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血室里有许多人，献血者、家属、护士和医生，齐哲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江乐，18岁不到的年纪，稚气未脱。
    齐哲快步上前蹲在他腿边，“不。。。。。。不要。。。。。。”
    “不要什么？”
    “这不是真的，Leigh。”滴落的眼泪落在齐哲的手背上，他挣扎着去拔掉江乐手上的针，“这是我的幻觉，一切都是假的！”
    不管齐哲怎么使劲，抽血的细针依旧插在江乐胳膊中，他抬头对上江乐微笑的眼眸，听他用软糯的语调叫了声，“大叔，别哭了。”
    泪水从齐哲脸上滑落，江乐伸手抹去，“和我父亲相处愉快吗，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嗯，江叔叔很好，他带我来看你。”齐哲看向身旁桌子上的摇曳的红色血袋，“疼不疼。”
    “不疼的，就是输液的手有点冷。”
    齐哲急忙想去捂暖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又七手八脚地想要去焐热输液的药水袋子，椅子上的江乐乐的哈哈大笑。
    “大叔，你要是想谢谢我，不如一会带我去吃夜宵得了，我想吃鸡汤馄饨。”
    周围只剩下了一片纯白色的虚无，齐哲点了下头，“好，想吃多少都可以。”
    眼中白光闪过，齐哲边哭边笑，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该走了。
    他拉住江乐的衣角，“别走。”又说了一遍，“你别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
    江乐把齐哲搂紧怀里，医生将滞留针扎进齐哲的手腕，感叹了一句，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冷库的门是被几人合力踹开的，江乐一来就抢了李如画手上的灭火器，硬生生砸断了她一条腿之后，才被因为忙着撞门，所以后知后觉的沈百川制服。
    江乐的衣角被齐哲攥着不松开，沈百川和同事都劝他，活着的人更重要，他扫了眼冷库中一张张被拉出来的托盘，最终跟着病床上的齐哲一起去了急诊室。
    ***
    逄绍祺赶到病房里时，齐哲手指上缠着绷带，脚面也有轻微的冻伤，中医老大夫正在给他号脉，江乐在一旁瞪着大眼睛等结果。
    “气血不足，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开几服药就行。”
    “你是不是见谁都说这句话？”江乐板着脸问他，“在冷库里待那么久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影响，你要不要再给看看？”
    “前后不到十分钟。”齐哲看着门口的逄绍祺笑着说，“被抬上病床我就有了知觉。”
    趁着江乐送老中医出门，逄绍祺凑过去问齐哲，“他还没见到？”
    齐哲的嗓子呼入了太多冷气而变得略带沙哑，“我只看到了面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手背上挂着吊针，脸颊不自然的泛红。
    “医生说观察两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了。”齐哲轻咳了几声，“江乐想把我转到他外祖家的私立医院休养，觉得这里晦气。”
    逄绍祺扫了眼门外，偷偷拿出手机说，“你们在医院外面被记者拍到了。”
    视频从学术报告厅外有人喊，医院门口聚集了警车和武警的作战车开始，转播和报道学术会议的记者蜂拥而出，画面中出现了躺在病床上的齐哲，以及惊慌失措的江乐。
    “我也是看到别人发给我的视频才赶到医院的。”逄绍祺揉了揉鼻子，“那些记者一看武警都出动了，就没心思再理会枯燥无味的学术会议了。”
    记者中有人认出了病床上的齐哲，话筒怼到了离他最近的江乐脸上，询问齐哲是不是刚才大闹顶层停尸间的精神病人。
    带着覆面的武警抓住了记者的话筒，“刚才在顶层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请不要妨碍受害人就医。”
    可记者们显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请问您是齐律师一直在追求的人吗？”他们将话筒和镜头对准了江乐，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
    “不是，齐律师没有追求过任何人，你们如果好奇网上出现的视频，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那是一场误会。”
    江乐停住了脚步，快速地说，“齐律师以为视频中的人曾在他家人出车祸时献过血，他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对那个冒领功劳的人一而再地忍让。”
    “请问您是？”记者举着话筒问江乐，“您可以对这段话负责吗，您和齐律师是什么关系？”
    武警打落记者手里的话筒，“这是齐律师的私事，你已经侵犯了他的隐私权。”
    “LeighJiang。”江乐淡淡地说，“具体名字怎么拼写，你可以去泰禾官网自己去搜。”
    江乐是想让看见视频的人看见泰禾官网的公告，网页已经换成了黑白色，白底黑子的粗体字写明，齐律师与警方协力在文海区中心医院顶层的停尸房，发现了失踪二十二年的前总裁江乐林先生的尸体。
    “案子在网上爆了，泰禾的人压着你的热搜，已经有人说起了2016年的那桩连环车祸。”
    不过他们大多只是说一说，齐哲的热度很快就被和美医药总经理及华晨重工总经理涉嫌谋害江乐林一案冲的无影无踪，都不用江英锐找人买热度。
    “李如画说是一场意外。”病床上的齐哲已经拆了绷带，指腹长出了嫩红色的肉。
    这些天江乐每天恨不得推着餐车过来给他送饭，一天六顿的投喂让齐哲的体重都涨了几斤，他觉得自己的体型马上就要向窗边啃苹果的逄绍祺靠拢了。
    “江家人都还比较沉稳。”逄绍祺将苹果核扔进垃圾箱，“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
    那是1998年的夏末秋初，李如画询问丈夫傅正卿为何要在俩人结婚纪念日之前赶去D国，傅正卿只说了是有生意要谈。
    而几天之后在别人口中，李如画意外得知，江乐林给儿子定做的玩具熊需要维修，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国际直邮送去厂家。
    自己的丈夫愿意帮爱人的孩子修补玩具而专门跑一趟D国，却不愿意将出发的时间推迟到纪念日之后。
    李如画去找了江乐林，先是恳求后是威胁，可对方却说，他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