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一身太监服，眼眸沉静，举止从容不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教养。
    李玉衡惋惜，这人长这么好看，居然是个NPC？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李玉衡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两腿之间的部位。
    袁青微笑：“您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李玉衡赶紧移开了目光，据说，太监这种缺少零部件的男人比较敏感，果然如此。
    李玉衡不想得罪人，闭口不谈生理结构的事，原书没有袁青这号人，可见这个小太监不是主要人物，和他闲谈几句应该不会触及主线剧情，李玉衡随口一问：“你是京城人？”
    这句话没什么意义，单纯聊天的开场白而已，小太监袁青点头，卖力地继续了话题：“奴才是京城人，大总管看奴才机灵，特命奴才伺候主子。”
    李玉衡想了想：“大总管？是不是那个拿拂尘的大太监？他看起来不太好说话，居然这么照顾你，真是人不可貌相！”
    袁青微微一笑，他侧脸精致，笑起来美好得不似真人。
    不行，看到袁青那张脸，李玉衡还是会想起上次见面的尴尬，虽然对方是个太监很可怜，但那种尴尬的感觉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灭的……
    李玉衡慢慢不说话了，袁青定定看着他，十分专注，李玉衡心想，看什么看？他还能跑了？
    等等，外面这般阵仗，摆明了在提防他，害怕他逃跑，为什么？难道皇帝出问题了？
    李玉衡调出系统：“帮我查一下，狗皇帝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李玉衡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皇帝出问题了，担心他不愿意嫁，派了一堆人看守他。
    【没有，宿主，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皇帝只是需要一个皇后堵住群臣的嘴，也让废后知道，他并不是无可替代。】
    李玉衡姑且相信系统，看向袁青：“你在陛下身边伺候过吗？”
    袁青：“奴才是新入宫的太监，没有伺候陛下的资格。”
    他以为李玉衡会失望，或者旁敲侧击问一些皇帝的喜好，没想到李玉衡问：“皇宫的饭好吃吗？口味会不会很辣？”
    “额……”袁青设想了许多问题，关于皇帝，关于各宫妃子，甚至关于那位废后，谁知道李玉衡思路如此清奇，居然问御膳的口味……袁青有种，准备了满汉全席，对方只要一碗白米饭的挫败感，思索片刻，才说：“宫中的御膳风味甚佳，口味不分南北，只要贵人想吃，御膳房一定能让贵人满意。”
    古代没有那么多调味品，也没有现代的烹饪方法，菜肴味道太淡了，李玉衡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还是吃不惯，希望进了皇宫能够吃上好吃的。
    “你会不会说笑话？”一路上，太监们妙语连珠，给他留下了极佳的印象，皇宫里的人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李玉衡入宫的期待蹭蹭上涨。
    袁青一愣，反应过来，李玉衡把他当成那些逗乐的小太监了。
    “主子稍候。”袁青拦下马车，走了出去，在李玉衡震惊的目光中，不一会儿掀开帘子回来了，将一本《雅谑》和一碗香喷喷的桂花酥酪摆在他面前：“主子想先吃东西，还是先听笑话？”
    笑话固然好听，桂花酥酪亦不可辜负，李玉衡把书交到袁青手里，眼睛亮晶晶，双手合十：“我想一边吃酥酪一边听笑话。”
    袁青嘴角抽了抽。
    “前朝，一位文人到邻居家饮酒，邻居做了菜下酒，其中一盘有四个黄雀。一个人接连吃了三个，只剩下一个，不好意思地向主人推却。文士说：您再吃了吧，免得拆了黄雀的伴儿。”
    袁青的嗓音低沉严肃，偏偏念着“免得拆了黄雀的伴儿”这样损人的内容，李玉衡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还有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悍妇，她的丈夫位极人臣，却一个妾也不敢娶。皇帝知道了，让皇后召见这个女人劝说她，现今朝廷大臣都娶妾，如果她不接受，就赐死她。不料，这个女子听了，竟然毫不犹豫接过毒酒一饮而尽，皇帝见了都害怕，纳妾的事不了了之。
    李玉衡吃完了酥酪，道：“那个女子很厉害，那个大臣却很无耻。”
    袁青问：“为什么？”
    李玉衡：“皇帝日理万机，怎么会有闲工夫管大臣的家事？纳妾一事，多半是大臣自己求的，大臣求了纳妾的恩典，又不敢告诉妻子，只能寄希望于更高的皇权，希望皇帝逼迫妻子屈服，谁知，那女子性烈如火，连死都不怕。”
    “主子欣赏那个女子？”
    “不欣赏，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触怒皇帝，喝下毒酒，即便没毒，也不值得。”
    李玉衡又吃了一碗桂花酥酪，他没发现，此时袁青的神色有些古怪，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嫣红的嘴唇弯起一个奇怪的弧度，似笑非笑，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摩挲纸页，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个李玉衡，和那些人不一样。袁青津津有味地看他吃完了三碗桂花酥酪，笑容加深了几分：“您喜欢这个吗？”
    李玉衡狂点头：“喜欢喜欢！下回把桂花换成桂花蜜，再冰一下，味道会更好。”
    当皇后这么爽，怎么不早说？李玉衡心情大好，心想自己在宫里人生地不熟，干脆升袁青当贴身太监好了，他展颜一笑：“袁青，你了解皇宫吗？知道未来我住的地方什么样子，夏天有冰，冬天有炭吗？”
    这个李玉衡，每个问题都让人意外，袁青对上他的笑颜，忽然没了脾气，老老实实说：“您日后住在坤宁宫，冰和炭火由内务府供应，只会多不会少。”
    只会多？李玉衡迅速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过他没说什么，袁青发现他有所顾虑，不禁纳闷，他怎么了？
    袁青凑近他：“是不是累了？”
    李玉衡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太监，长得比他还高还壮，半点看不出来缺了零件。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干这个？李玉衡看他皮肤白皙，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难道他是罪臣之后？脑补了一出昔日天之骄子沦为阉奴的虐心大戏，李玉衡叹了口气。
    袁青眯眼：他又怎么了？为什么叹气？难道我照顾不周？我居然不如那几个小太监？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袁青转身，在车厢里翻来翻去，找出一瓶药水，打开以后，一股很清凉的味道在车厢里弥漫，因为马车摇晃带来的不适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这是什么？有点像清凉油。”李玉衡凑近闻了闻，发现里面是捣碎的薄荷叶，还有一些辨认不出的中草药。
    “普通的安神药而已，”袁青提议：“您困不困？路程还远，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李玉衡一大早起来，还真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到了地方你记得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