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中夹着露水的湿润气息，站在内廷空荡荡的过道上，那一阵阵迎面而来的清风吹散了我彻夜未眠的困倦。背倚着朱色的宫墙举目遥望，晨曦透过浮云丝丝缕缕的洒在金子般的琉璃瓦上，随着旭日东升紫禁城的殿阁都笼罩在一片玫瑰色的霞光里——巍峨宏丽之中又添了一份琼楼玉宇的缥缈。
    天未亮的时候我就来到了永寿宫外，经过一番深思我决定去求皇后。在晨风中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身后终于传来“吱嘎~~~”的沉重开门声。
    “泠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娘娘请恕奴婢冒然。。。”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在见到皇后之后却不知从何开口，“奴婢想。。。”
    我的吞吞吐吐并没惹得皇后不高兴，端坐上方的她声音随和的说道：“听宫人说，四更天的时候你就在殿外候着了。京城不比江南，昼夜温差较大，你的伤寒才刚好，要多保重才是！”
    “多谢娘娘的体恤关心，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有一事相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来找本宫？”见我跪在那回话，皇后又温言道：“有什么事情先起来再说！”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原由，我没有打算抖出海贵人她们，只是希望皇后能亲自重审此事，还如意一个公道。“如你所说那小宫女并没有与那太监私相授受，也没有偷拿宫里的财物！可是本宫却听说从她的包袱里搜出了海贵人的首饰，那可都是皇上的赏赐，这。。。你要怎么解释？”
    我坦然的回道：“奴婢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奴婢并不在场。只是，奴婢觉得从头至尾只凭那嬷嬷的一面之词就要将两人定罪，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这有些不大公平！”
    “公平？”皇后嘴角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本宫觉得你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
    “奴婢不敢！”说着又跪了下去。良久才抬起头来，我见皇后面上并未带愠色，于是一口气将心里的疑虑都说了出来。“皇后娘娘都说那些首饰是皇上赏赐给海贵人的，奴婢想贵人她必定十分珍惜，这御赐的首饰总会好好收藏起来才是。只是，如意她不过是钟粹宫里打杂的小宫女，又怎么会有机会潜到贵人的房里去偷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不是说海贵人找她去承乾宫里绣些东西么？”
    “如意是去过承乾宫，可是奴婢不明白，这承乾宫里除了海贵人还有其他贵人主子呢，贵人的房间应该只有近身侍奉的人才能随意进出，难道说整个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是光吃饭不管事的么？居然任由其他宫的奴婢进出主子的房间！”
    皇后缓缓开口道：“听你这么一说事情倒是有些蹊跷，可是那乌苏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为人处事向来谨言慎行，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和一个小宫女过不去呢？”
    “那如意也没有可能去偷海贵人的首饰啊！奴婢不敢和海贵人相比，但是奴婢进宫时也带了些值钱的首饰，如果我是如意就不会舍近求远去冒那样的风险，试想，她一个生人去过海贵人那就有贵重的东西不见了，这不是很容易让人怀疑么？”
    “可是海贵人确确实实丢了首饰，丢失的首饰也从那宫女的包袱里搜了出来。证据确凿，由不得人不信！”或许是被我烦得倦了，皇后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些不耐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情急之下我没有考虑清楚就脱口而出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意味深长的重复着我的话，忽然冷笑道：“你是在暗示本宫是海贵人故意陷害那个小宫女吗？”皇后收敛了笑容，带着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向我，“海贵人向来温恭得体、善解人意，自从年贵妃辞世后新近妃嫔之中就属她最得圣眷，皇上总是夸赞她娴淑善良，本宫相信皇上是不会看错人的！身为后宫之主我不希望看到皇上下朝之后还要为后宫锁事而劳神忧心，孰是孰非，这件事情断不该与海贵人有所牵扯，你明白吗？”
    “可是。。。”
    “不用可是了，本宫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若想帮那小宫女翻供就是与海贵人过不去，这么做可不是明智之举！”皇后微倾身将跪在地上的我搀扶起来，软言相劝道：“本宫相信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千万不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还要礼佛呢~这件事情就让内务府的人去处理吧，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不顾宫人的阻拦，我上前拦住了意欲离开的皇后重又跪倒在她脚下。“奴婢并不是要与海贵人过不去，就算如意真的偷了东西违反了宫规，她也已经受了杖邢的处罚，倘若再要编进辛者库终身为奴，岂不是太残忍了！如意还只是个孩子，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一辈子葬送在这后宫里吗？”
    “住口！”皇后厉声喝道。“残忍？葬送？你把这后宫当成什么了？本宫念在你不谙世事，这一次就原谅你的口无遮拦，倘若再有下次。。。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来人，送泠嫣小主回宫！”
    “娘娘。。。娘娘！您是皇后，您是一国之母啊！就算宫女的命再轻贱，可她也是大清的子民，是该得到您的恩泽和庇护的人啊！本朝以孝治天下，如意她只是为了给生病的母亲治病，念在她为人子女的孝义之心，泠嫣恳请皇后娘娘给如意一条生路吧！”我不知道皇后有没有听见我后来的说辞，看着她的衣角消失在层层帷幔之后，心也凉了一半。
    ***
    一路上磕磕绊绊、魂不守舍的来到摛藻堂。整个上午我都坐在堂前的石阶上唉声叹气、怨天尤人！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意蒙受这不白之冤吗？“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不用去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来还书吗？直接放回架子上就可以了。”
    “我人在这里，你怎么对着天说话啊？”他自说自话的在我身旁坐下，“昨天你突然急着离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小宫女后来怎么样了？”
    “记得我和你说的那故事吗？”
    “故事？噢~~那蒙冤的宫女。青天白日的怎么想到说这些了？”
    “你知道吗？原来真的有这种事情。”我本不该和他说这些的，可是此刻我只想找个人倾吐一番。“就在我们被关的那一夜，有个宫女在御花园的井里溢死了。服侍我的小宫女因为出来找我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如今被人陷害关进了慎邢司，我本想帮她向皇后娘娘求情，可是。。。如果她真的因此被编进辛者库，我想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说完一个人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看见我哭了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这后宫里的是非我又怎么能把不相干的他牵扯进来，他不过是个侍卫罢了，又能帮我做些什么！等等，侍卫？停止住抽噎，连忙用衣袖擦了擦泪眼。“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他仿佛松了口气，“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
    “帮我给宫外的人带些银子。”这是我唯一能为如意做的一件事情，她的额娘还等着银子治病呢。他听了之后并不说话，我心里又不安起来。“怎么，很为难吗？”
    “不是！只是。。。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顿了顿他又说道：“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说了！你把需要带出宫的东西准备好，明天我会再来。”
    “如意的额娘病了需要银子治病，这是我唯一能帮她的事情。”转身朝他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深深一揖道：“麻烦你了！”
    他侧身避开我这一礼，“你这是做什么？”四目相对时他面上忽然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你。。。！”
    被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只觉得尴尬起来，“我。。。”伸手摸了摸脸颊，眼泪风干后摸上去的感觉有些绷紧，突然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看自己了。一晚上没睡再加上刚才痛哭发泄了一番，现在的我可不是憔悴二字就能形容的。轻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比作V字举在耳侧，我笑问道：“是不是很像兔子？”
    估计我的样子真的很像小白兔，对面的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一瞬，立时又换作一副担忧的表情。“你的眼睛都哭肿了，看上去又有点精神不济，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是这紫禁城里除了如意和吉祥之外第三个会为自己担心的人，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我还要赶去述职，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的。”
    看着他起身离去，不知为何我居然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有事吗？”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我。。。”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由于小小的虚荣心作祟，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适合作自我介绍。“没什么，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结识朋友这种事情还是随缘的好，如果真的有缘，来日方长呢！
    “我的忙还没帮成呢，等事成了你再谢我也不迟！”
    阳光下他的轮廓隐在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中，第一次细看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长相其时很俊朗。呃？惭愧的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有心思胡乱联想。
    看见我一会哧笑一会摇头的样子，停在原地的他单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看来倒是有些像呢！”说完窃笑着转过身去。
    “像？像什么啊？”我一脸莫名的愣坐在那望着他的背影，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快要拐向路旁的他突然转回身，对着自己粲然笑道：“明天见了，小兔子。”
    ***
    清晨我又来到永寿宫外等候，我不相信皇后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召见我。固执的跪在宫门外，原以为这么做能换来皇后的一丝动容，可是直到各宫的主子们例行来永寿宫请安，皇后她还是没有召见我的意思！
    离去时心里难免有些沮丧，才走了不多远就不小心绊了一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这么摔倒在地上，样子别提多狼狈了！一旁经过的宫女看见了也只是匆匆绕过自己，在这人情比水淡的后宫里我并不指望她们能停下来扶我一把，可是看着她们捂嘴窃笑的样子，内心还是忍不住窝火。苦笑着支起身，什么叫‘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今日我总算是体会到了！自从如意出了事我就成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走路也难免磕磕碰碰，只是这一次摔得不轻，手掌和膝盖都蹭破了！手心传来的疼痛倒让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但帮不了如意，还会乱了自己的阵脚。简单的用帕子包扎了膝盖处的伤口，单手扶着宫墙，我一瘸一拐的往摛藻堂的方向走去。
    走在御花园的彩石甬道上，身后的草丛里突然蹿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身影，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那白色的小东西就一溜烟爬到了树上“喵呜~喵呜~”的一阵急叫，结果它的叫声引来了一只金红色的京巴。都说狗和猫是天敌，京巴在树底下气急败坏的狂吠，树上的小猫弯弓着脊背，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就像只受了惊的刺猬。狗和猫相较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猫，所以我有些多管闲事的驱赶起树下的那只京巴来，谁知那狗调转矛头冲着我龇牙咧嘴的唬唬起来。受人白眼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被这狗东西欺负，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朝它丢了过去，我可没有虐待动物的倾向，只是想吓吓它罢了！它见我又捡起了石子，识相的往后退了一丈的距离。
    “谢天谢地！可算是找找您了，我的小祖宗。您要是跑不见了，贵人主子非扒了我们一层皮不可！”隔得老远就听见尖细的声音传来，或许是因为有救兵来了，那京巴冲着我不停的嗷嗷叫唤！当那两个太监走近它更是嚣张的朝我直扑了过来。（狗仗人势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在古代被狗咬了可没有狂犬疫苗打，可是我又跑不掉，无奈只能拿手里的石子又朝它丢了过去。不远处那尖细的声音大声喊道：“使不得，那可是海贵人养的狗！”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偏不巧这回我不但打了这狗，它的主人还是与我有过节的坏心眼贵人。
    待到近前那抱狗的太监兴师问罪的冲着我吼道：“你是哪个宫的奴才？还想不想活命了？居然动手打它，知不知道它可是我们贵人的宝贝，它若少了一根毛，你就免不了挨一顿板子！”
    “那你要不要蹲在地上仔细数数它到底掉了多少根毛？”
    “咦~你这不识相的东西该不会是活腻味了吧？得罪了咱们主子当心一辈子。。。”他恐吓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甜的发腻的女声说道：“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就是那不懂事的奴婢差点弄伤了‘阿虎’，奴才正在代主子教训她呢！”
    虽然不待见来人，可是出于宫中的礼数我还是得向她纳福问安，“泠嫣给海贵人请安，贵人吉祥！”
    “原来是钟粹宫的小主啊！”她会认识我，这一点也不意外！我毫不避忌的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颔首示意。得知我不是宫女的身份之后那两个太监心虚的退到一边，观察起自己主子的脸色来。“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向小主赔罪！”
    “奴才知罪！可是主子，这京巴是皇上送给主子的，主子平日里当做宝贝似的疼惜，可是刚才奴才们见小主她搬起石头砸‘阿虎’，情急之下才言语冒犯的！”
    ‘搬’？‘砸’？他这是什么意思？绕了一圈，这不是全推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抬头看向海贵人，只见她嘴角依旧挂着恬淡的笑，可是那眸子却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寒意！
    “刚才那京巴被小猫激怒了，泠嫣驱赶不成它还想要咬人，所以。。。泠嫣不知道这是贵人养的狗，还望贵人恕罪！”
    “这么说来小主并没错，但是‘阿虎’向来性格温顺又怎么会发急咬人呢！”就在这时树上的小猫又“喵呜~”叫了一声，惹得小太监抱着的京巴激动的从他怀里蹿了出来，跑到树下“汪汪。。。”急叫。“归根结底都是那猫不好，不是吗？”海贵人斜挑着眼望向我，“来人，把树上那只野猫捉下来弄死了！”
    她这是在警告我吗？“贵人！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任何性命都是轻贱不得的！更何况猫和狗天生好斗，谁招惹了谁还不一定呢！”
    “小主这是在和我说教吗？”
    “泠嫣不敢！”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听见主子的命令，随行的太监和宫女都围在树下准备去捉猫。
    “贵人！。。。”苦劝不成，我只有祈祷那小家伙能逃过这一劫了。
    或许是知道来者不善，那小猫灵巧的一跳落在了向外延伸的树枝上。枝叶扶疏的绿荫间只见一雪白的身影蹿进蹿出，害得树上树下的人一阵手忙脚乱。可是人有失手，猫也有失爪的时候，它一爪踏空就差点掉下去，在敌众猫寡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乖乖失爪就擒了！
    捉到猫的小太监得意洋洋的来到海贵人面前邀功，“主子，奴才捉住它了！”猝不及防那小家伙狠狠地在他手背上抓了下去。“啊哟！”小太监痛得一松手，小猫就又逃开了！
    京巴看见了小猫就直冲了出去，在御花园里你追我赶的玩起了猫狗大战。不知什么时候那小东西蹿到了海贵人脚边，海贵人吓得跳到一边，偏偏她那宝贝‘阿虎’还横冲直撞的朝她奔了过去，一时躲闪不急就摔了下来。
    看见“美女”很没形象的摔趴在地上，那样子比我之前可狼狈多了！“嗬嗬~”一时没能忍住我就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主子您还好吧？”宫女和太监一时间蜂拥而至，海贵人铁青着脸跌坐在地上，气急败坏道：“好什么好，还不快扶我起来！”
    也许是跑累了，小猫蹲在一边胆怯的观望着。我轻轻的走了过去它也不逃开，我索性弯下身伸手捉住了它。本想趁混乱之机抱着它赶紧逃之夭夭的，可是那海贵人还是不肯放过，“你要去哪？”
    “泠嫣还赶着去摛藻堂当差呢，暂先告退了！”
    “回来，把那畜牲给我留下！”
    看着海贵人巫婆般的嘴脸，这只小猫今日若真的落在她手里，还不被她生吞活剥了！“不要！”
    宫女们搀扶着她起来，弯下身帮她整理着衣裙。推开一旁的宫女，海贵人向我跟前跨了一步，“你说什么？”
    “不要！”
    这次她是真的被激怒了，全然不顾平日里温恭娴淑的贵人仪态，对着我恶狠狠道：“来人，把她和那小畜牲都给我绑起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可背抵着树干已经退无可退了！我一松手那小猫又机敏的爬到了树上。“海贵人请您顾及一下您贵人主子的身份，我毕竟也是留宫的小主，即使要责罚也该由皇后娘娘。。。”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换来一记脆响的耳刮子，“我今天就动手打了你又如何！你是什么身份？难道说我一个贵人还不能教训你了？”
    嗡嗡的耳鸣盖过了她的说话声，没想到这外表娇弱的海贵人手劲这么大。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受过这份委屈呢！紧咬着下唇，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重复道：忍住，忍住！我不能在她面前哭出来！一手摸着脸颊，我一字一顿的对着面前这个疯女人说道：“海贵人，你知道吗？即使是春天，可夜里的井水也很凉呢！”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样子，心里的不平顿时消了不少，可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又如何呢？
    就在此时一个酱紫色宫服的小太监来到海贵人面前打千施礼道：“小全子给海贵人请安，贵人吉祥！”所有人都不明就里的看着他，这个小太监也太不识趣了，这个时候跑来凑什么热闹！“奴才是五阿哥身边的侍从，奉我家主子之命取东西恰巧经过这里，奴才看见海贵人您在这就特地跑过来给贵人请安了！”
    海贵人不屑的睨了他一眼，“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来做什么，与我有何干系？来人，把那树上的小畜牲捉下来给我弄死了。”
    “贵人！”那小太监拉着海贵人的衣袖劝道：“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
    “怎么，连你也敢与我说教？”
    “贵人您有所不知，这树上的猫可是四公主的宝贝，昨个公主她还抱着它来找我们主子呢！”
    “这御花园里的野猫怎么就成了四公主的宝贝，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海贵人，只要是这皇宫里的东西，就算是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带着个‘御’字呢！所以就像他说的，这御花园里的猫是公主养的也不足为奇啊！”我反驳道。
    “好！这猫我是做不了主，那。。。”她的嘴角边挂着一丝阴险的笑，“把她给我送到慎刑司去领二十板子！”说完怨毒的回望我一眼。
    “也使不得！”这一次开口的人又是那小太监。
    “你的意思是这丫头我也动不得了？”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之前说过是奉主子之命回来取东西的，偏巧那东西是我们主子寄存在小主那的，如果耽误了。。。那奴才回去也不好交差啊！宫里人都说贵人您是菩萨心肠，平日里最体谅我们这些当奴才的，所以请贵人念在小主初进宫还不清楚这宫里的规矩，您大人大量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眼前这个小太监为何要帮我说情？一时之间我也理不清头绪。他说是‘奉五阿哥之命’？？？可我与五阿哥素未谋面，他为何要让人帮我呢？
    对面的海贵人也和我一样陷入了沉思，“你的意思是。。。”她忽然轻笑出声，“放了她！看在五阿哥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再计较了。。。”路过身旁时她刻意压低声音警告我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居然有这本事！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并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运会有人出来保你！”海贵人从太监怀里接过她的宝贝京巴，回头对身后的侍从说道：“出来这么久我也累了，都回宫吧！”
    直到那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才回过神来，可是刚才帮我说情的那个小太监已经不见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我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快下来吧，你现在安全了，大恶狗和它的主人已经走了！”它似乎也知道麻烦已经过去了，从枝叶间探出茸茸的脑袋来。此时我才发现它的前爪受了伤，小东西蹲坐在树干上小心的舔噬着伤口，“喵呜~”同情心再度泛滥的我忍不住怜悯起它来，（要知道就在刚才我还差点为了它被关进慎刑司去，这算不算自作孽？）看样子它是下不来了，所以我决定帮它一把！好歹我也受过正规的军训，爬棵树有什么难的！虽然我爬树的动作不是很雅观，不过无论是仪态还是举止都顾不了这许多了！踏着一旁的花坛和矮树我终于勉强爬了上来，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紧紧攀着树干，横坐在树上的我开始忐忑不安。这在下面看着还好，可爬到了树上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晕高。。。如今是上不去也下不来，急得我都想哭了！
    “你在上面做什么呢？”循着声音的方向，一身墨绿锦服的男子从树丛后踱了出来，坐在这样的高度我才看清楚这花坛后的树丛里原来还可以藏人，那他究竟在那呆多久了？
    不想被陌生人看笑话，我故作矜持道：“我，看风景呢！”
    他笑着问道：“那上面的风景可好？”没有理会他，我略觉尴尬的别过头去。“你那么坐着很危险，你身下的那根树干快支持不住了！”
    被他一说我赶紧低头打量着身下的树干，感觉整个人真的向一旁斜歪了下去。由于保持不稳重心，慌乱无措的我眼看着就要从树干上滑了下去。害怕的闭上眼睛，丢人现眼的事情终是难免，只是这么掉下去一定很疼，想到这心里不禁有些悲鸣！
    “知道害怕干嘛还爬那么高！”出乎意料我并没有落在地上，树下的他稳稳的接住了我。彼此离得这样近，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你。。。”他突然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意识到自己还被他紧抱在怀里，我尴尬道：“麻烦，把我放下来吧！”从他怀里跳开，我局促的低下头去，只觉得两只耳朵烫得通红。“谢谢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他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正想开口问他，对面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开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逃命呢！望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疑问：他是谁？转身离开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牌子。这应该是他的吧！“喂！你的东西~”任凭我喊得再大声，可他已经跑远了。阳光下牌子的周身泛着光，捡起来才看清那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御’字，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