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流星天老情绝人断肠 第15章 千帆已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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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浮云在蓝天间漫天漂浮,蓝天下重峦叠嶂,一座座山连绵起伏连成天。一处陡峻的山岩高耸矗立,山岩下是倾泻万里的峡谷。
峡谷中,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林犹如一个天然的屏障把蔚蓝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微风过处,树叶随风而动发出簌簌的响声,似龙吟在峡谷间回荡。
霍的,一个黑影从林间一晃而过。
“啊!”
一声悲惨的叫声,惊得林间飞禽四处乱飞。穿过树梢重叠的碧林,只见一人四肢被树藤缠、绕着吊在半空。
对于目前的状况,项少凡没有太意外,他大概也预料到外头的事情都传到了自己娘亲的耳里,所以这林子的机关才会有了变化。他猜想他的娘亲应该不会轻易放自己下来。
“也好,蔺丫头确实被我害得挺惨的,受点惩罚也应该。”
项少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天黑,他在这林子里被吊了两天两夜。他饿得早已没有了感觉,渴得唇干嘴裂了,嗓子也哑得刺痛。
他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喊着:
“有没有人啊!”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人应,不过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黎明破晓前,幽静的树林间,飘散着一股浓郁馥芳的兰香。一个泛着蓝光的身影自密林中向项少凡所在的方向走来。
“娘!”
随着项少凡的一声低唤,蓝色的身影也出现了他的面前。
来者正是现任蝴蝶谷谷主蓝瑛,项少凡的娘亲。
当年以毒闻名江湖的烟霞毒蝎蓝瑛,在二十多年前退隐江湖,嫁给了蝴蝶谷谷主项致远。
二十年过去了,蓝瑛已过芳华,但容颜依旧,泛着蓝光的纱衣下是凹凸挺拔的身姿,腰间束着银色的腰带,上面系着的龙凤玉佩在蓝光下发着悠悠的光亮。二十年的光景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半点影子。
“娘!”
项少凡又叫了一声。
“夫人!”
见自己家夫人还是没有要放过少主的意思,谷中的老人家苏婆婆从蓝瑛身后走出相劝。
蓝瑛抬起眼,犀利的目光扫过项少凡,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是她真的快要气疯了。在得知项少凡大闹流星门婚礼,还把令蔺莫夕成了她师兄的儿媳妇,她恨不得冲到流星门也去大闹一场:老狐狸,敢抢我儿媳妇!
可是,在苏婆婆的一再劝慰下,她忍!再忍!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谷中人来报说自己这个不知轻重的儿子回来了,她忍无可忍,一个快闪去了林子,一炷香的时间改变了林中必经路上的一处机关,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吊在了树藤上。
两天两夜来,她急,她更气!她担心,她更恨!
而苏婆婆又来劝,她也委实挂念这个离家数载的儿子,这才提早一日来了。
“啪啪啪啪”四片树叶在蓝瑛的衣袖间一晃变成了锋利的暗器,依次隔断了缠绕的树藤机关。
项少凡应声落地,苏婆婆想要去接,又忍住了,只能心疼地望着他,深深地叹气。
“娘亲,你这是要谋杀亲儿啊!”
“哼,你还不是要谋杀亲娘啊!”
“我哪有啊,娘亲!”项少凡落了地也不急着站起来,全身酸痛地想要散架了似的,索性坐在地上自己活动活动筋骨,让自己麻木的手脚利索起来。
“你这臭小子,还说没有!”蓝瑛一想到蔺莫夕的事情就抑制不住地生气,一个健步上前来到项少凡面前,给他的头上送去一记痛打。
“要不是你,夕儿怎么会给那老狐狸当儿媳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可是从小就和你定的娃娃亲!你倒好不好好珍惜人家,还硬硬生生把自己的媳妇送给人家当娘子,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不知轻重的小冤家!”
“把夕儿给我换过来!换过来!”
蓝瑛一边嚷嚷着,一边朝项少凡的背上、头上、肩上乱打,心里又郁闷又愤恨,满独自的火气不知道该怎么发!
而项少凡知道自己的娘亲是因为蔺莫夕的事情这样发脾气后,他便没有再还一句嘴,也没有闪躲开身上轻重不一的乱打,默默承受,似在受罚,又似在自我惩罚。
“夫人!”苏婆婆任由蓝瑛折腾了一会儿,眼见项少凡的脸色发白,脸上冷汗直冒,她终究不忍心上前劝住了蓝瑛。
“夫人,少主知错了。他也在这树上吊了两天两夜了,夫人的气也先消消,想让少主回去休息休息吧!”
蓝瑛站立在一旁,别过脸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儿子,心里也是心疼,便扭头回去了,默许苏婆婆的提议。
苏婆婆看蓝瑛走了,她立刻扶起还在地上的项少凡,向树林深处走去。
项少凡回到了自己房间,苏婆婆照顾着他休息。
“少主啊,你也别怪夫人狠心。她只是在气头上而已。你也知道的,打小夫人就盼着你和夕儿姑娘长大了好成亲,成亲了她好抱孙子。她可是一直把夕儿姑娘当女儿来看待,这次你也着实委屈了夕儿姑娘,怪不得夫人要气成那样了!”
苏婆婆一边收拾这屋子里的脏衣服,一边唠叨着。
“苏婆婆,我,知道!”
“好了,少主,好好休息吧!不管什么事情,身体要紧!别看夫人刚才打得狠,心里可心疼了,自你们走后,夫人就命人好生打理着你和夕儿姑娘的房间,里头的摆设可是一件也不曾动过。”
说着,苏婆婆已经退到了门口,她轻轻关上了房门。
项少凡独自躺着,环视着房间的一切,熟悉的一切,一如那年他离开的模样。他的眼有些酸涩,鼻子有些堵塞,他静静地闭上了眼,靠着床边让那颗疼得有些揪心的心好受些。
苏婆婆将一切整理妥当后,立刻回了蓝瑛身边。
“夫人,少主睡下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哼!”蓝瑛无奈地冷哼着,“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苏婆婆望着蓝瑛,眼中也是噙着泪花。
“苏婆婆,你可还记得当年慕华走的时候,绝望而无奈的笑吗?我真的想要替她好好疼爱她的女儿,不负她的所托。可如今,凡儿竟做出荒唐之事!你说,是不是我错了!”
蓝瑛站在庭前,看院中繁花似锦,心中千回百转。
“若是我没有早早地将那枚簪子给了夕儿,让夕儿自小就认准了凡儿这个未婚夫,是不是就可以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夫人!夕儿姑娘自小和少主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怕是早已情根深种。”
“是啊,苏婆婆!”蓝瑛突然情绪又变得气愤起来,“你说这两人从小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不说郎情妾意吧,怎么说也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我那木头儿子怎么就看不上夕儿呢?”
蓝瑛说得有些义愤填膺,走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下去,然而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苏婆婆你说,我儿子该不是不喜欢女子吧!”
“夫人!”苏婆婆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对于自家夫人的天马行空的猜测不敢苟同却是见怪不怪,咽了口口水,解释着,“底下人不是说,少主是因为那位映雪姑娘才大闹婚礼的吗?”
“对对对,任映雪!姓任的,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真是没想到,竟是白白给人家养了儿子和儿媳!苏婆婆,你说我……”
蓝瑛一想到任静娴和皇甫云的名字真是气得咬牙切齿,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她此时此刻无比复杂的心情。
日当午时,蝴蝶谷的一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