诚的在村里的社庙里上香,朝着连绵的大山弯下膝盖跪拜。
觉得是山神庇佑了他们,诚恳的祈求来年依旧风调雨顺。
常听古稀之年的守村人提起那个早就被世人淡忘的故事:
早些年间,藤安这个村子就不是那么的太平。
那时天气突然变得很恶劣,月余都没有雨水,百年来都没有干旱过的加泵河露出了河道的底部,一颗颗圆润的鹅卵石被晒得发烫,炙烤出浓烈的腥臭味,河道里到处都是死鱼。
村子里人心慌慌,他们的村庄偏僻,但期间不几日就有村外来的陌生人在村子附近四处搜寻,他们在寻找水源。
天太旱了,四处都断了水,只有这些深山里边有着地下泉。
但事实上村子里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没有了水源,在加泵河没有干涸之前,哪里唯一剩下的水源就被村子里的乡亲们匀摊着挑回家了。
与其说是匀摊,不如说是抢。
家家户户半夜三更的打着手电筒争先恐后地把水挑回家,有人因为起了争执而打了起来,清凉的,月光下泛着银波的水溅撒了一地。
这样的闹剧接连上演了几个夜晚,最后还是藤安村子里有威望的长辈联合村长出手,这件事才不至于闹得太过难堪,
每家每户不限次数排队打水,村长沧桑沉闷的声音警告着每一个人。大家看着村长黑沉沉的脸色,再不济大家都得给这位年老的长者一份尊重,于是收敛了一些,不再敢这么的蛮横和泼辣。
水田里没有一滴水,褐色的稀泥此刻被炙烤得泛灰发白,地面的泥土裂开一道道纵横的大裂缝,仿佛就像是大地烈开的嘴。
正值八月,所幸田中的水稻已经颗粒归仓。
人们有些庆幸,只盼着旱季快点过去,谁知一连两个月过去,天上竟是没落下一滴雨水。
四处一片荒芜,今年收获的粮食还没有来得及卖出,每家每户余量充足,但却水成了最紧缺的物资。
加泵河的水早就被乡亲们瓜分干净,大家看着头顶的太阳,都不知道这天到底要旱到何时,日日担心着家中囤积的那两大缸水用尽。
村子里很安静,每家每户的小孩子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因为用水的太多而被自家爹妈刮一耳光。
老村长隔壁家的花儿姑娘就是因为舀了瓢水洗脸,就被自己爹抽了好几棍子,脸更是被她的后娘给扇肿了,眼角也被划了个大豁口,鲜血哗哗直往外边淌,先前漂亮的脸蛋青青紫紫的,就算是痊愈也破了相,这张脸算是毁了。
大家唏嘘,但是都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各自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原来藤安背靠的大山叫青秀山,山体连绵不尽,从他们村连绵至几十里外的其他村庄,村中百姓又不常进山,于是大山的名字并不常被提起,大家也只是称之为“后山”,笼统的这么称呼了几十年。
那时山中野物甚多,常常下山来偷村里的鸡鸭和作物,村民不堪其扰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村子打铁铺里有个壮实的寡身汉子,扭头做起了了猎户这行当,于是情况得到了缓解。
与此同时,村里一户寡身汉子不知从哪结识了一群衣冠华贵的有钱人,几人竟结伴人深山说是要猎些大虫,将毛皮买个好价钱。
大家都看在眼里,默默的在心里打鼓,并不看好他们这一群人,一致认为这群人进了山就是送命。
可谁知,第二日那寡身汉子却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只余他一人归来,却不见和他一块进山的那几人,他一进破落屋子里也看到几人的身影。
从那时候开始那寡身汉日子渐渐的就好过起来了,穿的衣物也不似以往那般松松垮垮的,干净整洁的衣料贴身而裁,倒显得身姿魁梧。
村子里的人意动,有人忍耐不住决定要和那寡身汉一同进山打猎挣钱,谁知人家却是不愿意再进山了,村子里的人一见被拒有些羞恼,但又无话可说,只能悻悻地走了。
也有胆子大的村民见求他不行,于是,有意入山的几人便自行结伴入山。
但这山是一座邪山,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全须全尾的回来。
一进山那几名村民就觉得凉飕飕的,林子里树枝层层密密的重叠在一起,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大中午,此刻身在林中却是昏暗一片,光照只有几缕细细的从繁茂的叶间穿过。
到处都是荆棘和荒草,脚下的路根本就走不开。
林子没有鸟兽的叫声,静的诡异。
一行人慌乱起来,有些后悔贸然进山,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继续深入。
这个地方毫不夸张地说,估计五十年都没有人进来过。这么多年来,藤安本地几名“老古董”一直严厉的警告他们这后山很危险,从来不支持村民们进入其深处。一直相安无事,大家也就对这座神秘未知的山失去了原本那种未知的恐惧和敬畏。
就在七年前,藤安就有一个村民曾偷偷进入了这座被视为禁地的山脉,就进入了这么一里的距离,他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吃到了甜头,心开始痒痒了。
那个男人在最后一次进山之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来,他家婆娘整日整日的哭,眼睛都哭肿了,可怜的是,那男子婆娘生的幼女月余前才刚刚学会喊爸爸。
后来还是村长见人可怜,召集了村里几名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进山找人。大壮就是其中一个,当时他们几人,在后山往深山走一里多的一堆碎石坡旁找到了那个男子只剩头和腿骨的遗体,天气热尸体早已病变,发出阵阵恶臭,他们也是循着这股味道将人找到的。
一想到几年前那人的惨状,大壮就有些后怕了,声音有些颤抖和僵硬的朝走在前面的几人低声问道:“我们还要往里走吗?我看走了这么久连一只鸟都没看到……要不……我们回去吧……”
大壮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要是再不走估计自己的下场就会和七年前找到的那具尸体一样,落得个横死荒山惨状。
“哼!我说大壮,早些时候我就觉得你逊,果然看的没有错——”他身边的一位同行村民呛他。
“对啊!我们走了有一会儿了,也没见哪有有野货?”
“……我们不会是走错了吧?”
“怎么可能走错,我看那寡汉走的就是这条路!你们还想不想发财了!”
“这里边怎么黑得这么诡异……”
“我看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再往前走估计连路都看不清了”
“……”
大家都泄了气,觉得今天真的是白跑一趟,怨气冲冲地直接一屁股原地坐下。
可是就在这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就像是风吹树叶,树叶刮蹭发出的声响,但是这个地方树枝繁密的几乎盖住了天空,林中密不透风,何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