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Gloria讲故事(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43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第二十六章Gloria讲故事(上)
多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在这明暗不变的空间里没有日夜,而头顶上的那盏灯既是太阳又是月亮。
他们坐在那里,像是都变成了石头,要不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这地方也许会让人觉得只有自己还是活着的。
现在Gloria的脑子里翻腾得厉害。从生到死,她几乎想了个遍——一会儿是对往事的回顾,一会儿是对未来的展望……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又开始回来咀嚼她脆弱的心脏,并且让她脑子里的每个脑细胞都不得安宁,想停下来都不行。与此同时,她想到了人的思维使如此的混乱和不稳定,不禁哑然失笑——明明面对着更迫切的危机和更大的灾难,自己却还是固执地搅和在相对不那么要紧的问题里难以自拔——凶手到底是谁对一个自身难保的人真那么重要吗?
呵!这不合逻辑——太孩子气了。眼下她应该为自己的安危祈祷,而事实上她现在却在为已经死去的人担忧。
没办法,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自我谴责,干脆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谋杀案的思索之中。其它的一切先抛到一边——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绪纵横驰骋。
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永恒的瞬间,可是一切都没有改变。小Jeremy依偎在他母亲的身边。Xavier夫人靠在一个行李箱上,头抵着墙面,眼睛紧紧闭着。Ryan和Conwell小姐仍然肩并肩地挨坐着,没有移动。Nicholas蜷伏在一个旧箱子上,头低着,裸露的胳膊垂在两条腿之间。老治安长躺在一对旧衣服上,用手臂遮着眼睛。老Richard坐在他旁边,交叉着腿,眼睛眨也不眨地目视前方,活像个雕像。
Gloria打了个冷战,伸了伸胳膊。坐在老治安长身边的老Richard也动了动。
“怎么了?”老先生小声地问道。
Gloria摇了摇头,费劲地站了起来,爬上小天窗。
别人也都动起来,神情木然地望着她。
走到最顶上一个台阶,她坐了下来,拿掉一条塞窗子缝的布。一股腥臭味浓郁的水汽立刻让她闭上了眼睛,连声咳嗽起来。她赶快再把布塞上,摇摇摆摆地又走下台阶。
大家都在听,听上面的飓风在呼呼地肆虐。大雨和飞溅的海水现在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噼噼啪啪地演奏着狂热的乐曲。
Katherine开始哭泣。小Jeremy不安地挪动着,紧紧抓住她的手。
“外面的情况是不是——更糟了?”Xavier尔夫人大声地问。
大家都闻到了那股气味——的确是更糟了。
Gloria挺了挺腰板:“注意了,”她哑着嗓子说。大家于是都把目光投向她这里,“各位应该都很清楚了,非常不幸的是,我们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在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灭的最后关头,我也说不好人在这时候应该怎么做,但我知道这样一点——我可不想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下去了——像个闷葫芦一样会憋死我的。”她顿了顿,“你们知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啊,住嘴吧,”Nicholas咆哮道,“你的那套我们早听够了。”
“我不这样看。至于你——亲爱的Nicholas——恰好是那种死到临头也不知道动动脑子的人。好在你还记得你有足够的理由活着出去。”——Nicholas眨了眨眼,垂下目光——“事实上,”Gloria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你现在的选择的是参与到对话中来,那好啊,我急于想弄清的神秘事件和过于蠢笨的阁下还是有关系的。”
“我?”Nicholas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不清。
“是的,是的。你看,我们现在在做最后的坦白,而我有理由认为,你在去见你的那位视觉器官多少有些毛病的上帝之前,心胸间还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我有什么可隐瞒的?!”那男人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问。
Gloria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看其他人——他们都坐直了,听着听着来了兴趣:“坦白讲,你压根就是一个恶棍无赖。”
Nicholas作势要站起来,拳头都攥紧了:“你怎么可以……你……”
Gloria跨步来到他的面前,把手放在男人结实的胸口上一推。Nicholas一下子就摔在他刚才盘踞的那个木箱上。
“你想怎么样?”Gloria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咱们在这最后的时刻是不是还要像野兽一样打一架,嗯?”
Nicholas最终还是放下的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你这卑鄙的小人,”Gloria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敲诈了一个可怜的母亲——你敲诈了Katherine。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Katherine突然发出了一声哀鸣,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后他猛地抬头,挑衅地叫道:“好吧,为什么不?反正再过一会儿大家都要变成鲨鱼的口粮。我是敲诈了她。”他满不在乎地把嘴一撇,“那也比你现在干的事强得多,你这该死的爱管闲事的家伙!”
Katherine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坐得更直一些,平静地说:“他一直敲诈了我整整六年”
“好小姐,您别说了……”Conwell小姐有些不忍心。
Katherine摆了摆手:“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别担心……”
“他知道关于你儿子的秘密,对吧?”Gloria问道,
她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Gloria苦笑着说。
“Nicholas是当年我生下小Jeremy时,少数陪同的朋友之一……”
“你这肮脏的小人,”老先生怒吼着两眼冒火,“我真想把你那张虚伪的脸敲烂……”
Nicholas用不大的声音回了句嘴。
“我当时真是瞎了眼,竟以为这样的人是朋友……”Katherine恨恨地说,“后来他尾随我来到Derrick这里,想方设法单独和我见面……”
“是的,是的,”Gloria叹息道,“剩下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她看了看斜上方的那扇门。她意识到,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刻不停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只要不想头顶上那可怕的飓风,一切就都好办,“我倒愿意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她说。
“故事?”Ryan问道。
“它说的是我所碰到过的最愚蠢的障眼法。”Gloria坐在通向天窗的最低一级台阶上,她又咳嗽了几声,发红的眼睛炯炯有神,“在我的小故事开讲前,有没有什么人,比如说Nicholas,先要做个告白?”
众人皆是无话,有的只是沉默。她仔细观察他们的脸,一个接着一个,不急不忙。
“我明白了,看来有人是要顽固到底。那么好吧,我不得不决定要把我这最后一点时间用在我的工作中。”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抬眼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我提到愚蠢的障眼法——我之所以以这样说,是因为整个事情最初就是在一个精神错乱的头脑里谋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错乱念头,然后还是在这样一个头脑指使下加以实施的。在一般的情况下,我的确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被它愚弄了。可遗憾的是——我的确是费了好大劲才意识到那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什么站不住脚?”Xavier夫人毫不客气地问道。
“就是你丈夫和你的小叔子死时留在他们手上的所谓‘线索’,我们奇妙的Xavier夫人,”Gloria轻声说,“过后我开始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它们过于慎密,不可能出自马上要咽气的人的思维——过于细致入微,过于复杂了。正是这种过于巧妙的安排暴露了凶手的愚蠢——它根本不顾事实和逻辑。实事求是地说,若不是我本人也偶然地出现在犯罪现场,那些‘线索’的意义永远也许根本不会被参透。我这样说决非妄自尊大,恰恰相反,因为我的头脑也像凶手一样扭曲着,陷入了反常的状态。还好,幸运的是,凶手再没有正常过来。”她停顿下来,叹了口气。
“然后,像我说的,在我怀疑到‘线索’的可靠性之后,又过了好一阵子,就在这间奇迹般的阁楼里,我又想了想——我把它们彻底否定。在闪念之间——我终于看到了致命的败笔,耍小聪明的人是最终还是最愚蠢的人。”
她又一次停下来,舔了干裂的嘴唇。老先生瞪大眼睛看着她,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Ryan哑着嗓子问。
“Ryan,别着急。我们第一次出错是我们盲目地假设整个案件之中只不过是存在一个陷害的问题,即JackieXavier陷害Xavier夫人——在我们的假设中,Derrick被杀时那个方块J的线索真的是Derrick本人留下的。”
“Ria,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先生问道,“那天晚上在书房里,Jackie并没有在他哥哥的手上发现半张方块J喽?”
“噢,他发现了半张方块J倒是没错,”Gloria略带不耐烦地说,“而且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连Jackie也认为他哥哥Derrick留下了半张方块J作为指认凶手的线索——但这和我们所犯的错误一样,完全是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