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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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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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高家主宅。
暗沉沉的屋子,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望向窗外,他面色苍白,但俊秀的面容却不失英气。
“咚咚咚”敲门声谨慎而轻微,青年扶着轮椅往屋中间靠近了些许,食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大少爷,煌少爷到了。”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青年目光有些幽深,“让他进来吧。”
须臾,一个年约十四五的英挺少年推门而入,向轮椅上的青年深鞠了一躬,恭声道,:“大哥。”
高家大哥高烬向高煌挥了挥手,柔声道:“煌儿,过来。”
高煌心中一紧,大哥多久没有如此温和地同他讲过话了,甚至是,大哥多久没有同他讲过话了。高煌微抬头,只见高烬的脸色比当年他离开时还要苍白,身子骨也更加消瘦,心中不由涌起一股酸涩,身体不自主地往高烬身边靠了靠。
“煌儿,你可恨我?”高烬抚了抚高煌的头,柔声问道。
高煌冷峻的面容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裂痕,喃喃道:“大哥,煌儿岂会恨你。”
高烬苦苦一笑,把右腕伸到高煌面前,道,“煌儿,你看。”
高煌一惊,只见高烬白皙瘦削的手腕处是一圈刺目的鲜红,失声道:“大哥,是红线蛊!”古时南疆大族多已消亡,传承的蛊术也失传已久,但仍有一些南人世族隐藏在常人世界中,如同出身术法界的高家。红线蛊是南疆遗族苏氏最致命的武器之一,往往施于幼童身上,中此蛊者必经受百般苦痛,在腕上红线汇聚时毙命。高煌的眼变得赤红,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他突然明白他的二哥,高家家主高燃为何对苏家深恶痛绝,恨不得歼灭殆尽。
“煌儿,我九岁时身中此蛊,如今也到了该去的时候了。”高烬平淡地说道,仿佛生命走放入到尽头的不是他,“高家这一代八个男嗣,除去我和你二哥,下面六个,你是最聪慧的。”
“所以,你就把我送到了‘殇狱’吗?”高煌的声音很苦涩。尽管他在‘殇狱’经历了足够多的训练,但终究只是个少年,高烬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只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作为在“殇狱”训练后的本能,高煌在进来的一瞬间就快速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但他判断不出这个暗沉昏黄的屋子有什么特别,只是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随我来。”高烬说罢,推着轮椅向屋子深处转去。高煌默默跟在他后面,面色是隐忍的痛楚。身为术法家族,高家的人对于生死远比常人看得淡,但当这一切发生在他慕濡已深的长兄身上时,那样的不甘不舍与伤痛,还是令人无法忍受。
转过一面屏障,豁然开朗,眼前是一间极其开阔的屋子,有些类似古代的庙宇,顶很高,很安静,烟雾缭绕。高煌怔仲地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张极长的桌案,从右到左,一个个的牌位。
“每一个传承至今的世族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高家也不例外,”高烬淡淡说道,“这些力量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所以不由家主掌握。这样的职责就落到了家主的兄弟身上,称为佐位者。这些牌位,就是高家历代佐位者。煌儿,你跪下磕头吧。”
此刻,高煌已然明白高烬召见他的目的,他不愿忤逆高烬,当即跪了下来,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煌儿,随我起誓。”高烬说道。
“是。”
“以我的生命起誓,身为高家佐位者,我全心效忠高家。”简短的誓言,高煌重述了一遍。
“煌儿,从今天起,你就是高家的佐位者。”高烬说着将一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古玉放入高煌手中。高煌垂首,将玉握得死紧,手指用力的发白。
高烬轻击了下手掌,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他们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从今往后,七少就是你们的主人。”一句话说完,他仿佛彻底松懈般长出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色呈现出惨淡的灰白。高煌大惊,颤声唤道:“大哥,大哥!”
“咣当”一声巨响,一个满身血腥气的人破门闯入,大步走到高烬身旁,胸口急促的起伏。
“二哥!”高煌又是一惊,尽管数年未见,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面色凌厉的高家现任家主高燃。
高烬不由苦笑,道:“燃儿······”高燃厉声打断他:“大哥,没有人能阻挡我想做的事!”他当然知道路上阻击他的都是高烬的人,对方没有下杀招,只一味拖延时间。
高燃扬手,一条纤细的绳子挂在指上,下面是一块形状古朴的石头,平实无华,却有一股圣洁的气息。
三生石!(向我喜欢的《三生石》致敬)传说中能逆转天运的三生石!
高燃不待高烬再说话,一挥手禁制了他,吩咐道:“煌儿,你带十卫到外面护法。”
“是。”高煌也不多说,率先出了门。这间屋子,又如同往常一般安静幽暗。高烬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知道弟弟擅闯北冥族禁地夺取三生石必会给高家带来麻烦,他的目光中也没有责备,只有抚慰,与些许的愧疚。
高燃伸出右手,掌中现出白色的光华,他将三生石放在高烬胸口,又用白色的光华在石头上方绘出一个小巧的阵法,咬破手指,血滴落在阵法上,瞬间光芒大振。高烬只觉得眼前光芒刺目,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竟生生晕了过去!而那阵法的光芒也没有持续下去,只一霎那就迅速变成黯淡无光。高燃大惊失色,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的手指不由颤抖起来,禁术固然能救人生死,但若施展失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