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剩下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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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芒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惟有暗香来……
深夜
天字一号房内,长相分外漂亮惹眼、肤如刚挤出的羊奶一搬吹破可弹的少年公子,披散着柔顺黑发,不顾忌地大敞着睡袍衣领随意斜躺在窗边的长塌上,袖口下垂而裸露半截的左手托着小巧的下巴,懵懂似地睁着一双乌溜溜黑漆般的大眼望着满天的星空。少年精巧的小脸犹如巧夺天工,肌肤玉洁无暇,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唯一可惜的,恐怕是这身型跟成年男子比实在有些瘦小,看起来太过幼嫩。
矛盾的是,这份纤细又使人第一眼便对其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因为他抿着粉嘟嘟的嘴而微翘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这样不懂世事的可以说是刚雏形的漂亮孩子,谁料得到他竟然是现在殷墟堂堂正正的王——殷清玉呢!
“王……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你在烦恼什么呀……”注意了很久的少年,终于看不下去对面窗边那位消沉的人,靠过去轻声问。
久久,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的殷清玉慢慢回了头,看着担心看着自己的小玄子,认认真真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转过头去,继续刚才的姿势状态。
你竟然也有一脸愁容、唉声叹气的时候……?小玄子、小草满脸黑线地看着自家主子,吃惊得不是一点点。虽然这样是比平常有气质多了,但这么突然莫名的变化也很让人害怕好不好。
看不了王这副沉静的模样,小草挨在小玄子旁边,微弯下腰:“王,是不是还在想今天晌午遇袭的事啊?”可是,王还是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连一向聪明机灵的小草也有些看不懂了。“已经不用担心了呀。主谋——就是那个姘国的四皇子也已经被大人捕获了呀,王还愁什么呀?”
“四皇子”三个字,才终于让我回过了神。还真是让你说对了。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莫名不已的小草,别过了头。白天的劲一过,现在可真是累得慌……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王?”小草惊讶地张启嘴。
“下去吧。”我这才勉强出了点人气。
“那这银耳羹……”
我瞥了眼她手里拿的,又见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工工整整、做工精细的毯子的小玄子:“王,床已经铺好了,你是要睡哪?”
“还是去里屋睡吧,王,这里凉——”
“大热天的,这里还凉快一点。”我慢吞吞地打断了小草的话。
“呃,可是……”颇爱擅自替我做决定的小草头一次感到为难了,王虽然爱抱怨可一向听话,可以说是很随便的一种人,从小宠惯了所以什么都靠别人帮他做、帮他决定。(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这回倒是怎么了,这么认真平静的眼神。
“给我吧。”我拿过小玄子手里的丝毯,随意盖在身上:“今儿个我想看一会儿月,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乖乖准备退下。
“嗯……那个,银耳羹还是给我留下吧。”
“—_—^(死性不改)……”
沈瑞祺,确实是让我有点担心。唉,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对别国且还是要刺杀自己的皇子念念不忘、担心不已,是不是有点过分呢,其实这不更证明了本王我君子宽宏大量的宽大胸怀么,呃,但不知怎么并不敢这样告诉小草他们。毕竟,我其实是很同情小瑞瑞的。竟然在夏雪不知名的龙门阵里转了四个多时辰,体力透支后终于出来来到他家川被囚禁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动几下,就被早已埋伏在那的侍卫和清捕获了。他现在一定在忙着拷问犯人吧……
这是本王回来后小草他们听东听西下来的让人半信半疑的内容。而我,早管不着清的又一伟大功绩,已经被夏秋下午所说的迷惑得不能再迷惑了……
“王呢,王还要不要夏秋了。”
这么说着的他,拥有最纯净长相的脸蛋却让我一下子感受不到他到底是何种的情绪波动,是喜还是忧呢?
我被迷糊了,或者说是搞糊涂了,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楚楚可怜呢……他明明是想要笑的吧,我看了却觉得眼睛被一阵白雪刺得好疼。他说完就淡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领着我回去后,像是飘走了一样……留下我一个,歪着头理不出头绪来。
“唉……”放弃看天的我又叹了口气,瞅到旁边放着的汤匙,竟也提不起劲。看样子,今儿个是真累了,要不还是回去睡吧,这么想着,我掀开丝毯双脚着地,准备离开窗沿——
就在这时,一个很大的力量扯住了我的手肘,往后一带。谁这么大胆?!又是刺客么?!我惊吓得转过身子,想要挣开掉。
“在想什么?”
咦?这声音——“清?”清居然会穿着睡袍到处跑?!
呃,虽然,在夜色下,这样的他,披散着银发,绸衣下宽阔的肩膀、一览无遗的锁骨,还有那散乱的刘海、性感的嘴唇、细长的眉眼,显得格外妖娆魅惑。
我有点耳目晕眩……“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咦?!你、你、你——”这个男人一手握着我的手摆明着不愿放开,另一只居然单手撑着窗沿,就这样腾空翻了过来,越过塌还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不是人啊!这一瞬间,宽袖窄腰拖地的衣摆悬浮着,那个潇洒得……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是不是?见我瞪大眼,气愤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他表情竟仍然一成不变,正经淡然地回睨了一眼:“你不觉得从正门进来太费时了么,王。”
即使这样?你好歹也通告一声啊!居然就这样用一板正经的美丽脸蛋在半夜里一连吓我两跳!还迟迟不肯放掉我的手,怕我逃走不成?
“居然睡在窗边,着凉怎么办?”清绕过我的疑问,直截了当地问。
“那你咧,这么晚了,半夜三更的——”
“王刚才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就在窗外也没发觉啊……”
该死,明明是我先问的,他倒好了,原来和这种傲慢到不能再傲慢的人说话,你先声夺人也没用。唉,与他对视良久,郁闷的还是我。
“一点也不知要吃一堑长一智么,生更半夜的,还敢坐在窗前,真是胆大包天呐。”碎碎念着边拽着我往内屋走。手肘被大手包裹着,力道不大,却意外地温暖。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没一点挣扎的被拖了进去。今天的清话似乎格外的多,虽面如净水,手却紧紧地圈缚着,我竟会觉得他突然变得有些急躁……怎么可能呢……我暗付着边甩甩头。
“说吧,在烦恼什么?”刚一进去,还未站定咧,清就强行执起了我的下巴。好粗鲁哦~我不满地皱眉。他也正定神俯视,眼神锐利如鹰。
这根本就不该是半夜里人的眼睛嘛!又沉又利,不过好漂亮的黑眸……呃,现在不是想这的时候。
“你怎么晓得?”我拿开他的手,十分不解。“小草告诉你的?”
“嘻,”看我这么认真地问,原本正而八经的俊脸突然就泛了一弧唬人的笑意,回视我的眼神那么的理所当然。“这还需要别人通报么。”
我出神地望着他。是呀,这个人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的呀,看穿一个我又有什么好惊奇的呢,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怎么了,清玉,这样惨白的脸色,不像你呀。”男子说着,温凉细长的指尖就要拂上我的脸。说得好像很懂我似的,我没来由的暗暗生气,想也没想就挥开他关切的手,与他拉开距离。
“那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背过他,来到桌沿,随便挑了本放在案头的书,假模假样地翻阅起来。
后面的人突然安静开来,不再吱声。我疑惑的等了等,还没听到回应,只好回头。正在这时,不知何时身后已经多了个黑影,挡住我回头的视线,两手圈起左右桌沿,利用高大的身体把我困在了他和桌子之间。
他的一只手,倏的盖住了我手上的书。
“王是不是想知道今早刺客的事?”
一下子我没骨气的闭了闭眼,更没骨气的根本就不敢睁开了,清的银发太刺眼,在我耳边回响的嗓音又实在太动听醇厚,让我没来由的不安,好端端的为啥又突然称呼起了王。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就是会忍不住在意,”我小声地叽里咕噜地回答,眼睛往下只敢对着他的肩膀看,话说,清的颈项也好……性感……天啊,我一定是疯了,我赶忙扯公事:“再说,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君,想要知道别国皇子在殷墟的安危,也是应该的吧?”
“……”为什么不说话,我可是紧张的要死。可是上方还是一片沉寂。
“……王是真心要关心国家大事吗?”久久,清淡淡的问话令我整个人都震了下,忍不住头往上仰——为什么,与清共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穿着随意的里衣乱跑、从未见过他会露出如此面有难色的神情,好像压抑着什么、一丝哀怨的看着我。莫不是清真的想要篡位,所以不想我真心关心国事?我冒汗,直觉觉得这个问题要好好回答。
“这个……当然,我是王吧?怎么说,这个是我的国家!对不对?!这个也是我的书!”我反射性的像是要保卫自己的江山地位似的抽掉他从我手里抢的书,死命的抱住,死命的瞪他。本王警告你,不要窥窃不是你的东西哦!
清惊讶的看着我反应剧烈的举动,偏头看了眼我死命护着的书,不明所以:“自然,王也快到成人礼的年纪了,是该知晓点国事了。”
“是、么?”我紧张的口干舌燥,丫的这男人看我的样子那无关紧要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傻子护着本傻书似的。
“唔,王什么时候看起易经了,对王而言这么枯燥的书,需要抱这么紧?”他指着书,眼睛却始终不离我。这就是药笙清阿,让人一刻都不敢忽视,不管相貌还是性情,都那么令人忌惮。
哈?我拿起定定瞅了起来,可不是我最讨厌的之乎者也吗,想要立马扔到一边去的心倏地不禁犹豫。可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小心眼,否则就算人家本来没有那种想法,也会气得举竿起义的。只好再折腾一会儿这个书了。我随便翻动几页:“这个书其实还不错啦,以前我看不懂,现在能懂了些了,还蛮有道理的,不愧是孔子阿,有学识。哈哈……”我笑得满脸开花,想要敷衍几声就转移话题的。结果后面的人很快就打断了偶的装腔作势。
“王,这本书乃伏羲所为……”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蠢……四书五经不都是什么子什么子的做么……“呵呵,我果然还是没有读懂哈……”偶尔也会有说错的时候嘛……
身后的人顿视我良久后轻轻而莫名地叹了口气,放开了双手对我的限制。“放心吧,沈瑞祺好得很,正和他的手下关在一起。”
“……哦。”我知道了答案,心却还是不开心。为什么呢……我明明一直想知道的,得到了八九不离十的答案,可是听了清的叹气,为什么会觉得失落,很不开心呢。我揪了揪衣裳,不晓得该说什么。
眼睛跟随着清的身影,苦恼的神情尽收男人的眼底,男人的眼忽的暗沉了下,拿一手指执起了我的脸。“瞧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想问么?就这么记挂他?”他的嗓音压得低沉,又有十足的份量,萦绕在耳边让我脖子上的皮肤不禁敏感起来。
“呃……没什么……”我不禁有些慌张地撇过头。什么记挂他?我也没听懂。无意中,似乎看到一直以修长巨大的身姿笼罩在身前的清愣了下,倒显得是我无情似的。痛……微微的痛楚从我脸上传来,清微使力扳过我的脸,脸愈加沉色了几分。“痛……”我小声喊痛,若是平常,清一定会放手,但这回他只是把力道撤了些,夹在我下颚上的手依然让我感觉到他的坚持。他细长的琥珀色漆亮的双眼也正这么说着,好犀利,我不知道抵挡不挡得住。
“今天,你出走得真不算远啊~。”
某人似乎咬牙切齿的勾起了我对晌午发生的事。呃,我记挂那个想想这个的,倒忘了自己的处境,晌午我可是逃出去的,结果还给人惹了大麻烦。我马上露出了任其责罚的道歉表情。明明我才是王,可为啥求饶的每次都是偶?好委屈……两眼水汪汪。
“清……”不要再提这事了好不好,人家知道错了呀。再说我还不是戴罪立功让你钓到了大鱼。
“罢了……”咦?正当我要努力哭出来以博取同情之时,那阴魂不散的叹息声却再一次震痛了我的心。那叹息声好像在指责我总是做些让人为难的事似的,难道我真是那么不善解人意么。“算了。”对持了一会儿,清竟然放下了手,“不早了,王还是早点休息吧。”
哈?
虽然不再逼问我令我烦恼的事,但清似乎执意要亲眼看我睡着。我依照他的话躺下,看他把丝毯轻柔的盖在我身上,闻到那一股熟悉的药香,果真就有些犯困……一只手,轻缓地抚过了我的头,抚平了我纷乱的毛发,像听说会是有娘的那样……可那双手,不似女人的阴柔,我知道,永远知道,这双骨感分明的手指在脸上的温热温度……
不知不觉,我微伏身扯住了正打算离去的清的衣角。侧过身的清,用沉沉得发黑发亮的目光柔柔俯视着我,“怎么了?”昏黄的烛台下,那张时常一成不变的俊脸仿佛正笑着朝我问,然而只是错觉,因为我根本就困得勉强撑着眼啊。也许我那时的表情就像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的孩子吧,无措地拽着他不肯让他走,却张口不知要说什么。清淡笑着,抬起手似是不经意地抚过我的唇瓣,停留在上头,摩挲了会儿,让人觉得有些厮痒难耐。
“王的话,随时随地、什么都可以向臣倾吐……”
清的这个样与以往冷冷清清的样子不同。仿佛有一层光晕包裹着他,或许是那墙角的蜡烛所照射出的一缕微光,在它的包围下,清高大的身形也显得柔和,那张百看不厌的俊容和动人闪烁的银发,我微微眯起了眼打量……
“但是……呵……”
恩?我不自觉地蹭了蹭男人移置到我脸颊上那有些粗糙而修长的手掌。
“王动不动就对臣撒娇的话,‘臣’会为难的。”
突然,摆在我脸上的手掌被抽走了,我不解地往上看,不敢相信,清的脸,一丝笑意也没有,好似恍然之间通通被抽走了,那暗沉的眼眸冷漠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耸然。
“王也该长大了吧。”
这个声音,沉沉的,浑厚有力,又格外冷冷清清。
我感觉心里什么被绑在了大石上,随着那一缕衣角的滑走、离去……一起没入了湖底……
我这么让你为难么?
长大了,就会好些吗?
其实,那是第二次清穿得如此单薄伴我入睡吧。至于第一次……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起,记忆这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