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行之主 第廿二章:雪壁荒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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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发当日饮了那酒,却不知道自己已然晕倒。只觉得自己人飘飘的飞了起来,直入青云之中。远远的像看到柳成荫在凤鸣山中一步步向那玉剑峰顶攀登,心中顿时莫名的高兴。当下一面驱动云头,一面呼唤着柳成荫的名字,直向玉剑山峰飞去。
柳成荫远远的像是听到了花不发的呼唤,似是十分欢喜,便更为努力地向上攀援。却见那峰上荆棘重重,柳成荫向上每攀登一步,手臂上便被刺出许多伤口来,顿时鲜血淋淋。花不发见了,心中甚是心疼,连忙张口大呼,让她不要攀爬。柳成荫却像是听不见,反而爬得更快些了。
才见她刚爬上一处山崖,方才喘了口气。却见崖上风声大作,从草丛中跳出一只老虎来,见了柳成荫,张牙舞爪,便向她扑去。花不发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赶忙向柳成荫飞去,手中却发出那焚火来。只是此时相隔甚远,却哪里够得着?只见那老虎奔腾咆哮起来,向着柳成荫又嘶又咬,眼见得柳成荫血肉模糊,再无生理。自己却相救不得,心里不由的十分悲苦。
正在伤心之际,又见那老虎忽然惊走,柳成荫便恍如无事一般,缓缓站了起来。花不发心道我姐姐有道法在身,这老虎定是伤不了她,心里这才放心。却见柳成荫稍一歇息,便又向着峰顶爬去。
那上头却是一面百丈悬崖,只见柳成荫抓住石缝里生长的藤蔓,不断向上攀援,倒是十分快捷。不多时便到了悬崖顶部,眼看着就要攀上崖顶,只见她伸手抓住崖上的一条青藤,将身一跃,便待翻身上了崖去。花不发正在为她高兴,却见柳成荫手中青藤化作一条碧绿小蛇,照着柳成荫腕上便是一口。只见柳成荫娇躯一颤,整个身子顿无着落,便掉在空中,直向那崖底落去。花不发大呼失声,却哪里来得及?不觉又是泪流满面,只觉此生再也见不着柳成荫了,这人生正是了无意义。不由的万念俱灰,心如枯木。
正在此时,眼前却又像转到了海边,自己与柳成荫相依相傍,情意绵绵,一起在石崖上观看潮水。两人倾刻间四目相交,只觉有说不出的温馨甜蜜。正在浓情蜜意之时,却见海中风浪大作,从中跃出一条五爪金龙来,张开血盆大口,竟向自己二人袭来。花不发心下大惊,拉着柳成荫急退时,却哪里来得及?只见柳成荫被那龙一口吞下,登时吞入腹中,向那波涛中去了。再看自己手中时,只剩得一块丝袂,在那烈烈海风中飘摇不已。
又像是自己与柳成荫新婚大喜,两人坐在锦帐之中,双手相握。柳成荫头上戴了一顶大红盖头,像是无比娇羞,向自己轻轻扭过身去,花不发心中便涌起无比的怜爱之情。却见自己伸出手去,轻轻将柳成荫盖头揭去,柳成荫这才转过身来。正在欢喜之时,却见柳成荫如花容貌突然变作雪白骷髅,却伸出一双手骨,向着自己抱来,显得异常的狰狞恐怖。花不发心中一惊,不禁"啊"了一声,只惊得双手拳头一紧,身上冷汗直流,方才醒了过来。
他才一睁开眼,便见自己正躺在一处石崖之上,眼前锦帐新房,连同柳成荫均已不见。却见一名老者,手中提了酒壶,正眯缝着眼,向自己嘻嘻而笑。花不发认出那人是店中老者,当下拱手问道:"前辈,我这是在哪里?巧儿兄弟与凡儿呢,怎不见了?”
那老者趔趄着站起身来,却不回答花不发问话,乜斜着醉眼,向花不发问道:"小子,这醉乡梦里可是十分舒畅?”
花不发人本聪明,想及梦里诸事,略一思忖,便向那老者问道:"莫非前辈此来,便是为要点化于我?”
那老者呵呵笑道:"孺子可教!我且问你,若是你梦中所见尽是真的,你还是想着你那柳姐姐么?”
花不发想了想,心道柳成荫对自己情深义重,就算日后有千难万险,自己也决不能放下她。当下决然对老者说道:"承蒙前辈教诲,只是姐姐对我一往深情,我怎能弃她不顾?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仍是盼着与她相见。”
那老者摇摇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岂不闻‘有缘不须求,无缘不强求’?修道之人,最重缘法,你与你柳姐姐缘份已尽,再要强求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
花不发听了这一句,顿时面如死灰尘,心中不由沉重之极,当下浓眉一挑,叫道:“徜能相遇,便是有缘。就算今生再难相见,我也只将这一生付与她便是了。”话才说出,脸上便不住的抽搐起来,过了半晌,又向那老者问道:“不知前辈怎生认定我与我姐姐缘份已尽了?”
那老者面容一肃,却不答花不发问话,只是不住的摇头,良久方叹道:“好一个痴心男儿!只是我言明于此,你若要和你姐姐再续前缘,非修得盖世神通不可。也罢,我且带你去一个地方,也算不负了——”他说话声悠悠渺渺,到了后来,那声音已是细不可闻。花不发听力虽是极好,却也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讲的什么。
只见那老者叹息了一阵,终于站起身来,将花不发往腰间一挟,却转过黄河,望北飞奔而去。饶是花不发练得两族神通,被他轻轻一挟,也丝毫动弹不得。却想到冯巧儿二人尚在店中相候,便不住央求那老者将自己放下。那老者摇了摇头,任花不花说得口干舌燥,只挟了他向前飞奔而去。花不发初时软语相求,到了后来,眼见得离中原渐渐远了,自己便是回去也找不着路了,不由便破口大骂起来。只是无论他怎样骂,那老者只当没听见一般,花不发倒骂得嗓子也疼了,心知此法无用,只得悻悻的住了口。
那老者挟了花不发如飞而去,一路跋山涉水,却望着关外而来。足足走了两日,方见眼前是冰河雪地,漫天皆白,极目之处莽莽苍苍,好一派雪原风光。花不发身上只穿得一件道袍,虽练就五行之气,却也感到寒气逼人,伏在那老者腰间颤栗不已。那老者摇了摇头,这才将他放下,却到一处小镇上为他置换了几件衣衫,却是不吝钱财,只拣那最贵的买。待花不发换过锦衣华服,却是倍增了几分秀气,倒有些富贵气派了。那老者见了,不由又是微微一笑,当下又买了些酒肉干粮,便带了他往雪原上行去。花不发一路行来,早知这老者携自己到此,原是一番好意。倒绝了逃跑念头,当下只跟在他身后,两人便在雪地里飞奔而去。
那雪地上却是异常难行,到处都有冰窟暗沼,隐藏在飞雪之下,稍不小心便陷了下去。又有各样奇禽怪兽,相互扑食。两人走了一会,便见到头上掉了血淋淋一块血肉下来。却是一只极大雪鹰,抓了一条人形黑豹,在半空中将它撕成粉碎。花不发见了如此情景,不由的毛骨悚然。却见那老者对此视若无睹,当下倒佩服他心性修为。那雪鹰见了二人,在空中长唳一声,便向二人飞扑了下来。那老者微微一笑,扬起手来望空轻轻一托,只见一道劲风扬起,倒将那雪鹰甩到千米高空去了,却震下数根羽毛来。那雪鹰吃了此苦头,却是再不敢追来。
两人在雪原上走了半日,见眼前各样奇禽怪兽愈多,见了花不发二人身法,只不住的嚎叫,竟是毫不惧怕。过了一会,便见几条人形雪狼向二人慢慢围了过来,一齐向天嗥叫了一声,便向二人恶狠狠扑到。花不发见了,连忙将手中焚诀运了起来,便待击出。
却见那老者一手伸了过来,竟将花不发挡住,当下轻轻笑道:“这几条不过是千年妖兽,还奈何咱们不得,且别伤了它们性命。”却随手捏了个法诀,只见他手上顿时绽出一道红光来,形如匹练,将自己与花不发团团围住。那几只雪狼扑了几次,均被红光抵住,却被那红光一弹,尽都甩出数丈去了。那些妖兽尽皆灵智已开,经此一试,便知道这二人修为神通高深莫测,不是自己所能对付,方自悄悄退去。花不发见了,那心中方松了口气。
两人又行了片刻,倒再无凶禽凶兽相阻,却见前头是一片沼泽,那里头满是枯枝积水,却是绿得发亮。花不发正待飞了过去,却见那沼泽中绿水四溅,竟闪出一条极大蟒蛇来,却是人面蛇身,浑身黑色,见了二人,却冷冷喝道:“你二人是何等样人,竟敢来打扰本大人清修?”
花不发听它自称大人,不由的暗暗发笑,却见那人蛇将口微微一张,便是一道碧绿水箭向自己击了过来。正击在那老者红光之上,只听见哧哧声大作,那红光竟被灼出一个大洞来,当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纵身闪开。
那人蛇见击花不发不着,那脸色也慎重了几分,却仍向二人喝道:“这附近五百里之内,均是本大人领土,你二人如何便敢擅自闯入?若还不速速退去,休怪本大人无情。”
花不发尚未答话,却见那老者向着那人蛇呵呵笑道:“你既是这五百里之中领主,不妨便将我二人送了过去罢!看你身躯倒是长大,驮两个人应该没啥问题。”一面说着,一面便打量起那人蛇来,像是在思考坐在哪里才最舒服一般。
那人蛇听了大怒,舞起长尾,扑的一声便向那老者击去。他这一尾挥出,怕不有亿万斤气力!只见劲风鼓荡之处,沼泽中水花、雪花四处飞溅,声势好不惊人!花不发见了,脸上也不由微微动容。
却见那老者呵呵大笑,却伸出左手小指头,对那人蛇说道:“你这蠢物,老夫让你出些气力,也是抬举了你!你倒是好不识趣,非吃些苦头不可。”说着指头便向那人蛇尾上点了过去。花不发在一旁看得分明,只见老者指头上发出一丝微小红光,便如花线一般,竟从那人蛇尾巴上钻了进去。却见那人蛇身躯陡的一颤,顿时便有气无力,在老者面前软软的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