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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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终于,你夺走了他的一切,而你也终于……失去了他……
尤笙隐--梦魇
“还给我!把他们还给我!”
眼镜公子睁大双眼,如铜铃般大小。他的眼白处布满血丝,红得掩盖住所有黑白,就像是一头发狂的斗牛。
那名眼镜公子现在正处在疯狂的状态。他的衣服不再似平时那样干净简洁,而是被拉扯出一道道口子,染上一丝丝鲜血,混着泥巴,就像一个天涯亡命的逃徒。
他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眼前的人,那个依旧风华绝代,美貌无双的紫衣男子。
男子的衣摆被风吹起一个不小幅度,滑而柔的布料在半空抖动。那像一面骄傲的旗帜,载动着国家所有的辉煌。
旗帜不能倒,倒则国亡。
“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眼镜公子的声音开始沙哑无力,他失色干燥的嘴唇可以看出,此时的他需要一小杯水。
只需要一小杯水,就可以挽回他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生命。
“冬日的风总是那么冷……”紫衣男子带着讥笑的语句被强风打散在开口处。那眼镜公子虽听不到语句,却看懂了男子的嘴型。
他的脑海深处深刻的记得男子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每一句话的嘴型……
“好冷。我最厌恨冬天。厌恨关于它的所有一切……”男子说。
那时,他们经常在这个山崖之上看日出夕阳,白云飘动,看飞鸟南去,花开草长。
那时男子平卧在眼镜公子的膝头上,调皮地用猫尾草“打扫”眼镜公子的镜片,快乐的仿佛是三岁孩童。而眼镜公子总是会宠溺的眼光看着这个“孩童”,温柔的用手抚摸他的脸,他的唇,他的所有……
他会从他膝头跳起来与他相拥,他们会甜美的缠绵,从早上到夜晚,再从也夜晚到早上。他们以为早已天地昏明不再,只是睁开眼时总会看见那片辽阔,不见边际的天空。
有时是满天繁星,有时是乌云遮月,或是太阳的东西升落。
眼镜公子抚摸他的爱人那长长地睫毛,他说:“苍都的冬天是很冷,但很快又会是春天。”
是的。所有严寒过后总会是慢慢积累来的,从浅薄最后变得浓重的温暖。
可是如果连最温暖的盛夏也变得寒冷无比,那么,那渴求一丝小小的温暖是否早已成为一种奢望。
好冷……真的……好冷……
站在悬崖边的他,迎着那本该闷热无比的夏风,竟会有一点连自己也无法察觉的,不经意的嗦瑟发抖。
男子看着悬崖下一片连绵的树林,又抬头看那从未有过的美丽星空。他是否应该说点什么,自己有点醉了……
他想要一杯酒,只需一小杯。他想让自己真正的醉倒,不在醒来。但是……
男子看向那狼狈的眼镜公子,他问他。声音被强风打得极为缥缈。
“我想要一杯酒,那你想要什么?”男子含笑的眉目刺激到那眼镜公子的神经。
他用早已嘶哑的喉咙再次叫嚷:“还给我!把他们还给我!”歇嘶里底,有那千万不可阻止的疯狂。甚至连星空也能闻到那暗伏在他喉咙底,那即将喷溅而出的粘稠鲜血。
“还给你?是还给你什么?恩……尤笙隐。”男子那抹邪恶的笑,总能激荡起敌人们内心最疯狂的杀戮。
而他与他,现在,是否算得是仇人,甚至是仇恨极深。
“尤笙隐,看看你要的是这个吗?”紫衣男子手中多了一颗披头散发,污血斑驳的头颅。
眼镜公子睁大那双早已不能再睁大的双眼看着,直勾勾的盯着那可头颅。他不在用嘶哑的的声音叫嚷,现在的他连一口气都无法正常吞吐。
“不说话吗?”男子问,轻轻摇摇头,皱着眉,带着明显的失望。“不说话就不是了。我还以为你是要你父亲的人头。”男子将那头颅甩到地上,圆球一般的头颅在满是碎石的地面艰难的滚动,最终停在那一脸惊恐与呆滞的眼镜公子脚边。
那公子一个跄踉,倾身跪倒在地上。他抱起那颗头颅,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瞳学满不信与怀疑。但事实不得不让他明白,这是真的……
“是真的。我把你父亲的人头还给你,他老人家也和棺材里的身体团聚,做一名有全尸的死人。”男子为头颅做了一个最完满的解释。接着,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你想要的不是父亲的人头,那么是否是你妻子的手指?”
这一次,男子将三根断指头直接打到那人的脸上,那人看了一眼,颤抖着用手把断指一个一个捡起来。他,依然没有回答。
“又不是。那么是你未出世的儿子?”
“……”
静默,让耳边这充斥有强风的呼啸之声。
“笙隐,尤笙隐……”男子叫着他的名字,依然是沉默不语。
“笙隐……尤笙隐……”男子反反复复的叫着,终于,在即将天亮之时停下。
他问:“我想要一杯酒,暖心。那你是要什么?”男子用手将被风吹起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不如我替你寻找,这山崖之下不知道有没有。”
眼镜公子终于有一丝动容。他猛然抬起头,看到的只是那飘扬骄傲的紫色衣摆向山崖下飘落。
他甚至来不及动一根手指,是因为他将手中的断指与怀中的头颅护的太紧……太紧了的原因吗?
“不!不!”他终于再次吼叫。这一次终于变了内容。“不……冽承天……不!”
“承天!承天!不……!”
风,突然在自身周围停了下来。尤笙隐终于从恐怖的梦境中醒来。
他早已满身大汗,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惶恐慌张。他哆嗦的身子让旁人知道那梦的可怕。
“承天……”尤轩宵低声的喃喃这个父亲梦中总会叫道的名字。又是承天,这两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此时尤家老爷的房内一共有四个人,一个是床上的正主尤笙隐,一个是正主的儿子尤轩宵,还有本来就是来看病加看热闹的慕枫与左少瑜。
“死尤混蛋,被梦惊醒也叫得比别人大声。”左少瑜乐呵呵的走到床前,正想看看混蛋的狼狈样子,没想到却被反扯到床上。
尤笙隐紧紧地抱着左少瑜,身体依旧止不住地发抖。他还未从梦中真正醒来,迷乱的低嚎:“承天……承天……”
慕枫看见左少瑜被紧抱在他人怀中顿生醋意,他现在可不管那小子是否中了剧毒。是否危险。重要的是让他彻底清醒。
“慕枫。”左少瑜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警告慕枫不得靠近。他现在没了刚才看好戏的笑容,而是一脸严肃。
左少瑜回抱尤笙隐,在他耳边轻声温柔的说:“别怕……别怕。笙隐,你看清楚,我是少瑜,不是承天……”
似乎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温柔的叫这混蛋的名字。
左少瑜用手为他轻扫背部,如念咒语般不断重复提醒惊恐中的尤笙隐。
“笙隐……你看清楚……我是少瑜……左少瑜……”
医者即使嘴中再毒,怀的依旧是一颗救人的慈心。
“少瑜呵……呵呵……少瑜……”尤笙隐终于寻回一丝清醒。他仍然没想要放开左少瑜。
他说:“少瑜,你知道吗。我终于再看见他了,即使是梦也是那么真实……”
左少瑜静静地听他说,静静让他抱。
“十二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再真正看清他的样子。”尤笙隐突然咯咯的笑起来。“他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么容美天下。”
“那只是梦。”左少瑜提醒他。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真正的再见到他……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尤笙隐眼中闪过坚定与狠辣,就连看不见他双目的左少瑜也感觉的到。
“会的,他会回来的,我即使翻了天地也会把他揪出来……!”
嘶哑的声音如同当年的月下喊叫,是那孤狼痛至心扉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