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淮
“没想到南涸国都竟是这般秀丽的地方，比起东旷的平壤高岭，这地方的矮丘浅壑可是更加养人阿。美丽女子也琳琅满目，才不要听父皇的，取什么南涸郡主，那种只会撒娇蛮横的千金我最讨厌了，我宁愿娶个心仪的娼妓。对，就算娶郡主也要把娼妓纳作妾。”
  “公子，岂可这般胡闹。离开贺将军他们提前来南京也就罢了，怎么说还要娶个娼妓回去。”旁边的侍从埋怨地说道，心中暗自想着：如果贺将军他们知道了，见我没有替主子把好关，还不把我活剥了……
“岭远，你小子活腻味了是吧！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做娼妓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儿。”岭远愤愤地辩解。
“你懂什么，岂不闻昔时‘香扇坠’①侠肝义胆    ，‘蘼芜君’②风骨嶒峻，那样的绝色不都是勾栏女吗？只有那种哪怕在勾栏深处，‘歌罢杨柳楼心月，舞低桃花扇底风’后仍能留有傲骨却懂得事态之女才惊为天人。”
“是是是，公子总是有理，在下一小小书童，能知道什么。只怕到时皇后不许，你又装孝子，在一背后怨叹气。”岭远在旁边一脸坏笑。
白他一眼，忽然看到前面人流涌动，忍不住直奔过去凑热闹。
“少爷！你去哪，等等我！”一急，还是习惯地叫他‘少爷’。
“招婿”，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竟会引来这么多人？这本是最平凡不过的事啊。“敢问这位小姐，这是？”
“听雨楼的娼妓要嫁人啦，世间少一祸害。”身旁风韵的少妇冷冷地说道，似乎这娼妓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看和眼前人的反应，原本少许几分好感也殆尽了。又是争风吃醋，女人啊，说到底不过小心眼的动物。不过这勾栏院的娼妓嫁人，一般不都是从客人里挑一个，赎身做了人家的小妾。更有甚者不就是在人老珠黄时被赶出去，随便找个农夫？这招亲的倒是头一遭，不知是什么头牌，我要去看看。
缓缓挤进去，排了好长的队，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听雨楼——秦淮河畔最著名的勾栏院，前几个月收留了一个女子，这女子没有卖身，只是住在院内，抚琴卖艺。不过这女子长的国色天香，琴艺惊为天人，再加上在听雨楼大厅内挂上她的一幅书画，才艺天下闻，又是个绝色，花魁的名头几乎都被她掩了去。更甚的是，见过这女子相貌的人屈指可数，而排队见她的几乎踏破了听雨楼的门槛。前几日一公子与她形影不离，本以为又是一则独占花魁的奇缘，可那公子竟在三天前突然离开，留下佳人闺中独坐，行前还留下话，说是和那位叫做别律的歌姬结为兄妹，只要谁欺侮了那歌姬，他就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这奇女子越来越有兴趣，等了一个时辰，带着满头大汗的岭远，终于以一幅对联赢得了见那女子的机会。哎，真是麻烦，不过为了佳人，也就勉为其难吧。
①李香君：又名李香，秦淮八艳之一。自孔尚任的《桃花扇》于1699年问世后，李香君遂闻名于世。“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  的淡泊，忠君爱国的气节，都是十分难得的。李香君死前留下一柄桃花扇恹恹地死去。临去之前留下一句话：“公子当为大明守节，勿事异族，妾于九泉之下铭记公子厚爱。”其间，侯在李的鼓励下曾离开一段时间上战场，在阮大铖的怂恿之下，弘光皇朝的大红人田仰吹吹打打地来迎接李香君做妾了。李香君一口拒绝了，田仰还要坚持，她干脆一头撞在栏杆上，血溅桃花扇。这扇子就是李一直不离手的桃花扇，上面桃花是她鲜血所溅。
②本姓杨，名爱，改姓柳，名隐，后改名是，字如是，号河东君，又号蘼芜君。其诗擅近体七言，分题步韵，作书得虞世南、诸遂良笔法。在松江，她以绝世才貌，与复社、几社、东林党人相交往，常着儒服男装，与诸文人纵谈时势，诗歌唱和。明崇祯十四年年，与东林领袖、常熟钱谦益与柳如是结秦晋之好。明亡，柳劝钱殉节，在刀、绳、水三种死法中选一。钱面有难色，如是奋身跳入荷花池，以身殉未遂。由于她美艳绝代，才气过人，遂成秦淮名姬。她留下了不少值得传颂的轶事佳话和颇有文采的诗稿《湖上草》、《戊寅卓》与尺牍。（旁白：呵呵，这里补充一下“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是在下非常喜欢的，忍不住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