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无双 第六节:拨开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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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他们嚷嚷着“那个亲额头根本不算,再来一次。”的要求,子夜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包厢。
推开B-par大门,薄凉的空气袭来,子夜才渐渐平静下来,拍拍晕热的双颊,努力地想忽略方才感受到的柔软的触感。
月影朦胧,清冷的月光隐于云雾深处。幽巷寂寂,黯淡的霓虹灯映出几盏寥落。
那一双终日弥漫着大雾清凉月华的双眸,在投向她时,她分明清晰看见自己的剪影。也许是情思懵懂,但内心清明聪慧,到了这一步又怎能窥探不清彼此的心思。
不经意的抬头,却见原本雾霭沉沉的云团层层叠叠的铺陈开,一缕清辉倾泻而下。
唇边难抑的微笑消散了眼底的一片迷蒙。
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场面已经相当的火爆了,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他们又换了个高难度的游戏——先需要一些干净的餐巾纸,然后由某一个人开始叼住一张餐巾纸传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可以用咬、吸、撕等任何手段从前一个人那里叼过来的那一部分,再传给下一个人,如果两个传纸的人在经过一番撕咬之后,谁嘴里没有纸,谁就要被罚酒。子夜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方才出去了。对于他们的花样百出,她实在招架不住。
趁其他人不大注意她时,子夜偷偷溜到一旁喝果汁。
有人拍了拍她,子夜吓了一大跳,转身才见是沈霍寅,定了定神:“师兄。”
沈霍寅把包给她,解释说:“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子夜连忙接过,边掏边谢。拿出手机,看出荧屏上的号码有些心虚。沈霍寅指指门,子夜点头立即跑到外面。
她的背影刚消失,郑杳着急的走了过来,见沈霍寅,问:“子夜呢?”
“她在门外接电话,怎么了?”
“还好,她可算接电话了,李知安找她都找疯了……”话刚出,意识到不妥,郑杳舌头转了转,又说:“就有一个朋友联系不上她,让我找一下她,也没什么。师兄,那我先去找子夜了。”说完落荒而逃。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支吾,沈霍寅还是听清了那个名字,他的眉峰微微皱成“川”字,暗影中,神色冷硬。
***
挂掉母亲电话,子夜抚了抚额头上的虚汗。还算李知安有义气,没去母亲那告状,只是询问了一下在李知安姑妈家的情况,告诫她需要懂礼貌云云,子夜只推说还在学校忙,马上就过去。结束通话,几条提示信息赫然在屏幕上,打开之后全是李知安打的未接电话。心知躲不过去,子夜给李知安发了条短信,顺便回包厢告诉邹东阳他们一声。
和郑杳打过招呼,子夜换上外套打算离开。沈霍寅看看表,“我送你出去吧。”
出了B-par大门,子夜就停住脚步,“师兄,不用送了,一会有人来接我。”
沈霍寅也不强求,替她拦了车,在她临走前又指指她的手机,“到了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报出一组号码,“我的。”
子夜点点头,她上了车,在计程车里冲他摆摆手。
沈霍寅看着车尾缓缓离开他的事业,站立良久,默默呵出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邹东阳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车马流水的街道,“这么快就舍不得了?”
沈霍寅淡漠的睨了他一眼,“你很闲/”
邹东阳耸耸肩,“是兄弟我才这么问。”无所谓一笑,“算了,我们接着进去玩吧。”
他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沈霍寅略带一丝不确定的低言,几乎让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你说她可曾有一点放在心上?”
邹东阳脚步一停,本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几秒后调整好表情,轻笑的转身,虽是戏谑亦带了分真挚,“阿霍,女生是用来追的。”不怀好意的挑挑眉,“用不用我支几招?”
沈霍寅面无表情,“不用了。”径直越过他往前走。
邹东阳暗骂声“臭小子。”悻悻然跟上。
***
子夜慢吞吞走上楼梯,脚步声在楼道里尤为清晰。到了四楼,门眼里透出零星的灯光,她深吸了几口气,刚掏出钥匙,门就开了。
李知安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湿漉漉,说不出清爽干净,只是脸色稍显冷淡。
屋内只留了一盏粉色落地灯,很安静。子夜看见墙上的钟表已经转到十二,其他人大抵应是睡了。
李知安走进厨房,热了些饭菜端出来,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子夜喊:“过来吃饭。”
子夜恹恹坐在餐桌上,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夹着米粒,不知为什么就是吃不下。
李知安见她这样,又生气又心疼,从她刚进屋,便闻见了隐隐约约的酒气,默叹了一口气,软了声音,“要是不想吃就算了,洗洗睡觉吧。明天早上送你回学校。”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和呵责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子夜洗完澡出来,李知安递了一杯牛奶给她,故意说:“今晚睡我房间吧,姑妈她们都睡了,没房间。”
子夜惊愕微张了张嘴,说:“那我睡沙发好了。”
李知安哪肯理她,直接拽着她进屋,边走边说:“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害什么臊?”把子夜半扔在床上,又拿了一床被子,命令说:“快睡吧。”说完也不看她一眼就走出房间。
子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万千,半晌才似下定决心起来。
她找到李知安的时候,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抽烟,晕红的光影像一簇簇小小的火焰,散发着稀淡的星芒。而他就像深陷在混沌的漩涡中难以挣脱,无力又绝望。
李知安不意外转身,掐掉了手中的烟,看见她赤足的双脚,额头微微皱了一下,良久才慢慢说:“要是睡不着就陪我说会话。”
***
依旧像年少那样,两个人躺在凉席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再也找不到最初时间安然,岁月静好的感觉。大多都是李知安在问一些日常琐事,子夜轻“恩”几声。气氛慢慢又沉寂下来,似是无话可说。
李知安不忍心这样尴尬,自嘲一笑,他斟酌着言辞,似深思熟虑后才轻声问:“子夜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们?当初我爸爸和你妈妈结婚的时候……”
“没有。”子夜打断他,她音调很轻,却带着几分冷静和漠然,“我从来没怨过他们,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也希望他们幸福。至于李叔叔……他一向都对我很好的。”
“你一向都是理性的,当初甚至比我还坦然接受这个消息。”李知安颓然酸楚的说,“你不断告诉自己他们是正确的,可是你心里还是很难过,所以你把对他们的怨与恨转嫁到我身上。子夜,这对我不公平。”
子夜无言以对,仿若长久蛰伏在内心的怨怼被他的言语一点一点的暴露在外面。她阖了阖眼,凉凉的笑:“可谁又对我公平?”顿了顿,疲惫的说,“知安哥,我不过是想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从火车站站台出来,沿着江滨河岸徐徐而行。薄雪霏霏,熹光隐于云雾不开处,时隐时现。
恰是晨光,街道的小贩熙熙攘攘,带着乡音吆喝着。人流稠挤,早起的女子挎着篮购买一日的食材,老人互相搀扶在晨间散步,幼小稚龄的孩童正背着小小的书包奔赴学堂。
子夜眉眼一一掠过,不知不觉间,一宿的郁色消散于氤氲的眸中,连微凉的空气也渐渐温暖。
李知安临走前问她元旦是否回去,见她缄默不语,又黯然离开。
这是十二月的下旬,如今看商店橱窗里挂满许多琳琅的圣诞挂饰,才恍然这一年真真切切的过去了。
时光纤瘦,从不会因忧伤和清寂止步不前。
口袋里传来细麻振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跃于屏幕上,子夜只觉得眼熟——
“起来了吗?昨天太晚,怕你睡觉,所以没打电话。”
署名是沈霍寅。
这时才想起来,昨天的她居然忘记了。惊诧之余,忍不住会想,他是否担心了一个晚上,却仍选择在今早嘴恰当的时机给她发短信。
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像前一秒她还孜然一身困居在悬崖边,进退维谷,如临深渊,下一秒他便出现在她身边,如同在酒吧的那次短短的一句“有我在。”——然后便真的感觉不再寂寞。
长久埋藏在心底厚厚的城垒被灼热的暖流漫溢,最后轰然倒塌。
忍住眼眶的湿润,她轻轻回了句——“恩,谢谢。”
***
买了几份早点回到宿舍,刚进屋就被窗台上的姹紫嫣红惊呆了,鲜艳如火的花束插在简易的塑料瓶里,依旧不损灿若朝阳的韵致。子夜不明所以问:“谁这么大手笔?”
程书涵指指正梳头的蒋婕,说:“能谁啊,就前两天历史系的那个猩猩哥哥,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一大早楼管阿姨居然亲自送来。”
那个男生子夜之所以有印象,完全是对他那个雷人的情书记忆深刻——据说最早的爱情诗是这样写的,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牵着你毛茸茸的小手,轻轻的咬上一口,啊,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当时她们看完笑了许久,为此书涵还特意跑到他们学院观摩,回来只惊叹一句——森林古猿都没他长得那么抽象,他太侮辱猩猩了。
目光投向镜面上姣好妩媚的容颜,蒋婕生的很漂亮,明眸皓齿,娉娉如盛放的蔷薇花,也不乏追求者,却不知为何单身至今。
蒋婕咬着皮筋,混沌不清的说:“书涵你少笑我,没准一会狒狒老兄就来找你。”
“那最好,本小姐正打算梅开二度。”这话听是玩笑,子夜心底却蓦然惊讶。仔细回想程书涵这几天当真是沉默了许多,之前嘴里天天叨叨着江皓长江皓短,如今却绝口不提,就连每日固定的半小时电话也再未见她打过。
郑杳晨跑回来后,她们四个随意围坐在桌子吃早餐,商量着圣诞节和元旦这几天的安排。朱协前几天就告诉子夜平安夜那天生活部和其他社团要在一起包饺子。
见她们都看她,蒋婕耸耸肩:“你们去玩吧。我无所谓。”
“其实你去也没什么关系。”郑杳说,“大过节呆在寝室里多无聊啊。”
蒋婕摇头,“算了,我正好要准备CATTI考试。”
见她已经决定,郑杳也不再劝。
圣诞节按往年惯例都是自由活动,她们都是在如花韶华,自然各有各的精彩和节目。子夜和蒋婕打算去看新生扫盲舞会。至于元旦三天,问了一圈,只有子夜和郑杳留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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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恋爱最美的时光不是说我爱你,也不是牵手或者亲吻,而是在暧昧期时眼神的那种欲说还羞的交汇。
下一章章节名是:水到渠成。会有一个实质性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