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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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妍不太乐意留在家里做饭,她的手艺不好,吃了这么久张翠枝做的饭菜,她竟也被养叼了嘴,现下一看,便觉得自己做饭菜简直是糟蹋了粮食,没滋没味。
张翠枝接连几日都是早早下田干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村子得人对张翠枝和顾妍一家子得印象彻底的改观了。
先前大家虽不说,但都还在心底认为她们回到乡下肯定会很娇气,住不惯也看不上她们这些乡下得土包子,所以当时除了心疼顾家得好好一个丫头哑了之外,相处起来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那天张翠枝突然来到村里找到她们,当时她们正聚在一起编蒲席,七嘴八舌得在一起吐槽自家的婆婆和男人。
当张翠枝问能不能花钱请她们帮忙插秧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一个想法:果然还是娇贵啊!但是面上谁都没有戳破,张翠枝给的工钱不低,大家都笑呵呵得应了下来。
一连几天,张翠枝都亲自下田和她们一块插秧,并没有躺在家里躲懒,手脚很麻利,就像当初她们都还是少女时那般能干。
这一刻的张翠枝看起来就和她们一样是一名普通的乡下农妇,如果忽略掉张翠枝那张保养得当的话。就在晌午收工归家之时,有同路得妇人就开始和张翠枝聊起了天,一路走回去还算得上是愉悦。
今天一大早顾妍赶完鸭子回家,正准备去水井旁边打水洗衣服时,张秀兰咋咋呼呼的声音就闯了进来“阿妍!阿妍!你在家吗?我和赵小阳……”推开院门张秀兰兴冲冲地跑到顾妍的面前,叽叽喳喳得像一只小鸟一样开始往外输出。
暑假到来,两人刚刚从镇子上的学校回来,三人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张秀兰和赵沐阳年纪都小于她,她们都是家中最大的孩子,也是藤安独独的两名高中生,赵沐阳的成绩比不上张秀兰,但是他的家境稍微算的上富足,于是村长就托关系把赵沐阳送进了和张秀兰所就读的同一所高中。
两人之间就是欢喜冤家,赵沐阳在心里也是和张秀兰暗暗的较劲,特别的不服气张秀兰,除了学习之上样样都要和张秀兰一决高下。
“你们回来了啊,放暑假了吗?”张翠枝一边放下肩上得扁担和簸箕,一边扭头对着赵沐阳和他身边的张秀兰问。
“早上的时候我们坐的崔叔的车回来的。”赵沐阳身子回答。
张秀兰看到是张翠枝,也点了点头表示回答之后,就扭头不再理会了。
张秀兰对于张翠枝的偏见还是很大,不愿意给人一个好脸色,但张翠枝也不甚在意,到后院喂了鸡之后便强硬的接过了顾妍手里的活,还说让他们三人这么久没见好好絮叨絮叨。
张秀兰的表情有一些古怪,显然她对于张翠枝的……贤惠?有一些吃惊,顾妍将他们带到了堂屋之中坐下,拿了一些张翠枝做的桃酥给两人。
张秀兰吃着香酥的饼,有些含糊的问这是在哪家买的,吃着挺香的。顾妍说是张翠枝做的之后面前的两人都愣住了,张秀兰的嘴还张着准备咬第二口,现在却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们怎么了,有那么吃惊嘛?顾妍心道,张翠枝最近的变化确实是很大,顾妍都有一些摸不着头脑,张翠枝回到藤安的那一段时间情绪失常,整日看起来郁郁寡欢的,做什么事情也是提不起劲的样子,但好在人的意识是清醒的,没有再对着她发疯。
那段时间的张翠枝和顾妍相处的也算的上是和睦,但是张翠枝不会像现在这样出门,主动提出要帮顾妍的忙,更不会说是下厨或者是做糕点,她看起来很困倦像是冬天的猫,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人浑浑噩噩的,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见好转,张翠枝开始帮顾妍院子的活,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钱偷摸贴补家用,后来被发现之后还得意地炫耀是顾章振留的。
张翠枝还嫌弃她煮的饭难吃,扭头就二话不说地接手了家中大厨的身份,再到现在样样都抢着干,这样的张翠枝有浓烈的活人气息,与一开始地那幅模样截然不同。
顾妍大致和俩个人解释了一番,说张翠枝前一段时间心情阴郁低落,所以一直不愿意出门,且她本身的厨艺就很好,现下想得开了每天都给自己找事情干,感觉她也有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想法,于是顾妍就劝张秀兰不要再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门外的张翠枝的脚步停在原地,将屋内的对话一字不拉地全都听到了心里。
顾妍这个傻丫头啊!想到自己曾经是如何对待顾妍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毒,反而顾妍却从没有说过她的一句不好,自己还在别扭什么呢?就算她真的有了亲身的孩子,都不一定会对她这么的真心。
“你们别光吃这些干的桃酥,我水井里还冰镇有今一早煮好的凉茶,顾妍你去提上来喝。”
张翠枝走进堂屋,对着里面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三人说到。
“今天你俩就留下来吃饭吧,婶子今天准备做豆腐酿——”话音未落,堂中的两人就尴尬的找借口离开了。
看到落荒而逃的两个毛孩,她转身对顾妍说到:“菜炒好了,去吃饭吧,改日我得教你闷米饭了……”
由于今年顾妍家的水田请了人帮忙,所以很早就结束了插秧这项工作,张秀兰和赵沐阳一有空就常往顾妍这边跑,张翠枝一直看在眼里。
几人经常结伴上山砍柴或是拾松针,时常看到他们三人收获回将一大捆的干柴或者是松针,每次赵家的那个小子都主动替俩小姑娘分担,赵家的这个大儿子是个懂得心疼人的主,每次看顾妍的眼神都有着情意,顾妍正是适合婚嫁的年纪,但两人之间年龄相差。
张翠枝也不敢擅自决定顾妍的终身大事,她自己也清楚早已没有资格插手顾妍的未来。村长媳妇也就是李大姐非常的喜欢顾妍,她也看出了自己的儿子对顾妍有意,私底下没少给张翠枝暗示。
顾妍是个哑巴,在李大姐那看来始终是一个缺陷,她自以为顾妍配她的儿子十分的合适,似乎还是顾妍占了便宜,没有将顾妍娶进门就开始以婆婆的立场来挑起顾妍的毛病了。
若不是当初顾妍回来藤安时李大姐帮了忙,张翠枝早就和这样的人翻脸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张翠枝微笑着回答李大姐,说顾妍不着急婚配,嫁出去大不了就留在家里陪她过一辈子。她说这话时时明显是带着不屑和愤怒的,将李大姐堵得十分的下不来台。
这是顾乞这么久以来从张翠枝嘴里听到的最顺耳的一段话,阿姐就算不嫁人他也养的起,想到自己挣了这么多的钱,原本还说要亲自交到顾妍的手里,结果自己却是胆小的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时间过的越久他就越是煎熬,他害怕阿姐其实早就已经把他给忘了。
回到他在林中搭建的小屋里,顾乞看着窗外的月亮发起了呆。无数次他在园区就像现在这样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年又一年,他杀人双手沾满鲜血,回头一望才发现自己离顾妍的距离越来越远,记忆之中阿姐的脸也开始模糊,无名的慌乱占据他的心脏,吞噬他的血肉。
他好像忘记顾妍的脸了,那阿姐呢?会不会也忘记了他呢?他连想想都不敢,他害怕失去支撑自己坚持到现在的愿望,怕自己变得麻木,渐渐的被身边的人同化。
逃不开,也挣不脱,被卷进闹剧一样的剧本。
乡下的夜晚很亮,星星铺满幕布似的天空。树林之中顾乞飞身直上树梢,将枯枝和松针打落在地,明天顾妍约好了和那两个吵闹的呆子上山捡柴,这一带比较靠近山体的外围,干柴掉的不多,往深处走太危险了,杂草丛生还有许多毒虫,他不想让阿姐进去。
看地上的柴掉的差不多了之后,他飞身下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屋子建造选的地方很隐蔽,离山脚也并不算太远,他是寻了有一段时间才决定在这搭屋子的。
说来这个地方还是一次偶然才让顾乞发现的。那时阙呈帮过顾妍的忙了之后,他就觉得这人有些特别,想着探探他的底子,于是某天看到人出了门,便跟在身后进了山,谁知对方非常的谨慎,专走些铺满干燥的细小树枝的野路,他一个不慎踩断枯枝发出了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
顾乞转身要躲,谁知对方却直接朝他的方位奔了过来,他想甩掉身后的男人,于是七拐八拐来到了现在他屋子的地方。
“哇,阿妍你看这里掉了好多!”张秀兰的惊呼声传到顾乞的耳朵里,他在心里想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的聒噪,一惊一乍的,阿姐整天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真的是……
顾乞靠在树干后面,看着几人捡着掉落在地上的枯枝,那个讨厌的傻大个为什么和另一个蠢女人一直“阿妍~阿妍~”的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