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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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去认他,这远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狂饮。
他狂醉。
他想让自己片刻间烂醉如泥。
他用喝酒来麻痹自己,他认为这样便可以忘记片刻的痛苦与折磨。
他用喝酒来麻痹自己的身体,其实是想麻痹自己的心灵。他想让自己忘记所有的忧愁与伤痛,尽管只是片刻而已。虽然醒来时他会更加痛苦,但他宁愿更加痛苦,也不愿忍受片刻的折磨。
他是热血男儿,他不会泪如雨下,他也绝不会默默地去哭泣。
他终于已倒了下去,倒在一家肮脏而又简陋的小酒店里。
他终于烂醉如泥。
这也许正是一个孤独而落寞的流浪汉的痛苦,他的痛苦又有谁知晓?又有谁来听他倾诉?听他忏悔?而又有谁能真正来安慰他,安抚他,关怀他?
他没有朋友,也许将来也不会有朋友,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朋友。
他更没有情人,因为他的情人早已死了,他本是个对女人很专一的男人,也绝对是个痴情而又同心的男人,只可惜有情人终不能成为眷属。
他梦想和她比翼双飞,可上天却偏偏让她早死,让他孤独终生,而他也只能与她的灵魂终日为伴。
生死两难全,活人和死人本就是同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而异地的世界正如同一层不可逾越的屏障,永远地隔离了他们。
他本已淡化了他以往所有一切的仇恨与痛苦,他本想忘记所有的从前,他想让破碎的记忆永远留在心底,却可惜上天又偏偏不让他去忘记。
他狂饮。
他狂醉。
他烂醉如泥。
他只想麻痹心灵的痛苦,即使只能片刻间忘记痛苦。
亲生儿子不认他作父亲,说他根本就没有当父亲的资格。
也许,他真的不配当这个父亲。
他狂饮,狂醉,烂醉如泥,也许,也只是在自欺欺人。因为这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他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别无选择。
他本是个沦落天涯的流浪汉,一个无依无靠而又遭人唾弃的冷血杀人狂,没有人会来可怜他,更没有人会来安抚他,慰藉他,关怀他。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杀人,杨去杀光他所有的仇人。
他突然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华山血战:力战清风剑客柳悦清,再会蹬云剑客欧阳焕,遭灭绝及崆峒七老的围攻,力尽而被击下华山绝顶。想起那一战,他的胃突然收缩,一种莫名的恐惧袭向心头,他开始在地上不停地痛苦挣扎,就像有一条无形而罪恶的鞭子在抽打着他。纵然他身上没有伤痕,而他内心的创伤也许远比外伤更严重,更厉害。
他的脸苍白的几乎已接近死人的面孔,难道他已将走向死亡?
本就十分肮脏而又简陋的小酒店,此时已被他折腾的完全像是个垃圾站。
他几乎已呕尽了胃里所有的一切,甚至把肝脾都快呕了出来。
他全身颤抖,痉挛,扭曲,他的内心更痛苦到了极点。
此时,他分明正是在死亡边缘线上挣扎,他的生命也正处于生死存亡一线间。
他倦曲在地上,仍在不停地颤抖,他正在忍受着世上最痛苦的煎熬,最可怕的折磨。他的脸苍白如纸,苍白的脸上正流着带血的泪。
第二节
这时,忽然从门外走进一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已看清了地上正在作垂死挣扎的金蛇郎君。
白衣少女吃惊地瞪大眼睛失声道:“是你!”
金蛇郎君也看到了她,他目光迷惘而散乱,就像是一只即将疯狂的野兽。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四肢却仿佛正被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拧绞着,刚站起,又倒下。
金蛇郎君紧咬着牙关,嘴角已淌出了鲜血,这种对仇恨的忍耐,已整整折磨了他十八年,每当他痛苦绝望,再也无法忍耐时,他就会被无形的黑暗恶魔所击倒。每当这个时候,他宁可死,宁可入地狱,也不愿被他人看到。
但现在,他却偏偏被人看到了,而且还是个似曾相识而又十分美丽的少女。
他恨自己,一个最倔强,最骄傲的人,为什么会被一种无形的恶魔---仇恨所击倒?
这是人世间多么残忍的煎熬折磨?
他突然用尽全身气力,拔地而起,狂吼道:“你滚,快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一张带着血泪而又苍白如纸的脸,看来既疯狂又狰狞。
白衣少女情不自禁倒退了两步,手中也握紧了腰中长剑,目中也露出了惊惧之色。
金蛇郎君突然一阵痉挛,又生生倒了下去。
他倒在地上挣扎着,喘息着,像是一头落在陷阱里的猛虎,在作生命的最后垂死挣扎,孤独,绝望,无助。
他仍在不停地颤抖,抖得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
白衣少女眼中突然现出了残酷而喜悦的神色。
她冷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她目中充满了杀气,突然拔剑,剑锋在昏暗的小屋中划出了一道闪电,她的剑已毒蛇般刺向了倒在地上的金蛇郎君。
第三节
星光点点,月光朦胧。
朦胧的月光下,是一片寂静的房舍,这是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是醉魂堂的地盘。这个小镇中最高的那栋楼就是醉魂堂。在这个小镇的最边缘,就是那家肮脏而又简陋的小酒店。
屋内无灯,昏暗的光线下,金蛇郎君仍倦曲在地上,在痛苦地痉挛。
玉鹰已拔出长剑,剑锋在昏暗的屋内化作一道银虹,径直刺向了金蛇郎君的前心。
江湖奇人不老书生作兵器谱,品评天下武林高人,把玉鹰的长剑列为第六十七位,虽然只是最末一位,但也足以登上江湖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何况她的父亲又是名震天下的清风剑客柳悦清。
玉鹰长剑的剑尖几乎就要刺到金蛇郎君的胸口上了。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屋外一声清叱:“剑下留人。”
雪雁电射般窜了进来,她长剑也已出鞘,剑锋化作一道厉闪,去格玉鹰的长剑。
但她仍是慢了一点。
玉鹰的长剑已刺入金蛇郎君的胸膛。
一剑穿心。
殷红的鲜血雨箭般射出,喷在玉鹰雪白的衣裙上。
血腥味弥漫了这个肮脏而又简陋的小屋,空气中似乎也充满了苍凉的怨气。
寒风仍在呼啸,白雪也还是在飞扬,即使世界万物都已死亡,它们也绝不会停止。
长剑的剑锋上仍有血迹,剑尖上还在滴着血。
金蛇郎君已倒在了血泊中,无助而痛苦地在作生命的最后垂死挣扎。
寒风刺骨。
寒风卷着白雪飞扬。
空中飘荡的飞雪似乎也因生命的苍凉而泣下了眼泪,它们在空中飘扬起舞,在为金蛇郎君祈祷祝福。
风更大。
飞雪更多。
天空中已白茫茫一片,已遮蔽了月光的灿烂,似乎要覆盖世界万事万物。
多么伧促的生命!
多么悲凉的生命!
难道他的生命就在此时此地此刻结束?
二尺八寸长的剑锋,一剑穿心,剑尖从背后斜刺里穿了出来。
剑锋拔出时,鲜血直喷而出。
雪雁跺脚叹息,玉鹰似乎也忘记了她的所作所为,从心底深处愧责自己的狠心。
奇迹突然出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金蛇郎君突然拔地而起,眼中都好像在喷着怒火,口角还在往外吐血,他就像是一头胸口中刀的猛虎,疯狂般扑向了玉鹰。
玉鹰惊骇尖叫,长剑也随手刺出。
浑身血染的金蛇郎君突然伸右手三根手指掐住了剑锋,伸手夺剑,同时左手如钩,鹰爪般抓向了玉鹰胸膛。
玉鹰花容失色,五官都在挪移,她拼命往斜刺里窜出。
她终于躲开了胸膛致命处,但右肩头却被抓下了四条指痕,深可及骨。
玉鹰惨呼,身子摇摇欲倒,面孔也已变的惨白。她内心的恐惧更可怕到了极点。
金蛇郎君反手一剑刺出,剑锋化作一道亮线,袭向玉鹰的胸膛。
玉鹰的长剑已到了金蛇郎君的手中,他正是用她的长剑来反刺玉鹰,但他刺剑的速度却远远超越了她。
她再也无力躲避,眼睁睁地看着剑锋刺向自己的胸膛。
长剑的剑尖几乎已触及了她的胸衣,但就在此刻,又一柄长剑刺来,正好格开了金蛇郎君刺来的那一剑。
金蛇郎君再次挥剑,急斩二女的上身,剑光如长河之水,汹涌而出。
雪雁奋力举剑去格,“喀嚓”一声,长剑被斩为两段,而与此同时,金蛇郎君的长剑也斩向了她的颈项。
雪雁尖叫,再想躲也已不及,她干脆把眼一闭,等着剑锋斩下她的头颅。
金蛇郎君的长剑突然停顿,他竟然没有斩下来,他突然道:“雪雁,半年前你曾想过要搭救我走出绝地,虽然没能救出我,但我同样感激你,今晚我不杀你,还你对我的恩惠。”
他说完,口中又已鲜血狂喷,他把剑甩在地上,疯狂般扑向屋外。
他的心境愈来愈模糊,头脑也越来越昏痛。他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终于一口气倒在了雪地里。
鲜血又已从他的伤口中,口中涌出,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寒风呼啸,寒风刺骨。
刺骨的寒风,片刻间就已冻结了他的伤口,冻结了他的躯体,甚至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的灵魂也飘向了天空。
也许,那就是人间之外的另一个世界,或许是天堂,或许是地狱。
第四节
天色朦胧,遥远的天涯尽头,哀伤的日光似乎微微露出了笑容。
昨夜的星辰已逝,留下的仅是散乱而迷惘的朝阳。
寒风在呼啸,刺骨的冰凉似乎冻不结大地决不干休,白雪依然在飘扬,好像要把整个人间彻底埋没。
寒风卷动白雪,打在人脸上,刺骨的冰凉,仿佛要冻僵人的骨髓。
冷飞雪正站在刺骨的寒风中,刀锋般的飞雪击打在他脸上,他却无动于衷。他的身体似已麻木僵直,他那双寂寞而空洞的眼睛,仿佛永远都在凝视着远方。
远方有什么?
难道有他魂牵梦索的情人?
可他的眼中为什么无一丝温存之意?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
他终于低下了头,不再眺望远方,但分明却听得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难道他是对他的未来而无奈地低下了头?难道他对他的未来已充满了绝望?
他还很年轻,可却为什么有那么多烦琐而困惑的事在折磨着他?
他那双寂寞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刀锋般的寒光,他正在盯着一间很豪华而又装饰的十分靓丽的屋子。
屋内十分明亮,温馨而柔和,让人进去了就再也不想出去。
这是醉魂堂第一美女红粉的屋子,这里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永远是春天。
如果你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就绝不会讨厌这里,因为这里永远是最吸引男人的地方。因为这里有让男人一见销魂的女人,她可以满足男人任何一切需求,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男人。
这里永远都不会寂寞,因为无论在何时,都会有那些无聊的男人醉倒在这里,醉倒在那些女人的怀里。
男人可以统治世界,女人却可以征服男人,难道这世界已是女人的天下?
这里的男人都很无聊,这里的女人都很低贱。男人可以花掉身上所有的银子来让这里的女人陪他,而女人却会因为一文钱而去陪男人。
男女关系,有是并不是建立在感情上,而是建立在金钱上。
冷飞雪痛恨这里,更讨厌这里的男男女女,他真有一种冲动,想杀光这里所有的男人女人,但是他遏制住了自己,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突然迈步走入屋内,走入了这个永远都不会属于他的世界。
为了复仇,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他耗费了他的青春来苦练拔刀,一练就是十四年,如今他已二十岁,他要用仇人的鲜血来换回自己的青春。
当他走入屋内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拥在那些穿的很少而又十分妖艳的女人堆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看见了他。
有个娇媚的女人立刻过来伸手挽冷飞雪的手臂,但突然有种奇异的力量将她震了出去,摔了个仰面朝天。
她扭动肥大的屁股,费了很大的劲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已浑身痛苦难当,那张敷了鞋底厚一层粉的脸突然裂开,现出了她那张原本丑恶的面孔。
冷飞雪没有去看她,只是紧紧地盯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突然把身旁一个女人推向冷飞雪,紧跟着身子凌空跃起,翻身,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振翅飞翔,他已无声无息地飞到了窗户边。
冷飞雪把那女人掷到一边,身子也已纵起,同时伸左手五指抓向黑衣人的颈项。
好快的动作,两人的起落几乎就在同一刹那间,转眼的瞬间。
黑衣人迅速拔剑,反手刺出。
冷飞雪闪身,斜刺里窜出,反掌斜切黑衣人的脉门,出招即快又准,又恰到好处。
黑衣人突然撒手扔剑,换掌为拳,猛击冷飞雪的面门,与此同时,双脚连环,飞踢冷飞雪的小腹。
黑衣人手脚并用,一气呵成,动作更似流星赶月。
他动作虽快,哪知冷飞雪更快,就见冷飞雪突然一个黄龙大转身,身形就像闪电回旋一般,已转到了他的身后,然后伸右手抓住了他的腰带,与此同时,又以闪电般速度,用左手点了他七处大穴。
黑衣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冷飞雪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飞天蝙蝠,你是何时到醉魂堂的?”
飞天蝙蝠翻着耗子眼道:“在你来之前一天。”
冷飞雪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飞天蝙蝠道:“是笑天涯用重金聘我来的,为了探听你们来此的目的。”
冷飞雪道:“那你探听到了什么?”
飞天蝙蝠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吗?”
冷飞雪哼声道:“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对我又有用,我就会不动你一根毫毛马上放你走。”
飞天蝙蝠微微露出了笑容,道:“好,那你听仔细了,你们总共来了十八个人,你是来找笑天涯复仇的,报当年杀害你养父母之仇,而且他就是追杀你的凶手之一,当年有二十六名黑道人物在断木崖围杀你们一家人,你养父也就是华南镖局的总镖头冷严。当年那一战,致使你们一家人二十八口除了你之外全都葬身崖底,而你却被高人所救,也就是你的老师天竺圣僧。你养父冷严本是江湖中难得的武林高手,尽管最终被杀,但他却连斩了敌手十七人,那一场血战,天泣血,鬼神哭,血流成河。”
冷飞雪叹了口气,黯然道:“他本就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只可惜死的太早。”
飞天蝙蝠接着道:“当年你生母落英是他的梦里情人,他很喜欢你的生母,却只怪金蛇郎君从中横插了一杠子,致使他们二人分离。”
冷飞雪咬着牙关,脸色铁青,但他没有接话,而是等着飞天蝙蝠继续往下说。
飞天蝙蝠道:“笑天涯原本是华南镖局的副总镖头,他早有野心登上正座,于是他以追杀你为名,而邀人围攻你们。那二十五人也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
冷飞雪动容道:“你知道他们都是谁?”
飞天蝙蝠叹息道:“没有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之外,绝不让别人知道。”
冷飞雪似乎有些失望,但他听的却仍然十分细心。
飞天蝙蝠顿了一下,然后又道:“那日你们到断木崖,笑天涯却早已埋伏在那里等着你们。”
冷飞雪眼框有些湿润,他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他亲眼所见。
飞天蝙蝠接道:“斩草除根,寸草不留,本是江湖中灭口很好的方法,但也是一种很毒辣的手段。那一战,除了你逃脱外,你家人全部遇难,全部惨死在死下。”
冷飞雪面罩严霜,仇恨已溢满了他的胸膛,他的手紧握着刀柄。
飞天蝙蝠道:“但那二十六名刺客,也死伤了十七人,只剩下九人回去。其中之一当然就是笑天涯了。”
冷飞雪忽然道:“红七星,花满天,横刀是不是那余下八人中的三人?”
飞天蝙蝠摇头道:“不知道,除了他们自己外,外人谁都不知道。”
冷飞雪刀握得更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本是个倔强而孤独的少年,他的内心更有数不尽的痛苦与仇恨。
飞天蝙蝠看着他,看着他紧握的刀。
阴冷的人,不吉祥的刀,他本就是为仇恨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飞天蝙蝠继续道:“笑天涯因为内心的愧疚,他离开了华南镖局而隐匿在这里,笑天涯当然就是以前的笑常在。”
冷飞雪那双空洞而落寞的眼睛时似乎已含满了泪水,但却并没有一滴泪流下来。
他忽然道:“阿华是被谁杀的?醉魂堂死的那些人又是被谁杀的?”
飞天蝙蝠道:“阿华是被我所杀,因为他发现了我的踪迹,而那些人却不是我杀的,他们是被-------”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身子一震,面容僵直变形,七窍出血而亡。
冷飞雪大吃一惊,回头放眼四望,并没有武林人物在这里,只是那一群被吓呆了的女人,惊惧般拥在一起。
冷飞雪怒视着她们,令他失望的是他任何可疑处都未能看得出。
根据经验判断,飞天蝙蝠是面向着他坐卧在地上,如果有人偷袭他,只能是在冷飞雪的背后出手,而背后却只有那一堆女人。
冷飞雪仔细检查飞天蝙蝠的身体,就发现了一枚牛毛般细的惨碧着针,闪闪发光,正钉在飞天蝙蝠的胸膛上。
是什么人要把他杀了灭口?难道是杀死那些人的凶手?
笑天涯又去了何处,难道已躲在了很远很隐秘的地方?
没有人会知道结果,因为飞天蝙蝠已被灭了口,死人是可以保守任何秘密的。
第五节
长街上,寂无人迹,偶尔飘过一丝雪花,吹过一阵寒风。
满天的飞雪终于停止了飘扬,刺骨的寒风也终于停止了呼啸。
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凝视着远处的醉魂堂。
他知道黑夜已快来临了。
黑暗终于笼罩大地,但在漆黑的星空里,月亮却突然探出了头,照亮了苍茫的大地。
月光照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皱纹看来已更多,也更深了。
他的每一条皱纹里,也不知隐藏着多少辛酸,多少苦难,多少神秘!
他静静地站在月光下,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站了很久,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他还能等待什么呢?
生命中的那些美好事物,早已随着年华而逝去,现在他唯一能等待的也许就只有死亡了。
死亡,多么可怕,多么寂寞,而每个人岂非都在等待死亡?人类岂非本就生活在等待死亡之中?
前方有一条人影闪电般奔来,就像离弦的快箭,眨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来人凝视着他,忽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笑天涯沉默了很久,忽然叹息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看不出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来人微笑,道:“不管为了什么而来,你都必须得找我帮忙,因为你已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笑天涯苦笑,沉默。
来人道;“你本已知道你的手下背判了你,可你为什么却未对他们下手?”
笑天涯道:“我绝不会想到他们竟会在那种场合下对我施加杀手,我做梦也想不到。”
来人冷笑道:“幸好你想不到,如果你想到了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笑天涯道:“我想不到的实在太多了,在阿华死的时候,他手里分明有件物事被你拿走了,我相信你已知道杀他的凶手是谁,可你却为什么没有找寻凶手,而凶手却一直就在你的背后?”
来人道:“我本想杀了他的,但我还是想让他继续查下去,查出谁是杀了那些人的凶手。”
笑天涯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来人道:“还有一个不确定,就是边斩二十三人首级的那名杀手。”
笑天涯道:“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个极神秘而又极可怕的人物,他也从未露过面。”
来人道:“他迟早会露面的,因为冷飞雪已查到了花满天和红七星的头上,花满天和红七星未必是冷飞雪的对手。”
笑天涯道:“冷飞雪的刀到底有多快,多么可怕?”
来人道:“他可一刀斩下百林的头颅,三招制伏飞天蝙蝠,你认为他的刀有多快?”
笑天涯道:“他的刀真的很快,真的很可怕。”
来人道;“你有没有把握抵挡他的刀?”
笑天涯苦笑,道:“我根本抵挡不了他的刀,否则我早已把他杀了。”
来人道:“他确实是一位少年奇人,他的刀法不但已独步武林,而且可以算是空前绝后,世上很少有人能抵挡他的刀。”
笑天涯语声中带着种比刀锋还利的仇恨之意,冷冷地道:“但他的人呢?他只有孤独和寂寞为伴,他的生命也是为仇恨而活着,他总有一天会被仇恨所逼疯,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来人冷笑道:“但他在发疯之前却一定会先杀了你。”
笑天涯凝视着他,眼中似乎有恐惧之意,他说的对,冷飞雪在发狂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他,而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笑天涯目中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恐惧之色,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仿佛又回到了他面前。
鲜血飞溅,刀光仿佛都被染成了血色,刀光到哪里,那里就立刻有血雨飞溅。
笑天涯额头上已有汗珠,是冷汗。
过了很久,他才喃喃叹息道:“他的刀也许并未比得上冷严,没有亲眼看见的人,绝对想不到那柄刀有多么可怕,那许多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竟有十七人死在他的刀下。”
来人仿佛也在思索着那柄刀到底有多么可怕,他紧紧地相着笑天涯,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笑天涯道:“那柄刀本不该在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手里,那本是一柄十八层地狱下才能炼成的魔刀,杀人的魔刀。”
来人道:“你怕那柄刀?”
笑天涯道:“怕,而且怕的要命。”
来人道:“所以你现在同样怕冷飞雪,你认为他的刀甚至比冷严的刀更可怕?”
笑天涯沉默,即不否认,也没承认。
来人又道:“他一直未对你出手,也许只是要从你口中得知另处八人的姓名,也许,他是要把你们斩尽杀绝。”
笑天涯紧握双拳,干枯的皮肉上,毒蝎般的青筋在来回游动,仿佛要窜出他的肢体。
来人道:“如果他查明了那另外八人,你的死期就马上快到了,你现在最好有一点儿心理准备,如何去应付眼前的一切。”
笑天涯紧咬牙关,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会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