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言灼艳 第十章 把酒言欢笑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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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是省得绍庄去费心思赶人了。
君别典雅一笑,端得意味深长:“笙歌认得这两人?”
琅轩淡淡的,抬头看向君别。纵使见得多了优秀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君别的出色超乎于她表面所看到的,暗流涌动之下,端得是颗什么样的心?
“是家中九妹,另外那人若我没猜错应是肃傲的嫡女肃泠,她母亲是如今红叶王的嫡亲姑姑。”琅轩的声音一如往昔,清凉淡如水,君别却听着隐有一丝不豫,不由得淡淡笑道:“何事不悦?”
琅轩不由得对面前之人再次刮目相看,重新打量,万般心思回转不过一瞬:“没什么,只不过,这两人。。。罢了,待日后你自会知晓。”琅轩明显不想再说此事。
君别心思细腻不下琅轩,只淡淡端起茶杯,微微进口,旋即笑道:“这茶倒是尚可,比一般茶肆好上许多,只可惜上好的银叶了。我瞧着你与三公主关系倒是不错,那两人却是不会招你喜。”
琅轩诧异,不曾想不过寥寥数句闲谈,他竟将前因后果猜了个通透,不免再一次细细打量起来,此时当真觉得这人心思转的九转,七窍玲珑,八方算计。
不过琅轩性情素来沉稳,惊怔不过一瞬,立刻绕开了这问题,只无可奈何一笑道:“此处不过是坊间作乐之处罢了,你若品茶,不该来这,此处更宜饮酒。”
君别温润的面庞滑过一丝不甚分明的意味,随着琅轩的话笑道:“这里的酒也一般,喝起来未必尽兴。”
琅轩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整了整衣带,发丝垂下,露出白皙的脖颈,旋即素手轻带,茶杯落入手中,轻轻抿了一小口,抬眸看向君别:“你若想喝,自有好酒。”
语落清疏,眉梢微挑,似是玩笑又多了几份亲昵。
君别落了眸子,细细瞧着,不由笑道:“好。”
琅轩也不惧他细细打量,回身唤了绍庄吩咐:“便回一趟琅轩宫,取了雪山玉髓来吧。”
君别听她提起,好奇道:“雪山玉髓,可是霜雪王宫后的那处雪山,传闻那里常年积雪,鲜有生物,但自霜雪一族始,此处便因得天独厚之灵韵世代受霜雪一族庇护,非王族不得入内。更传说山峰之上有清泉与世,流于雪巅,蕴育精华与参天古树,守于世间。泉水受雪之寒气而封,破冰气与寒冬之夜,落地成髓,故而取名雪山玉髓。”
琅轩不料他连这个也知道的如此清楚,只得接着话头点头。并未多说。如他所说,非王族不可入内,这酒的来历便又值得细细推敲了,她一届江湖女子,身边之人竟可随意出入公主寝宫,任取此酒,连她的身份都要重新来论了。
不过于琅轩而言,君别此人也要重新审视才对。
琅轩这一回神,便瞧见言睿立在君别身后,一直充耳不闻的当着他的聋哑人。不禁问道:“雨莲呢?”雨莲先前跟着君别先一步来雪都,琅轩亦安了多面心思,此时见她不在,问起倒也合情合理。
怎料君别诧异抬头:“她刚一到就说有事离开了,怎么?没回你身边去?”
琅轩轻轻摇头,君别本来见她身边跟着的换了人,还以为雨莲是回去她身旁被安排去做事了。如今竟是没了踪迹,这真是不妙,他们的合作说白了建立在利益相互的基础上,雨莲不见,这。。。
琅轩倒没往君别的身上去想,于琅轩而言,合作最起码的诚意和信任还是要保证的,雨莲不见,若强往君别身上说,就是自己没了首要的信任。
空气中的氛围一时有些凝固,琅轩的神色略微变化,立刻又恢复了原本的谈笑自若:“雨莲年纪尚小,想是贪玩,公子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处理。”
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君别淡淡道:“无妨,只是笙歌若找到人,记得告诉我一声。”
琅轩点头,眸中闪过思量,继而又与君别谈起各地的风土人情来。琅轩自幼住在宫外,年纪稍大便开始行走于各国之间,又因是刻意了解,对各地的行为习性可以说是了然于胸。却没想到的是,君别看似年纪轻轻,竟对天下诸国的了解亦是常人难及,琅轩几乎要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亦是常年行走在外了。好在琅轩耐性不差,只与君别随意交谈。
不多时,绍庄便取了酒回来,琅轩起身笑着接过酒,却并没立即就同君别把酒言欢的打算,反而拢了拢衣袖,拽了绍庄到面前,先是瞧着君别道:“修言,这是沈绍庄,沈园的当家,以后关于任何沈园的事情你都可以问她,若是想从钱庄提钱也得找她,到时你们自己会有两个人自己的联系方式,此事我不过问。”又看了看绍庄笑道:“绍庄,这位是卫二公子,从今日起,关于我与二公子的交易就交给你了,二公子给我的与沈园并无关联,不过你在沈园要全力协调二公子,记住了,尽全力。”
绍庄慎重点头:“公子放心,有事找我就可。”
君别亦朝着绍庄淡淡一笑。
绍庄起身向琅轩示意,琅轩微微点头。旋即目光淡淡看向言睿。君别闻弦歌而知雅意,挥手示意言睿随绍庄一起退下。言睿看了看这两人,亦躬身退下。
绍庄衣裙摇摆,步伐不似一般女子小巧矜持,反多了几分英气,观其行事也好,还是江湖对她的评价也罢。言睿也不禁心中赞叹琅轩身边之人确实都有可取之处。与他平日所见大多人深有不同。
寒烟阁本就是沈园产业,绍庄下了楼,想着琅轩与君别在上面想必一定还有事相谈,遂唤来管事之人,只道楼上是贵人,今日这寒烟阁便暂且关门,待明日再开门。管事之人本就属绍庄所管辖,沈园亦是向来不屈于权贵,只唯上头指令行事,自然麻利的将一干人等说出了门,收拾利索。
这一下言睿只觉又开了眼界,沈园行事之风格,当真厉害,无论贵贱贫富,这些人凭一张嘴保管叫你高高兴兴的出这个门。
琅轩见四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人已都散了去。不由会心一笑,朝着君别道:“如此才合适。”
君别平淡悠长的目光朗朗看向琅轩,俊眉微微向上挑去,君别本生得便好,如今目光灼人,鼻梁高挺,脸上淡淡温润,丝丝柔情,竟是迫得琅轩一时看呆了去,旋即避开那如火般的灼热。显得异样的狼狈。
白衣素裳宽带细腰,琅轩略显慌忙起身,怎料竟起的急了,长长的束带绊在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没站稳,上身平衡一失,直直朝君别怀中栽去。这一下,着实是糗大了。琅轩反应极快,全身上下的每一丝经脉和力道都控制在一点上,集中于腿部的力量稳住上半身,猛的重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着茶几,韧带处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琅轩全身都是一紧,脸上几不可见滑过一丝隐忍,旋即又恢复了淡淡的微笑和平素的从容自若。
君别静坐于榻上看着琅轩所有的反应,纵使那一刹那的惊痛,她仍掩饰的极好,他如今越来越好奇了。
最初见面时的温柔浅笑,谈话间的淡然随性,无处不在的疑惑秘密,夜晚下,白衣胜雪的妖娆风姿,明明苍白无力的面庞是永远摸不透看不清的淡然和亲和。以天下百姓为局,赌一场心中不解。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尚不到双十的女子如此隐忍,如此步步为营,费尽心思。今日坐在这里的究竟是那个笑着同他谈一笔算尽天下的买卖的人亦或是。。。
琅轩抬手一拢鬓发,顺势倒酒。她纤纤素手亲自着了杯递与他,由不得人拒绝。
君别却是反手一推,笑道:“这般饮酒无趣。”说罢修长的手指执起酒壶,身子一歪,斜斜以手肘倚着地面,身子一倾,酒顺着壶嘴从半空落入口中,香浓醇厚的味道丝丝溢出,琅轩不禁嗔道:“真是浪费这酒了,居然你这般饮法!”
若换了其他爱酒之人得此酒。怕是要恨不得一滴一滴的入口,细细的品赏一番,哪料君别竟是如喝水般倒入口中,君别一口下肚,顿觉身上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流散,丝丝扣入心扉,酒入了胃,口中仍是余香缭绕,不禁撇了撇嘴,咂舌道:“果然好酒,竟还有养经润血的功效。”执壶送到琅轩面前:“不嫌弃吧?”丝丝笑意温润如细雨,融在翩翩风度中,异样的温柔。
琅轩抬手笑着接过:“岂会。”同样修长的手指瘦的甚至能看到血管在流动,琅轩却浑不在意,学着君别的饮法,仰头倒入口中,一口饮下,俯身支着塌几,顺手将酒壶歪歪一扔,笑道:“我不胜酒力,你自己喝吧,来。今个儿这酒备的足,随意喝,喝多了也不要紧,来。”说着,将一旁备着的一坛酒竟是直接捧到了君别的眼前。
一贯冷静自持的渫琅轩不知怎么的,对眼前这男人就是无法彻彻底底的防备起来,反而有些放松了,君别深深的看向琅轩,眸中笑意跳动,扬手掀开了摆在面前的酒:“这不像你,我认识的夜笙歌是一个谈笑自若无所不通的懂得藏锋的内敛女子,天下人知道的夜笙歌是一个淡然安逸善良温柔的人人想娶的好妻子,而现在的你,我怎么觉得竟多了分真性情?”
琅轩昨夜宿醉尚未完全清醒,如今又过来一口进了半壶,她实在是酒量不佳,也懒得用内力逼着,竟是隐隐的又有些要醉。
“哦?真性情,你错了,这些都不是我的真性情,我、是个没人要的麻烦。。。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喝你的酒去,我今个突然就不想装了,没意思,呵呵。”琅轩自己傻呵呵的笑了笑,竟是倒在塌几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君别俯身探琅轩呼吸,竟是真醉了。刚刚的柔情与眉眼一刹那转成了从容安然,仿佛只是一场清梦,君别捧起酒坛站起身来整坛灌下,丝丝酒水顺着两腮滑下,沾湿了一身的白衣,带走了那风流倜傥,映得一身清凉。
酒已尽,君别踉跄回身看向琅轩,琅轩的每一丝防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同样,他君别也不是蜜糖里长出来的,他们两个看似平和的交往之下,不知隔了多少东西。
君别俯身低头看向琅轩的唇,轻轻地伸手将琅轩的脸抬了起来,手上沾了沾酒水,蹭了蹭琅轩的额头,额头处清晰可见的变白了,也变浑了。君别的脸色甚至都没变,暗色的眼眸却越发的深沉了。想了想,伸手去够琅轩的发髻,本想拆开发髻挡在额前,怎料手一伸进去,竟是别有洞天。君别停了停,只好将琅轩的额头放在一处沾了酒水的地方。
从容站起,君别扬手轻拍。破风声紧随响起,一黑衣男子自窗而入,俯身跪地:“参见主上。”
君别凑近那人耳朵细语几句,那人似是一愣,旋即点头应声躬身从窗户跳出。
明明已近晌午,风乍起,雪飞扬,暗流涌动,似是一场暴风雨的前端,缓缓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