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男生之间不像女生一样会讲自己的感情经历。他们应该是在英语兴趣小组认识的。”
    教育局规定学校不能在双休日补课，于是学校就通过考试选拔组成了一个个兴趣小组，说白了就是利用假期给好学生们上课，培养他们去参加竞赛。
    “你那么聪明也没进英语兴趣小组啊？”纪夕笑得欠扁。
    “我在数学兴趣小组。”一杭笑得更加欠扁。
    “……”
    “初三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吧应该，许乐会经常替黎双言递纸条给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再由那个女生给程墨。也经常拿一些水果或者零食之类的过来。”
    “我知道黎双言是你们隔壁班的……她和许乐初中是同班同学？”怪不得那天她们走在一起。
    “对。你好歹也呆了三年，怎么跟不是我们初中的一样。”
    “我又不是交际花。”纪夕争辩，“而且我们班在三楼，你们在二楼，本来就不常见到。”
    一杭不理会她的解释，继续说，“黎双言和许乐经常来我们班找程墨说话，其实就是黎双言和程墨说话，但是你们女生做什么事都喜欢拉上好朋友。”
    “这就是女生的友谊好吗！”纪夕摇了摇头，露出“直男癌晚期的人是肯定不会懂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们差不多全班都知道黎双言在追程墨。具体程墨为什么答应，什么时候答应的我也不知道。”
    “正常人触碰到黎双言的光芒都会难以抗拒好吗。”潜台词是，也就只有你这种奇葩才会拒绝她。
    “初三第二学期的期初考试程墨考得不太好，我们怎么安慰都没用，后来黎双言过来鼓励了几句他才好。你还记得初三的运动会因为操场施工原因改到了初三第二学期吗？”
    “记得呀。”那次运动会上纪夕第一次听见了程墨的名字。“好像是三月份吧，天还挺冷的。”
    “嗯。那次黎双言报名了1500米，程墨为了给她加油陪她跑了全程，休息了一会又去比了800米。”
    一边听一杭讲一边吃面的纪夕差点噎住，怎么听到程墨和800米放在一起就会呛着或者噎着。“咳咳……我知道程墨跑步厉害没想到那么厉害……”
    “大概四月份的时候，许乐来递了一张纸条，之后黎双言和许乐都再没有找过程墨，就算在路上碰到也只是互相沉默。据说是黎双言因为提前批招生和中考的压力太大，程墨也只能被迫接受她的选择。之后的那些你都听到了，他期中考试的名次掉了不少，各科老师都找他谈过话，当时他压力很大，所以提前批资格的考试也没通过，幸好他中考还是考上了文瑞。”
    纪夕无法想象，那个总是笑得腼腆又好看的少年，也曾经历过这样黯淡的时光。
    以后就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双言了，纪夕苦恼地想，看着碗里的面没了胃口。
    一杭吃完，看着纪夕碗里还剩一半的面，“你这就吃完了？”
    “吃不下了。”
    “浪费可耻。”说着去找老板结了账。
    “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吗。”纪夕边往外走走边抱怨。
    “没有让女生付钱的道理。”一杭拿着找钱跟出来。“虽然从身材上看不出你是女生。”
    “你是不加后半句会死星人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
    “所以你不接受黎双言，是因为程墨的关系？”
    一杭想了想，“也不算吧，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接受。”
    “为什么不喜欢！她又好看又大方成绩……”
    “打住打住。”一杭阻止了纪夕想要扳手指头细数双言优点的行为。“难道一个人很优秀就非得喜欢她吗。”
    “也是哦。”
    “那个作文比赛，你文章交了吗？”
    “交了，今天去排练之前先去了趟语文办公室。”
    “希望那些评委老师也和你一样喜欢捧一杯香茗。”
    “喂喂喂！”
    到了教室，程墨和语薇已经回来了，纪夕走向语薇，在经过程墨时看了他一眼，嗯，在做数学作业。
    “怎么样，英语老师说什么？”
    “还行吧，后天就比赛了，早死早超生嘛。你跟江一杭饭吃得还开心伐啦？”
    “他不气死我就不错了。”要不要把程墨和双言的事情告诉语薇呢，纪夕想了想还是先不要说了。“今天作业好多，我也回去做作业啦。”
    语薇和纪夕初中也是同班同学，但当时纪夕是通校生，语薇是住校生，因为身高差距所以在教室里的座位也差得很远，于是在以教室位置和寝室形成的小团体中，两人除了“都是体育无能”之外，再无更多交集。直到升上高中后，初中的同班同学里只有她们两个被分到四班，这才开始带着“相依为命”的感觉接触，一起吃饭上厕所去小卖部唱歌聊天侃八卦，到现在变得惺惺相惜。
    -
    周五的三四大节被并用拿来举行英语演讲比赛，语薇要纪夕陪她一起，反正自己也想去看程墨。走的时候问一杭去不去，他居然以“你去看心上人我去干嘛”为由拒绝了纪夕。幸好那个时候程墨已经提前去做准备了，不然纪夕一定会当场表演“徒手撕江一杭”。
    “下一组出场的是，高二（4）班，程墨、林语薇。”主持人报完幕，程墨和语薇快步从左边的幕布后面走到舞台中央站定。
    “程墨看起来更帅了！林语薇也好漂亮，那是情侣装吗？两个人看上去好配啊。”
    “四班还有那个江一杭，也很帅啊。一个文科班都有两个帅哥，我们班也太惨不忍睹了。”
    “王子都是跟公主在一起的好吧，我们班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们两个。”
    斜后方传来理科班女生窸窸窣窣地讲话声，纪夕心一沉。
    语薇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穿了一条深色牛仔半身裙。程墨上身穿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下身穿了一条深色牛仔裤。看上去和谐又美好，想必是商量过的吧。俩人在灯光下拿着话筒，熠熠生辉。
    他们两个人流利地背着演讲稿，纪夕没心情去认真听内容，更是一个字都没听懂。舞台上的少年是这么遥远而触不可及，“王子都是跟公主在一起的好吧”，自己大概，永远都没有办法这样光彩熠熠地站在他身边。
    两条直线如果是平行线，只能永远保持固定的距离。两条直线如果不是平行线，在慢慢接近直到相交之后，就会越走越远。而双曲线是，我可以无限靠近你，却永远不能拥抱你。
    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是两人都面带微笑，看得出来配合默契。语薇知道自己喜欢程墨，应该不会喜欢程墨吧。但是反过来，如果程墨喜欢语薇的话该怎么办呢。又或者，他仍然对黎双言念念不忘，所以才会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失了神。纪夕摇摇头，迫使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演讲完后，周围的人纷纷鼓掌，纪夕这才也赶紧跟着鼓掌。
    下一组高二（5）班的两个人已经站定开始演讲，纪夕不断像后面的观众席张望。
    “语薇，这边！”纪夕小声地叫着，冲从后台回来的语薇和程墨招招手。“给你们留了两个位置。”
    “被灯光打得我都快中暑了。”语薇的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地坐下，程墨也在她旁边坐下，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
    纪夕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们，程墨接过时轻声说了谢谢。
    “刚才讲得还好吗？”语薇边擦汗边问。
    “棒棒棒！”
    “看着那些评委我脑袋都空白了，差点忘词。”
    “放心好了，不管你哪里忘了我都能接上。”
    纪夕的笑容僵在脸上。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从里面听出些温情。也许是程墨微微上扬的语调，也许是巨蟹的敏感作祟。
    “谢谢两位同学带来的精彩演讲。下一组出场的是，高二（6）班，黎双言、沈泽。”
    听到双言的名字，纪夕迅速转头看程墨，他只看着舞台，没有表现出异样。
    语薇注意到她突然的动作，“怎么了？”
    纪夕摇了摇头，也看向舞台。
    “再次感谢到场的各位领导、老师和同学，今天的十四组已经全部演讲完毕，经过评委们的裁定，比赛结果已经出炉。”
    “获得三等奖的班级是，高二（9）班。”
    “获得二等奖的班级是，高二（4）班。”纪夕开心地冲他们鼓掌，“好厉害！快点上去领奖。”语薇和程墨相视一笑，起身走向舞台。
    “获得一等奖的班级是，高二（6）班。”
    鼓掌和欢呼声不绝于耳，黎双言带着她标准的笑容和沈泽一起走上台。
    “恭喜以上获奖的班级，也谢谢为这个比赛付出努力的同学们。下面有请郭书记为获奖班级颁奖。”
    （6）班因为是一等奖所以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程墨站在黎双言左边，语薇又站在程墨的左边。
    “大家靠拢一点，笑一笑来。”台下摄影老师喊道。每个班都是男生和女生各拿着奖状的一边，冲着镜头笑。
    舞台上程墨和黎双言站得很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身边站着的就是以前的恋人，心里还会有悸动吗。
    “黎双言果然还是那么厉害！听说她初中有段时间和程墨走得很近欸。”
    “我怎么不知道。你看这三对里，只有程墨和林语薇注意了服装的协调，真是细心。”
    “搞不好程墨进了高中以后发现自己喜欢林语薇，就把黎双言踹了呢。”
    “不会吧。”
    斜后方的女生们还是喋喋不休。
    每个高中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长相好、成绩好，再加之一些音乐、体育、美术的特长。他们身上总是汇聚着大多数人的目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们的八卦总是被津津乐道。
    程墨，江一杭，林语薇，黎双言，自己身边都是这样耀眼的人，对比之下，只会显得我更加灰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