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师长加油！团长加油！”曹元华突然伸出拐杖大声地喊道。
    顿时，全团所有的人都喊道：“副师长加油！团长加油！”群情振奋。
    张仲亮和禇大海被这种气氛所感染，站了起来，张仲亮大声喊道：“159团加油！”
    全团同一个声音：“159团加油！”
    两架飞机再次起飞，又是张仲亮在前，禇大海在后，着陆时机头高昂，象两只高傲的公鸡一样向前滑跑，最后都稳稳地停在了跑道西头。
    接着，又是两个起落，一次比一次漂亮，最后一次禇大海在跑道西头慢慢拐上着陆线，关闭了发动机。
    片刻，停机坪上的人们一下子欢呼起来。
    随后，带杆不放伞着陆成了159团飞行训练的重要内容。当然免不了有飞行员带杆动作过大，飞机尾部擦蹭跑道和冲出西头延长线四五百米的这样事故，最严重的是刹车不当，主起落架发生爆胎，飞机偏出跑道，在草地上滑行了几百米，险些造成严重事故。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全团所有飞行员都基本掌握了带杆着陆的动作要领，并且不仅由东向西着陆，由西向东着陆的训练也展开了。在空军歼六各部队中，着陆不放伞的人不多，而整建制一个团又是复杂气象条件下不放伞着陆唯159团莫属。这一技术动作是159团根据临山机场的气候特点而磨炼出来的，但对作战训练的影响很大，可以大大减少歼六的着陆距离，一些跑道长度不够的小型机场也可供歼六飞机使用，同时又减轻了保伞人员和机务人员的工作强度，降低了减速伞的损耗。前线指挥所根据空军的指示，要求159团认真总结经验，进一步改进完善，拿出一整套的训练方案，在全空军的歼六部队中进行推广。
    唯独临山机场保伞室的人员有意见了，说是轮战的歼六部队如果都不放减速伞着陆，他们保伞室就几乎要关门了。
    还有一个心里不舒服的人就是曹元华了，他目前还在卫生队苦苦地为恢复肢体功能而受煎熬。天天冲这人发脾气，冲那人骂两句，心情坏到了极点。只要一有飞行，他一定要到机场上去看，全团训练热情非常高涨，眼看着一个个飞行员熟练地掌握了带杆着陆动作，他急得象猫爪挠心一样。
    静脉栓塞治疗要求长期卧床，而长期卧床又使肢体功能受到限制，总算栓塞问题解决了，他又不会走路了。栓塞治疗刚一结束，在王桂馥的陪伴下，他就咬着牙拄着双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刚刚能够丢掉一条拐杖，他急切要求去临山机场。现在他坚持把拐杖丢掉，不让王桂馥搀扶，自己慢慢锻炼走路，慢走，快走、小跑、快跑、跳绳，一步一步加码，凭着一股毅力，原本半年的康复训练他只用了三个月就完成了，经过歼六地面模拟器的训练考核，终于又恢复飞行了。
    首次飞行是使用临山机场的歼教五型飞机，由禇大海带飞，目的是恢复基本技术，熟悉机场空域。
    脸色还略显苍白但喜气洋洋的曹元华穿着飞行夹克，拎着飞行图囊，浑身象装了弹簧似的，每块肌肉都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见了在作战值班室值班的贺十一、沈嘉伟，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电影中的经典台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老曹胖了，象那个老地主！”沈嘉伟打趣道。
    “妈的，天天没事干，除了长脾气就是长肉了！贵夫人是希望我只长肉不长脾气。”
    “自古英雄多磨难，你老曹算是经过一难了！”贺十一象是说给曹元华的，又象是说给自己的。
    “这话我爱听！你小子搞得那个歼六着陆数字模型，听得我都晕乎乎的，不过，长智慧了！”
    贺十一不好意思挠挠头：“献丑了，说老实话，我也没有完全搞懂。”
    “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你小子想到了，我飞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想到。嘉伟，听说你乒乓球技术大有长进，什么时候切磋切磋？”
    阴雨天太多，球场都是一汪水，篮球、足球、排球也都发霉长毛了，室内运动项目成为部队体育锻炼的主项。
    沈嘉伟笑了笑：“恐怕你不是对手了？再说，你伤刚好，我不好意思赢你，胜之那个不武？”
    “你小子就吹吧!不管是什么球，只要是圆咕隆咚的东西，老子都能玩得转儿，这叫触类旁通！”
    “哪天我弄个西瓜咱俩切磋切磋？”贺十一说道。
    “西瓜？那还用得着跟你切磋，我一个人就行了！”
    何生良故意问道：“老曹，半天没见抽烟了？我还想跟你切磋呢？”
    曹元华故作皱眉，摇摇头：“你没机会了，气（妻）管炎！没办法！再加上养病，不戒不行？人少了一个爱好，就少了一份乐趣。”
    禇大海走过来，笑道：“行了，你小子逮谁跟谁吹你那个光荣的戒烟史，走，干正事儿！”
    “对，正事儿，正事儿”说着跟着禇大海上了歼教五飞机。
    几个起落下来，禇大海对曹元华说道：“还行！丢了块骨头技术还没丢，可以上歼六了！”
    “谢团长夸奖！”
    “别得意太早！你养了几个月，技术上差了一大截，要尽快赶上去。不要急于求成，开始时还是要放伞着陆，待技术完全恢复后，再练习带杆着陆。”
    “217明白！”
    通过与向玉川共同建立和运算歼六着陆的数字模型，并向飞行员反复讲解，贺十一已经对数字建模驾轻就熟了。他天天缠着向玉川问这问那，很快就学完了《高等数学》和《线性代数》两门课程。连向玉川都非常惊讶：“这两门课程在大学里怎么也要花两年的时间，你才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小子不上大学太可惜了！”
    贺十一心里清楚，现在虽说是工农兵上大学，但不是通过考试上的，而是推荐，一个师级单位能有一个推荐名额就不错了，轮到他贺十一头上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还是刘静茹的话有道理“当几年兵就当上几年大学。”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将来有没有用不好说，多学点知识总没有错。一个团驻扎在一个机场，飞机训练不象浦城机场那么紧张，阴雨天又多，学习的时间很富余。
    说是福建前线，大陆和台湾也是虎视眈眈，剑拔弩张，但丝毫没有要真打起来的征兆。战斗巡航的飞机起飞后直接飞向台湾海峡，台湾空军巡航的飞机也直接飞向大陆，双方飞机都是炮弹上膛，高度戒备，毫无畏惧地对头而飞。但是在接近海峡中线，彼此能够看清对方的时候，双方又不约而同地向左向右转弯，并且还相互友好地晃晃机翼或向对方飞行员敬礼。时间长了，巡航的双方也混了个脸熟。
    军事上没打起来，政治攻势从未中断过。我军飞机起飞巡航或者训练时，偶尔无线电中也会传来“禇大海团长，飞过来吧！距离你最近的台湾花莲机场，航向XXX，电台呼号XXX，过来你可以当师长！”“曹元华，驾驶一架米格19（歼六）飞过来，奖励你4000两黄金！”尽管此时在天上飞的不一定就是禇大海和曹元华。
    我军的政治攻势当仁不让，只不过不象台湾那样赤裸裸的利诱，而是晓明大义，重在攻心。
    福建前线看似平静，但越南前线却一点不平静。美国对越南北方的轰炸逐步升级，甚至出动了B—52战略轰炸机进行所谓的地毯式轰炸，国内的报纸上经常报道越南人民军抗击美国狂轰滥炸的消息。在福建前线的飞行部队自然非常关注越南前线的反轰炸，飞行员们和机务人员最关心的是每天击落了几架B－52和F-111战斗轰炸机。贺十一把报纸上的消息逐字逐句地琢磨，发现这些消息都是使用一个词“击落”。击落飞机的方法很多，有飞机击落的、高炮击落的、地空导弹击落的、还有探照灯照落的。B—52战略轰炸机地毯式轰炸，应该是中高空水平轰炸，只有100毫米高炮才能够得着它。F-111是最先进的可变机翼的战斗轰炸机，速度极快，被高炮击落的可能性很小，至于被探照灯击落的一定是晕头晕脑的菜鸟无疑。这就是说，绝大多数是被地空导弹和飞机击落的，如果是飞机击落的，越南空军的装备除了少量的歼五和歼七，最多的还是歼六。
    沈嘉伟让他写信问一下在越南当顾问的父亲，他写信询问父亲说了自己的分析，希望知道详情，更想知道有多少B-52和F-111是歼六击落的。父亲从越南来信告之：“此为军事机密，不便多说。”
    这一天，又有报道说越南空军击落了B-52一架。贺十一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兴地说道：“这极有可能是飞机击落的！”
    沈嘉伟疑惑道：“有什么根据？”
    “为什么不是地空导弹击落的？”何生良一边对着蜡烛抽他的烟枪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