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楼名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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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跟着女子回到她的村子——
入目之处尽是断壁残垣,房屋树木皆被烧的漆黑,在这春日里本应嫩绿的小草也被熏得干枯发黄,有的地方火焰还未熄灭。
尸体倒了一地,大多被烧的面目全非。还有一些死在屋内,已被烤焦,与倒塌的横梁粘在了一起。
春风拂过,吹起一层灰烬。尸体的焦臭味与木材燃烧的味道充斥鼻息,令人痛心这人间地狱。
陪女子葬好她的姥姥,女子也在坟头痛快的发泄过了。哭到最后泪水流干,抽噎停止。
女子想要从地上起来,可是跪的太久两腿发麻,便猫着腰缓和许久,直到眼前黑暗不再,重新恢复视野,才慢慢直起身来。
而后回过头,静静看着墨染。
“还不知大侠叫什么?”
“墨染。”
“我叫云谣。”
“瑶?石之美者,玉也”
云谣摇了摇头:“是歌谣的谣。”
姥姥说,她小时候可乖了,唱首歌谣就会乖乖睡觉,从不哭闹。
姥姥说这话时神情骄傲,同街坊邻里们炫耀。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角却又落下泪来。
深吸一口气,云谣扶着腿慢慢跪下:“墨大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大侠不嫌弃,云谣愿为奴为婢,终生侍奉大侠。”
“……”
并非嫌弃,可墨染仍有大仇未报——那些将小妹买走的贩子,可不能就这么放了。
前途凶险可以预料,他实在不想拖累旁人与自己一同涉险。
况且这些年他独来独往惯了,并不习惯与人同行,何况还是个女人——
他并不擅长照顾人。
“江湖路上多有风雨,不适合你。”
云谣连忙抬起头扯住他的裤脚:“大侠,我不怕,求你带上我吧!”
墨染回头眺望身后的村庄——已经全然破败,无法住人了。
她不懂武功,却又貌美非常,这美貌极易为她带来危险。
也罢,若不将这女子带走,恐怕凭她一己之力,很难平安活下去。
“好吧。”墨染叹了口气,从背后包袱里拽住狗的后脖颈将其提到眼前,塞到云谣怀中:“以后,你就帮我抱狗吧。”
想找人贩子不算很难,墨染带着云谣费了些时日,总算打听到了。
而后,这世间便少了一伙贩卖人口的恶人。
云谣虽曾将匕首插入匪首胸口,可那一下力气不大,造成伤口并不算深,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严格来说,她还没有真的杀过人。
墨染并未当着她的面大开杀戒,每次动手时都会让云谣转过身去,美其名曰:“狗儿胆小。”
而另一边,玄字营被灭已有月余,江湖上诸多势力都在观察着无忧宫的反应——传言无怖阁两年前曾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内斗,还死了个人。
在那之后,无忧宫可是沉寂了好长时间。
似那种杀手团体,杀人与被杀皆是再正常不过,能被刻意提起的,怕不会是普通人。
虽然传言无从查证,可如果死的当真是无痕公子呢?
那……先前结下的许多仇怨,就都可以清算了。
所以,无忧宫需对此事给出个能令所有势力不敢轻举妄动的答复。
君不知把江湖各势力的卷宗翻了个遍,最后抽出一卷——碎玉楼。
这碎玉楼虽成立不算太久,可劲头十足,与无忧宫一样做着消息与人命两桩生意。
若仅如此倒也不值得引起注意,可那碎玉楼不知天高地厚,屡屡插手扰乱无忧宫的生意。
既然如此,这替罪羊,就由他们来做吧。
碎玉楼一处看似镖局、实则经营着人命生意的堂口,被君不知带着人屠了个干净。
之所以带人,一则是帮手,二则——既然人都已经杀了,那些金银财物、所藏典籍、往来账簿,自然也要搬走。
他素来不喜放火,这些人致死的伤口、倒地的姿势,都被完整的保留下来。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把如柳叶那样薄的剑;也再没有第二个能把剑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
这是在做给所有人看——无论灭玄字营的真凶到底是谁,无痕公子亲自出手,旁人都会以为是无忧宫在进行报复。
至于碎玉楼——在他们插手无忧宫生意时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
为防止疏漏,君不知命人将那日曾到过玄字营附近的人都查了个清楚,该杀的杀,该封口的封口。这件事除了他与花惜错以外,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花惜错在无隐殿中接到消息时笑了笑:“还以为他是个君子,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样一来玄字营的事也算解决了。”
“不过这回他倒是难得与我想到了一处。”花惜错含笑抚摸着叶无缺的脸颊,拇指在他唇上轻轻描摹:“碎玉楼近来实在猖狂,是该好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碎玉楼。
红木桌上香薰缭绕,屏风后面人影独坐。
“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那几个运货的刚给镖局送完货,前日就被一名刀客给杀了。之后,昨夜镖局被屠,实在太过巧合。”
“许是那几个嘴巴不严,泄露了消息。”
“也许是早就被人盯上,只等着看他们究竟是给谁送货。”
“你们是说那刀客与无忧宫有所关联?”
“探子先前传递过一条消息,说是无忧宫的杀手缠上了一名刀客,最后那刀客却没死。”
“这倒有趣了……”
墨染与云谣从那伙贩子手中救下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年纪太小,什么也干不了,被剩了下来。
墨染带着云谣送小童回家,三人戴着斗笠、披着雨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要下雨了。
风渐渐凉了,吹得小童瑟缩着往云谣身边靠了靠。云谣安抚的摸摸小童脑袋:“过了这座城,你就到家了。”
“嗯!”小童很是开心。
“过于安静了。”墨染四下打量起来——他们现正走在一个巷子之中,道路狭小,两边都是阁楼,十分适合埋伏。
“嗖”得一声,一支弩箭自后方破空而来,直奔墨染头颅。
冰冷的箭尖刺破刚落下的雨滴,将之打散。墨染“唰”得一声拔刀出鞘,“叮”得一下斩断弩箭。巨大的力道使之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箭头、箭身分成两段掉到地上。
“躲起来!”墨染朝云谣叮嘱一声,紧接着两侧阁楼上乌压压的黑衣人现身出来,无数支弩箭齐齐的对准了他。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