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5章 决胜千里运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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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不到他,我便日日坐在罗溪畔等待,心中仍是奢望在这里寻到他。
看着徐徐而下的夕阳,一如那段有他陪同的日子。身后响起微声,我心惊,他来了?
转头,一身白衣的哥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回过头,我轻轻咧嘴笑“我以为是他。”
“阿裘,哥哥来带你回家。”被哥哥拉了起来,我仍回头望着夕阳。他此时会在哪一个地方看着同一片夕阳?
“阿裘,你这分明是想让哥哥心疼。”哥哥放开拉着我的手,轻叹了口气。
我想告诉哥哥我只是很想他,想他回来。可抿抿嘴,却发现一天没说话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阿裘,答应哥哥,别再这样下去了。”哥哥轻拍了两下头,又拉起我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再两日我便到宁安郡上任。”
我漠然,这些日子我可曾关心过他们?连哥哥已入朝为官我都不清不楚。姬澜,真再不能这样下去了。
博然府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烁金。这字是爹爹亲提的,十几年来未变,只是今日特别没有颜色。
我懂,我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再从来。那么,要么忘弃,要么存心底。姬澜不是个自私的人,也无法做个自私的人。
从前多好,那就变回从前吧。
哥哥第二日便离开黎夏郡前往字安郡,任宁安郡郡守。
送别哥哥,我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笑:“古公子,早早归家哦。”
哥哥在马上同样明媚“姬小姐,可得放宽了心等为兄带着嫂子一道出现。”
调转马头,拽紧缰绳,夹紧马肚,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扬起的尘土间。
我该为哥哥高兴,虽然他身为学士之子,仕途却顺,如今远赴宁安郡,为的也是一片清明。
娘亲跨进了我的房门“阿裘,你皇姨说好久没见着你了,想你了。”
皇姨召我进宫是常事,她贵为一国之母,膝下有一子,却无女。儿时,她来博然府,便常抱着我亲“阿裘真真是个美人胚子,给了我做女儿才好。”
娘亲便笑“喜欢便自己生一个。才不舍得将阿裘给你呢。”
皇姨先是笑,才摇头“有个儿子便该知足喽。”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是我自小便熟悉的景物,轻踏在理石砖上,无声无响。站在皇姨的怡心殿前,清风徐徐,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一声远过一声。
“皇后娘娘请您进去。”来的是皇姨身边得宠的太监叫小福子。儿时的我,便总爱揪他的拂尘尖声尖气地学他说话,惹得他脸一阵红一阵青。偏皇姨又宠我,总在一旁眯着眼笑。
转珠帘后,皇姨着一身暗绿色袍衣慵懒地椅在贵妃榻上,双眼微闭似在养神。我微弯腰福礼“皇姨万福,阿裘来了。”
“阿裘,多礼。”皇姨睁眼便有些嗔怪地笑开了,语气间是在怪我太多礼数了,拍拍身侧的位子“坐这儿,可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我淡淡一笑,也不客气便坐了上去。我心中知晓她会对我说些什么,那么,听着吧,总该有个人来对自己说,让自己清醒的。
“阿裘,你别怨皇上。”皇姨轻叹口气“他是一国之君,乐正家犯了事,他若不罚,难以服众。”
皇姨的话说出了一国之母该有的气度,却也说出了语气间的无情。我垂眸,悠悠开口“嗯,皇姨说得及是。”
“也别再为乐正家的小公子伤心伤神了,咱们姬家的女儿不该这样。还有许多事儿得我们担着提着。”皇姨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越显美丽。三十多岁的女人,却如少女般可人。
“皇姨说的,阿裘铭记于心。”我也起身,她要说的,该说完了吧。我便弯腰福礼“皇姨也累了,阿裘告退。”
从怡心殿出来,我仰天而笑,姬家的女儿怎么了?姬家的女儿也是女人。
身后却传来清冷的声音“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回头巧笑福礼“阿裘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康。”
“母后召你进宫的?”我轻点头,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到表哥这儿坐坐?”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阿裘不敢打扰。”我头逾低而下,语气却不卑不抗。
“还是如以前一般能嘲能讽。”君耀走近,歪着头瞧我。
“太子殿下过奖了,阿裘不敢当。”我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
君耀脸露怒容,拂袖而去有一会儿了我才抬头挺胸,面色温和地出了皇宫。
他是皇姨的儿子,若要细说,便是我的表哥。名为君耀,是一个发光体,却冷傲如冰,喜怒无常。从小便与我为难,他喜怒无常,我便不逾规矩,淡言淡语,常常是他被我气得直跳脚。
我用一年的时间将乐正巽压在心底最深处。不再提他,不再去清风阁,不再去罗溪。只是平平淡淡地做娘亲一直希望的文静小姐。
宗德十九年,康禹国内乱甚忧。北江玉王君庭仁大有囤兵造反之势,宗德帝便笑着暗抽他的兵力。两人面上和和,仍是兄弟友爱。
宗德十九年八月,囤郡大乱,判乱之军日渐增多,但后经由萧姓判乱一统,北上直伐皇都黎夏郡。
爹爹蹙眉说与我听那会儿,判军已有部份潜入黎夏郡。
“判军倾巢而出,留守之兵必定不多。若长驱直入,捣了他们的巢那不正好?到时判军两面无法兼顾,怎还能拿下皇都呢?”爹爹总爱将朝上的事儿拿来说与我听,我便按着自己的想法来给他出主意,多多少少会被采取几项。
爹爹轻敲石桌背“孟将军的**不能动,要是判军发动攻击,定有能力抵挡。但,若是别方趁机再发动乱,黎夏郡直至整个康禹国都将不保。那么用谁的兵力来打才万无一失呢?”
我轻轻一笑,民间遥传北江玉王有反之心,但北江玉王却口口出脱,此时不正是测其心意的好时机吗?“不如就北江玉王吧,皇帝留给他的兵力及这几年北江玉王暗自囤积的兵力也足以催垮囤郡乱党,两军相交,谁能保证绝无伤亡?”
“阿裘,妙哉。皇上暗里正愁没地理理他北江玉王的傲气,此时一战正是捎他实力的时机。”爹爹起身,急急便往园外走“我得马上去给皇上进谏。”
望着爹爹的背影,我淡淡地笑,爹爹总是这样,一心都扑在了国事上面,但这样才好,才是古纪棠。
八月廿七,康禹国朝庭派孟大将军孟由然平乱。孟由然骁勇善战,善布兵,将兵队分成小队在黎夏郡各据点埋伏,另一路北江玉王领兵暗抄近路靠进囤郡,一举攻入萧姓判军主营。黎夏郡里判军得知这一消息时一失内部大乱,急着要撤却有拦路虎孟由然将军拦住,判军力量无法集合,被一举拿下。
十月初,萧姓判军归降朝庭,康禹国上下一片喜气。
这喜气当然包括博然府,爹爹虽是文臣,却忠君爱国,才从朝纲下来,便到园内找我“阿裘,好计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将判军一一伐下,我康禹国之喜之幸啊。”
“判军虽被伐,难保再无暗党,还是小心为妙,康禹国万载基业不可含糊。”我仰头,温文儒雅的爹爹如此开心,自然是好事。
“我的阿裘冰雪聪明,奈何是个女儿家。”爹爹却轻叹气,我低头不语。
但,我从不认为女子不如男。
“阿裘,明日宫内百官之宴,皇上指名让你去。”爹爹笑容不减。自家的女儿能让皇帝点名去赴宴,是件开心的事。
“阿裘是个女儿家,怎能应宴?”我推辞,对于那样的宴会我是知道的,推杯递盏,全无真话,但见爹爹为难,我复又笑“可爹爹来说情,阿裘怎能不去?”爹爹这才转忧为喜。
这便是身为人臣的悲哀罢。
红灯高挂,皇宫里一派喜气,不拘君臣。
我随爹爹见圣面之后,便转向偏殿女眷之桌,在我身侧端坐的不是重臣千金便是皓命夫人。隐隐可感觉到各个女人从不同角度向我投来的目光,我知道,那是对乐正巽家与我的关系的种种流转。我面带浅笑,心里终是未猜透皇上召我来赴宴为何意,仍是不安。
“皇上宣古大学士之女姬澜。”
随着太监的宣传声,席上人的目光便集中在我一人身上,我起身,浅笑着随前来通传的公公缓缓走向前厅。
乐正巽离去那时,我让这些贤良淑德的女人们在闺房里讲了个遍,如今,我会笑着让她们知道古姬家的女儿哪怕摔倒过仍然是她们比不起的。
“姬澜叩见皇上,叩见皇后。”我双膝着地,身子俯着,头碰到了冰凉的理石砖,声音波澜不惊,静静地等候皇上发话。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有些高亢,许是今日是个开心日子。
“谢皇上,谢皇后。”我起身,微微垂首,却挺直腰板,在这种地方,我最不缺的就是气质。
抬眼往龙坐上望去,他便是那个精明的皇帝,一身明黄龙袍的宗德帝已过不惑之年,黄纱冠之下隐隐有几楼白发,而他身侧暗红凤袍的敬贤皇后却仍是风韵红颜。
“古上卿,好个美若天仙的女儿。”皇帝是看得出我在看他的。
“微臣谢皇上夸奖。”爹爹站了出来脸上带了自豪之色,我转头向他笑。
“联常闻皇后说起,博然府有个漂亮丫头,聪明之至,可爱之极,联看来也是如此。”皇帝眼睛盯着我看,语气间有丝捉摸不透。
我将眼睛弯成月牙形“姬澜多谢皇上夸奖。”眼睛一偏,我清楚地感觉到一有柱冷冽目光在盯着我,我扫了眼下面在坐的众人,皇帝坐下右首着四爪蟒袍年纪与皇帝相仿的便是君庭仁了吧,那目光,可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吗?
我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不会喜欢。
“皇弟,古上卿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巧得很,皇弟有个俊若金童般的儿子,岂不是天做之和?”皇帝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穿俊,阵进耳朵里却万分刺耳。
“皇弟代承瑛谢过皇上了,承瑛若是知道他将迎娶姬千金,必定会万分开心。”君庭仁站了起来,眉里眼里藏不尽笑意,却不是单纯的喜悦。
“微臣谢过皇上。”恍惚中,听到爹爹颤抖的声音在谢恩。
“谢皇上赐婚。”我直直地跪拜,脑里一片空白。
记不得我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也记不得那些人都在耳边说了什么。只是,我清楚的记得,我还在等着谁,那人,坐在罗溪畔夕阳下对我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