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究竟为何要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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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恍惚地睡了一夜。临走前宰相亲自燃的清尘在不透气不通风的宫殿里凝聚消散,静静滑进鼻息,原本无半点影响的淡淡清香这回却让人闻得浓厚的沉重。重重的呼吸着我再次辗转反侧,却仍在睡寐,这药的好处就是你有时明知睡不好睡不香却就是不能醒。脑中纷扰的仍是先前那些刀光剑影,最后那带有着足以撼动我原本心里持有的一切的那被强迫被动的激吻……下腹隐隐有火在烧,温温的,仿佛还不曾苏醒的什么。他温润的冰冷的吻,为何如此凝结在身上消散不去……
后来我知道,这是一个男人,想要,使尽全身解数只一吻而得心的惯用手法。
不是为了一鼓作气得到你,而是要得到心,让你再离不开。
狡猾么?
我却以为那只是他的心血来潮。
我的一时兴起。
是否太牵强?
呵,别说情啊爱的阿,那压根不适合我。我根本只有恨呀……
就在这时,房外有了索索的动静,窗扇无声地开启随着一缕冷冽的风灌入内室,又立马化无。闻不得脚步,珠帘拂动那细碎的音质,在这宁静庄重的大殿里根本轻得不会惹人顾及。
然而我在夜晚的敏感度早就练就得不言而喻,经常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被惊醒。眉心皱起,呼吸跟着沉凝,却因为清尘的关系而无法动弹,只能凭着已苏醒大半的耳力警惕着似乎离得越来越近的压迫力。是的,不过是一股我猜测的所谓压迫的感觉,也许不过是我多心——待转醒,会发现不过只是一阵风或一烛熄灭的声音,张开眼,也不过是一个貌似人的鬼影。
如若真的是个人的话,那这个人的气息我却一丝也感受不到,不过是自己心中一种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害怕促使着我去寻找那一抹极微弱的压迫在床外的气魄。
可见他必定不是寻常之物,因为自从我睡觉要燃香后寝睡时一直都是重兵把守,一般人是不可能闯入的,除非是去而复返的那些有着野兽般血红的眼的……我全身的毛孔都一个个开合,只为这不同寻常的似有若无。
我急切切得试图动着手指,从食指开始,拜托,把清尘灭了,让我醒吧……我是真的怕了!清尘的香一时之间的消散,又大大的漫延在鼻尖开来,帐幔必定已被人从外撩起,一道阴影闪在昏暗中!但也够了,终于我的双手都有了气力——狠狠地努力着,如八爪鱼在深潭里挣扎,我才终睁开眼来,飞快地扫着那个居然已经近在咫尺的身影——一张倾身而至的精致而仿佛天生略带邪佞的俊朗面容。
我彻彻底底地愣眼了。“你?”
“……我什么?”男人也惊讶于我的惊醒,停顿了一下面色,后看我迷糊转醒又傻傻的模样,不禁扯开嘴角,轻松笑道,朝我眨眨那百人之之中才能找出的极出众的鹰眼。
他倒一点也没搅了人好梦的愧疚,好生地惬意跨坐在床沿,潇洒至极地随手把帐幔挑开收进。随他的动作,内室的烛光才曳曳生辉照上檀木的床,令我分外提了神刷了眼,清楚地看尽床边那气定神闲的脸。
沈瑞珂啊。
我彻底无言。看样子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夜闯寝宫来了。看样子活得极度不耐烦了。话说他武功有这么好?不但悄无声息,居然连大内高手也无能察觉?
“你要干吗?”我好不容易强忍住自己醒时不自觉要揉眼大哈欠的坏习惯,微薄怒地瞪向那个害我刚才吓得半死的人。如今亏他在我面前还笑得乐呵呵的,“呵呵,没呀,来看望看望你呐。”
我翻起白眼。二话不说撇开头朝**,懒得看他,免得自己伤神。边悄悄顺手用指腹快速的揉开眼头。“把檀香捏了。”
不用回头,背后的人定是挑了挑他粗狂英挺的单眉,床上的分量霎那减轻了一些,风渡来风拂去,一下又气息涌上背头来。
“好了,”说着,他毫不安份的凑上来,随即坐过床沿朝里倾下身斜靠在我的肩旁,“你们殷墟的香湮好香呀。”他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搁在我的肩颈吹拂。
不顾他刻意讨好的半带诱惑的语气,我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哼,越是香的东西越是毒物。”
话才出口,他猛地伸出指把我的脸板过,要我看向他,轻声冷喝而出:“谁要毒你?”原本全是桃花笑意的眼里折过扎人的冷酷光芒,极为认真地犀利射来,本应笑脸盈盈的面容扫过一丝不属于他俊朗外表的阴鸷,我略张嘴被他面上突然冷冽的气质摄到。
还来不急回口,似乎注意到自己语出不妥的沈瑞珂神色倏地就缓和开来,那一闪而过的酷厉仿佛不过是幻物般再一瞧,又是那一脸笑呵呵满脸和气的样子,伴着立马就而至的滑头语气。
“还是说,你是在说自己?”男人邪魅的眼睛泛着幽幽的光芒不怀好意的由我的眼瞄至挺悄的鼻下,那一抹殷红,轻佻的仿佛随着他肆无忌惮的眼描绘了一遍。目光就这样慢慢沉了下来。乘我怔了一分时,捏起我一簇散在胸前的发丝,鼻息不由分说来到我的脖间,“好香呀。”不等我光火欲扬起的手煽下,大上半个模子的修长高大的身型轻易退开,轻松的躲过我的出掌。
我的手因此空落下。极度不甘心的冷冷瞪着他。
他轻率的笑容竟也一下子小小停促了一番:“……别这样,”雷打不动的身子不知为何震了下,奇怪的愣愣注视于我,“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呐……”沈瑞珂微低下颚,悄声喃呢着什么,边不住诡异的轻笑着,我听得模模糊糊的。不禁更加火大,口气不佳道。
“什么?!”敢这么看轻我?!
他淡笑不语,忽而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却掀开唇瓣说:“为何与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不自觉忘了来的初衷呢……”他叹息道,慢慢主动分开了我俩原本挨得紧紧的距离。识时务的离我安全距离以外,互相席床而坐,夹杂在清涩与成熟的嗓音沉稳着说不上的动听。
即使这样,他依旧是那副侵袭力极强的魅惑人极牢牢而深地盯着我。对美的事物多少有点着迷的我,多少也有点招架不住。
我合下眼帘,不想回应故作起了沉默。许久,承受不了面前的他片刻不离的睨视,转移话题。“来干吗?”话说,刚才我也貌似被他越扯越远了。这人真是……
他仿佛早就习惯了我不好的语气,呵呵低笑着,眼神瞟着千丝万缕的幽沉。“我说了,来看看殷墟的太子呀。”在这风高日黑山猪都不会出没的晨昏夜晚?摸着黑偷偷潜入寝宫特地把我从床上叫醒,就为这?我大感意外,神情却仍是不温不火,等着他把话说绝了。
半响,那笑眸闪了闪神,知道我完全不会配合他的玩笑,正了脸色,双手倏地捧起我的脸即使下一刻就被我重重拍下,我挑衅地瞪向他,男人见状仍是笑吟吟地却认真地凝着我:“没事吧?殷宫好像封锁了消息,但我知道今晚会有人有所行动。没惊扰到你这吧?”话罢,才刚识时务为俊杰退得远的壮硕身子又不禁向**的我偏靠了几寸,仿佛是种情不自禁似的,只得让人装作无事不好发作。
“……”说什么蠢话。若有事我还能在这里睡大头觉。我撇撇唇。原来他是来打听消息的用的理由倒是道貌岸然,但又有谁人信?
谁会信他真会关心别国的太子?何况我岂能告诉他。那些刺客很是厉害,不到死就决不放弃进攻,当真是冒着见阎王的念头才来的,其中有一个尚存气息的最后被捕获时竟也毫不犹豫吞药自尽——如此尽忠,可不免给殷宫敲了警钟。宫人都一个个躲房里不敢出来了。为我铺床时也是一脸硬着头皮抖着身的模样,好笑的紧,也悲哀的紧。正想着,突然一只手横摆在我面前,我疑惑又不忘警惕一个剔眼掠上去。
“没事就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似乎想揽过我,在看到我面无表情的无趣脸孔后,沈瑞珂讪讪收回。真让人讶异,今天的他仿佛和初认识时那风流样子有了千差万变,难道是我多心了?
“那时我真是吓了好一会儿。当真有了茶不思饭不想的症状。”说罢,他自己都呵呵低声轻笑。仿若松了口栓紧了好久的气。
我神色不由凝结了一分,反应过来后才觉得这可能又是个陷阱,慢慢随口道,“尽是胡诌,胡琴的声音可一直响到晨昏。”貌似刚刚才停扉了吧。
“是呀。”他理所当然地看着我,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还不明白我为何刻薄讽刺,竟让精明的他在此刻添涂了些意外的傻气。
我才由此转而想到。所以,你人马上就到了这里?这么担忧放不下心?
若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我弄不懂他这份心是从哪里的,我有做过什么足以让他这么重视的吗?我知道姘太子风流重情,从小就传有不少风韵俗事。难道对我这种人也格外的有吗?我不禁撇头怔怔的望他。他的视线像是有感觉似的,立马就碰触上了我的眼。
压住内心点点涌动,我故作淡然:“说清楚。是谁派来要杀你的。”
“你担心吗?”他蓦地咧嘴。
“如果不是今日连累了我,我会在乎吗?”我嗤笑而出。
我承认我冷血,可是那是因为我们皇室不需要温柔。
温柔才是对你的最残酷。
倘若本不温柔的忽然对你施舍起了温柔,那是最、最、最——残忍。
男子静默了一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凭他个白路出家的和尚还能想带我去殷墟的哪里?发着楞的我微微蹙起秀气的双眉,不知其意。
“观夕楼。”
失神片刻的我惊讶的抬起头,发现原来他已经对殷墟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甚至已多胜过于待了近十年的我。那么,他为什么非带我去不可?为什么要丝毫不顾忌得表现出对殷墟的熟悉、出入也犹如无人之境,短短三天他和他的姘国谋士们是怎么做到的?又是要探取些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作为别国皇子他对殷墟已经深入的太多管得太多了么。难道他不知道今日秘密闯宫一事根本瞒不了任何人,反而只会起疑么?为什么……一路上,我满腹疑问。而对我来说,今夜,日夜也早已颠倒!
即使我有多么困和累啊,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他居然为了顺利进入寝室,竟把小草一个手刀击倒在地。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怎么了……”正欲拉我悄无声息出太子宫的沈瑞珂一个健步越过“尸体”小草,我却至此一动不动地呆在“尸体”仰倒的原地,然而他却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呆板了竟没有看出我是因为什么而愣在了原地,只是带着无奈的有些不耐地催促了我一声:“清玉。”
我顿了顿,犹豫中,还是选择了绕道而行。
沈瑞珂洞悉世事的双眼中闪过了什么一下子化在眼里,变得很是深沉。我只得微垂下眼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看到,“走吧。”男人什么也没再说,揽过我的腰抱起开始飞檐走壁,虽然这个人掩饰得很好,但果然也是属于皇族的那种睿智谨慎啊。
他到底想要从我的一言一行中探测出点什么?
又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