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 第三章 残月如血初惊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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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谈正色道,“长老,如今新皇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应该是二圣同掌朝政之象,怎么会是不祥之兆呢?”
大同长老哈哈大笑:“大人,你这话拿去骗骗别人可以,骗老纳可就差些了!我和大人相交至诚,大人何必还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呢?”
李谈冷静地盯着大同长老,良久:“长老,你以为天下大势将如何?”
大同长老静坐,许久,长叹一声:“大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已年老大限将至,望李大人将来好自为之。既为自己,也为苍生。
“长老……”李谈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
李扬吃惊地看着这些灾民,冥冥之中似乎有样东西击中了他的心。虽然出身于世家大族,但家教极严,绝非纨绔膏粱之辈,李扬还是第一次在富庶繁华之中看到如此的贫穷与苦难。李扬不知道,他今天所见到的苦难,还比不上后他所见甚至他自己将要亲身经历的苦痛。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一个老者跪了下来,他的头发极为枯焦,脸色暗黄。老者脚边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丝丝的白沫从他干裂的嘴角流了出来。
“求求你啊!”另一个中年妇人跪在路当中,拦在一辆华丽的马车前面。
“滚开!”马车夫“哗啦”一鞭子抽在妇人身上,妇人身上本就单薄破旧不堪的衣物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身体。“噼啦”又是一鞭,妇人滚在一边,马车骨碌碌地扬长而去。
“拿去吧。”云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在妇人手里。
”妇人跪在云晖面前,“小公子,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啊!
尹君若摘下了自己的一根发钗,放在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若的女孩手中,“拿去换点东西吃吧。”
李扬掏出银子,刚放在那对祖孙前面,尹君若突然大叫道:“哥哥!你看!”
只见城门那边,又拖儿带女地来了一群人,比这群人数更多。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
莲生不住喃喃地道:“怎么人越来越多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扬呆呆地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自言自语道:“凭一己之力能够救助多少人?”
李谈夫妇正走出寺门,看见李扬,尹法慧喊道:“扬儿,你干什么?”
李扬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
李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同长老的话已经开始应验了。法慧,我们联合上其他人,准备一下,找个地方,一起施救。李老三,你先过去,煮粥放粮。”
李老三答应着过去了。
“叔叔,”李扬疑惑地看着李谈,“你就算和云郡守他们一起,也不过只能救助这一郡的难民,那其他地方也有难民,怎么办?”
李谈满腹心事地问,“你说怎么办?”
李扬昂起了头,“君王有道,官吏清明,何至于有这么多的难民?”
李谈冷冷地打断了李扬的话:“你小子住嘴!”
李扬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他警觉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突然从寺庙门口一闪而过,有一双冰冷充满杀气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叔侄俩。
这一年堪称盛世之末,乱世之初。楚兴宗崩驾,惠太后发动劳工二十万改建皇陵,与此同时,天下三十六郡之中有十二个郡或旱或涝,秦河流域许多地方流行起了瘟疫,盖在楚兴宗太平盛世下面纱下的严重问题开始暴露,最终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