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你快去看看！李锦出事了！”班长常小玉直直冲到了我工作的夜市，拽起我就向学校的方向跑。
    “怎么了？”我扔下盘子，不顾老板的叫骂声，加快了脚步。
    “我帮老师登完分出来，看到李锦回教室，好像是要取什么东西，我刚想跟他打个招呼，就看到他被几个长得特别高大的男生扭走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腿脚顿时有些抖。
    是锦锦惹了什么事？还是那些男生故意找茬？
    我们在学校里转了两圈，终于在教学楼的拐角处看到了他们。
    天空黑得有些压抑的味道。我的弟弟，躺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上，忍受着四个高大男生的拳打脚踢。
    “李锦，你这小乡巴佬，呵，老子告诉你，老子打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不是喜欢吃糖吗？乖乖让我们打，完了给你块糖吃。”
    旁边的另外三人立刻哈哈笑了起来：“窝囊废，就这样，你以为你配得上张哥的女人？”
    常小玉看着那四个人抿了抿嘴唇，转过头来看我，似乎是我的表情吓坏了她：“李非你冷静一点，我们，我们报警？”
    我却红了眼，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模糊了，都不那么真切了。眼前就只剩下那一幕。我只知道我要保护我的亲人，无论用什么办法。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我顺手捡了块砖头，擦了擦上面干涸的泥，向着那几个畜生走过去。常小玉伸手想拽我，被我用力挣开了。
    她喘了两口气，立刻转头就跑：“李非你别冲动，我去报警——”
    她的叫喊成功吸引了那几个男生的注意力，他们同时转过了头，然后又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我手上的砖头上。
    锦锦显然也发现了我，眼睛一瞬间瞪大，他用力撑起身，向后缩了缩：“哥？”
    一切似乎安静了很多。
    “呵，原来你就是李锦的哥，我就说，弟弟长得这么俊俏，哥哥恐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哈，乡巴佬倒长了张小白脸的好看面孔，真TM讽刺。怎么，想帮你弟弟？”
    我顿时收紧了握着砖头的手。
    “哥——你别冲动，你打不过他们的……”锦锦唯诺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却莫名给我的怒火添上了几分。
    “为什么打我弟？”我冷哼了一声，“还是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也不嫌丢人。”
    “小子你的嘴倒是够硬，”一个立在最边上的男生接了嘴，“是你家李锦先勾引我们张哥的女人，活该被教训！”
    “李锦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我向前走了两步，“别以为你胡乱捏造出些听起来就觉得可笑的理由，我就软了，告诉你们，我TM就算是从乡下来的，也是有脾气的，别以为乡下人就好欺负。”
    “李非，识相的话，就滚远点。”
    “你真幽默。”我把袖子撸了上去，“有本事来，让我试试能不能打得过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狗！”
    那个带头的张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几声，“你自己找打，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我勾了勾手指：“来，来！”
    那张哥似乎怒了，一脚横扫了过来。我向右边闪了一下，狠狠在他小腹处踹了一脚，他的脸顿时就紫了。
    旁边的另外三个人顿了顿，也冲了上来。
    我拿出不要命的架势，抡着砖头拼尽全力砸、踹，一时之间竟然也没倒。
    旁边那小子刚那一脚真够狠，左手怎么都使不上力，疼得让人冒汗。
    混乱中，我右手中的砖头狠狠砸在了那张哥的脑门上，顿时，血就流下来了。他摇晃了两下，蓦地倒了下去。
    另外三个人一看，脸色一白，也停下了手脚。
    “住手！住手！”一道手电的光蓦然打了过来，刚好照在我脸上。
    对面那些人，穿的似乎是警服。
    我抿了抿嘴唇，转头去看锦锦。他眼中有些眼泪，不断地摇头。
    那些人很快围了上来，几个人环视了下四周，打了几个电话，其中似乎有急救车。一个看着像带头的警察指着张哥问：“这是谁干的？”
    “我。”我干脆承认。
    “怎么回事？”
    “你问他们。”我指了指旁边的那三个人，“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他昏倒了就是人了，我弟先受的欺负，现在还在那半坐着起不来呢，你们怎么不问问他怎么了？！”
    那三人抿了抿嘴唇，别过头。
    那警察似乎这才注意到了锦锦，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先跟我走一趟，明天这事儿，恐怕还得跟你们老师谈谈。”
    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校门口奔了过来，把张哥和锦锦抬上了担架。
    和几个白大褂一起过来的，还有我们的校长。常小玉站在警察堆后面，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人。
    校长对着我们招了招手：“把你们的班级、名字告诉我！”
    我抿了抿嘴唇：“高二（2），李非。”
    那三个男生沉默了许久，也报出了班级和名字。
    校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伸手戳了我的肩膀一下：“去，现在把你家长叫来。”
    “我没家长。”我退后了一步，别过头。
    “哎——你爸你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吼了声，“我爸早死了，我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哪来的家长？！”
    校长镜片后面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道光。
    里面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
    回家之后，我才发现左手脱臼了。房东大妈替我接了回去，然后给了我些药。第二天，我跟学校请了假，下了血本买了只鸡，在我们好不容易租到的那间地下室里熬成汤，然后带到了医院。
    “锦锦，你跟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锦抿了抿嘴唇：“昨天……我三班那个朋友过生日，叫着我一起去吃了个饭。当时还去了个女的，那女的穿得特别……妖里妖气，她好像觉得我很好玩似的，一直捉弄我，我就说了句你别这样了，她……就亲了我。结果今天……我把文具盒忘在教室，就回来取，不知怎么的，就被他们扭到后操场了。”
    我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
    第三天，我回到学校的时候，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份通知书。心里头酸溜溜的，却莫名想笑。
    只因为跟那群混蛋打了场架，然后，我们就得离开这所学校。但听我一朋友说，当天在场的六个人，就我和我弟被退了学。
    后来，常小玉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那张哥，是省长的儿子张玉明。”
    哈，那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道，TMD有钱人，就可以随意把穷人踩在脚下任意羞辱。无论是谁的错，总之，只要你没钱，你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