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棒杀蹇叔
    就在张滔带着张辽从上党向洛阳进发的时候，京城里的刘备正在积极的收集大汉朝各方面的制度状况，为他有朝一日的事业做准备。好在刘备的职务本身就是司徒王允的助手，并没有人对他的举动产生任何怀疑，相反的，因为刘备连续多日的深居简出，京城里各方势力似乎都在淡忘刘备的存在。
    在熹平四年的夏季即将过去的时候，大汉王朝的大臣们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熹平石经》的制作。
    《资治通鉴》对于《熹平石经》的制作这一书坛盛事的记载是：“……诏诸儒正《五经》文字，命议郎蔡邕为古文、篆、隶三体书之，刻石，立于太学门外，使后儒晚学咸取正焉。碑始立，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馀两，填塞街陌。”司马光只提到了蔡邕一个人，但实际上，他所说的“诸儒”也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比如堂溪典、杨赐、马日磾……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共同努力，中国两汉时期的书法才有了一个最高水平的体现，汉隶也有了一个集大成者的作品。两晋时期的书法名家之所以能层出不穷，《熹平石经》实在居功至伟。
    就象明之《永乐》、清之《四库》一般，这四十六块石板牵动了太多大汉王朝中枢人物的神经，以至于他们在那一年的时间内忽略了其他的一些事。如果不是鲜卑攻扰幽州的消息传来，可能朝上的重臣还没有多余的兴趣看向北方以及从北方相继来京城的几个人，比如被罪待议的张滔。
    张滔已经被关押了一个来月了，除了张让和赵忠一开始各自派了一个小侍卫过来探望了一下之外，就只有张辽每天在照应。张滔一边叹息人情冷暖，一边咬牙切齿的恨刘备，他发誓只要有机会翻身，他一定要把刘备挫骨扬灰。
    历史是公平的，不管是对大英雄还是小人物。张滔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次的牢狱之灾居然让他有了一次平步青云的机会，虽然这机会来得让人啼笑皆非，也让大汉朝的百官们气愤不已。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刚刚二十岁的汉灵帝。
    后世对于汉灵帝的评价非常低，主要是因为熹平四年这一年，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年轻皇帝做出了一个让朝廷大臣都目瞪口呆的决定，他宣布“宦者可以为令。”这就意味着身处禁中的宦官们，可以合法和直接地参与到由士大夫们组成的政府管理机构之中。而在此之前，宦官们只能以通过影响皇帝的方式，间接地操控帝国的政府。
    面对朝堂之上忽然出现了宦官阴阳怪气的声音，朝廷大员纷纷拜表请求灵帝收回成命，可是灵帝根本就不搭理，他这个时候正忙着改革后宫：他规定所有的嫔妃和宫女都必须穿着开裆裤，为的是临幸起来方便。
    大臣意识到皇帝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让宦官得势了，心灰意冷下都请求告病。皇帝正在后宫快活呢，面对满朝文武的告病也没有在意。可是忽然听到外族雄兵枕戈塞上的消息，年轻的皇帝开始慌了手脚。他连续三天临朝，可是上朝的大臣寥寥无几，而且也没有任何大将响应皇帝的问疏。
    灵帝想到了名将皇甫嵩，但是负责请人的使臣跑到皇甫嵩家一看，才知道皇甫嵩已经“病”倒了半个来月。就在这个时候，张让忽然想到了“尚待议罪”的张滔。
    对于让张滔带兵北击鲜卑，灵帝固然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张滔也以为自己有了翻身的机会。就这样，张滔在洛阳被关押了两个多月之后，在熹平四年的十月接到一道诏书，提升他为前将军，假节钺，并与北中郎将卢植、冀州刺史王芬一同“助剿”。
    张滔虽然无能，但毕竟在将门长大，知道与这些北方的少数民族交战一定要注意天时。他被任命的时候正值深秋，等到一切军需物资悉数具备、大军可以与鲜卑接触的时候，至少也是在两个月之后。到那时天寒地冻，粮草匮乏，双方根本无法交战，鲜卑的士兵自然会退去。到那时，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白捞一件大功。
    算好这笔账之后，张滔的大军到了渔阳就停止了行军，然后张滔开始花样百出的编造不同名目，不断的向朝廷索要各种物资。虽然这些物资经过层层盘剥之后能到张滔手上的还不到五成，但已经让张滔十分满意了。他手下的士兵全都在吃冀州的军饷，向朝廷要来的便是他张滔一个人的。只要到时候把朝廷派来的使臣打点妥当，严冬来临之前都是他发财的机会。
    在张滔眼里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刘备的老师之一，驻守在南皮的北中郎将卢植。这个卢中郎眼里可不揉沙子。好在卢中郎也在“抱病”，这让张滔很是松了口气。
    让张滔没有想到的是，卢植固然没有找他的麻烦，而张滔认为十拿九稳的鲜卑大军在听说来了他这么个草包将军之后，竟然两昼夜间急行到渔阳，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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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张滔糊里糊涂被鲜卑大军围住的时候，洛阳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北部尉曹操以五色大棒杖毙了蹇硕的叔父。
    事情的经过其实毫不复杂：曹操带着一队士兵在北城巡查，忽然发现一队人夜闯民居，曹操立刻命令抓人，结果发现所抓的是蹇硕的叔父，他正打算强抢一个民女。
    曹操在一年前就任北部尉的时候曾经颁布过一道“夜禁令”，明令禁止深夜酗酒游逛，违者以五色大棒严惩。自颁布此令以来，五色大棒已经多次打过一些“天不作，夜摸索”的宵小，洛阳也开始传出“五色棒，虎面曹，夜半莫向北城跑”的童谣。但是曹操之前惩戒的都只是市井顽劣，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刺头”，这次居然抓到蹇硕的叔父，士兵们又兴奋又惶恐，都看着曹操拿主意。
    曹操刚知道被抓的是蹇硕的叔父那会也是一阵紧张，他立刻让曹仁飞马去向自己的父亲曹嵩报告，同时又让曹洪去找刘备，询问这个刚刚上任没有两个月的都尉有什么处理意见。
    不一会，两边的意见都报回了北城卫所：曹嵩的意思是“可暗予其退路，不使两下为难，务留见面余地。”刘备却只说“孟德自处即可。”
    曹操这边正在为难，蹇硕的叔父却已经关不住了。他见半天没人带他去见识五色棒，知道曹操在为处理他的事情犯难，顿时趾高气扬起来，摆出一副老爷的派头。曹操正气恼在心，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当下兴匆匆的去见蹇硕的叔父。
    “老年伯受惊了，孟德不知年伯被手下这班兵士误抓，冒犯，冒犯。”曹操连连赔礼。
    蹇硕的叔父虽然有些意外，但想到自己的后台非同一般，倒也坦然受之。“孟德不必多礼，不知者不为罪。”
    “小侄立刻安排年伯出押房之事。”曹操一副急切的样子。
    “如此甚好。”听说马上能出去，蹇硕的叔父心里很高兴，笑呵呵得等曹操去办。不料曹操半天没动，脸上露出难色。“孟德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不瞒年伯，适才年伯犯了夜禁，士兵都已目睹，小侄只怕今日私放年伯，他日被旁人非议。”
    “这有何难？我少时自会分些钱财给这些士卒。”蹇硕的叔父以为曹操故意讹他的钱，脸上还是笑呵呵，心里已经在气得骂娘了。
    “年伯愿意打赏，小侄感激不尽，只是适才年伯被抓之时，恰巧谏议大夫刘陶刘大人路过，若他日刘大人问及，小侄不好回复。”
    “这……孟德有何主意？”听说谏议大夫刘陶看见了，蹇硕的叔父也有些慌张，忙问曹操对策。
    “年伯何妨写出今晚情由，只说纳妾之事。年伯可于明日向那户下文定，料她没有不从。小侄有此文书，他日便是谁来问，小侄也有说词。”曹操略一思考，便给蹇硕的叔父出了一个主意。
    蹇硕的叔父心里略做盘算，他料曹操不敢骗他，因为除非他今夜出不得这个门，否则即便曹操是诓他的口供，他获了罪，曹操也一定会为他陪葬。蹇硕这十人若蓄意对付，一个小小的北部尉焉能抗衡？曹操这个计策也还可行。他盘算完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老夫就按孟德所说写此一书。”
    曹操听完，赶紧让士兵准备笔墨，他在一旁看着蹇硕的叔父写完供状。
    蹇硕的叔父一口气写完，笑吟吟的交给曹操。曹操看完，哈哈大笑。
    “孟德因何发笑？”蹇硕的叔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来人，将犯禁人蹇叔带到堂上，五色棒伺候。”曹操面容一冷。
    “你你……竖子敢尔！”蹇硕的叔父这才知道中了曹操的计，后悔却已经晚了。“老夫日后定有补报！”蹇硕的叔父无比怨毒的瞪着曹操。
    “曹某恭候。”曹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手上有蹇叔亲手所写的供状，蹇硕再怎么蛮横，也只能乖乖的咽下这口气。
    曹仁对曹洪使了个颜色，两人走到曹操身边，“大哥，小心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曹仁低声说道。
    “你等的意思是……”曹操看看这两人，就见二人一齐点头，目光中全是杀机。
    “那，也好。”曹操摆摆手，意思他知道了。
    曹仁与曹洪互相对看了一眼，，缓步走到蹇叔身旁，“老年伯，手下兵将粗手大脚的，还是我们哥两个来服侍你吧。”
    蹇叔惊恐的看了两人一眼，刚想说话，已经被曹仁一脚踩在背上，曹洪眼疾手快，一棒子正打在蹇叔的后脑上，蹇叔一声惨叫，立刻倒在地上，口里有出气没进气了。
    “赶紧去找刘备都尉报备此案，就说蹇叔意欲逃跑，慌乱之中自己跌倒在地，顿时气绝而亡。”曹操向曹仁道。
    “是，我马上就去。”曹仁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