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完美人生(三)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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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学生生涯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人生亦是如此。
    这几年中,我和他一直都是课上是师生,课下是兄弟。我们一同打饭,早上起来一同洗漱,夜晚在同一时间休息,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而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开朗了很多,和班上的同学关系也亲密了不少,还多了几个朋友。
    他们总是笑我和澜汀几乎是一形一影,因为极少见我们分离。对此,澜汀只是淡淡地一笑,不做任何反驳。
    民国二十三年,我毕业了。
    毕业那天,我没有去参加毕业仪式,因为他拖着我,帮我和他一起请了假,不让我去。上级老师稍微问了两句,也便同意了。
    我和他面对面坐在宿舍的八仙桌前,他略带些奇怪的期待,问我:“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嗯……现在局势动荡,上个月,日军在天津南开八里台和吉林伊兰县强占民地修建机场,并动用飞机轰炸伊兰县,炸死我民众2万余人。”我顿了顿,微微有些激动,“我想,战争一触即发,所以,我有参军的打算。”
    他突然慌张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颤声道:“参军?”
    他握得很紧,勒得我有些疼痛了,我微微挣扎了下:“嗯,但只是个想法,我也知道,我身体素质很差,所以,我已经报了红十字会的培训班,即使不能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也能救助士兵,做出一份绵薄的贡献罢。”
    我非但没有挣脱他的手,还被他握的更紧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上了一丝乞求,道:“你,可不可以不去?我正好要出国工作一段时间,我向我父母开口,他们一定愿意让你一起去的!你和我一同去好不好?”
    “你要出国了?”这是我这三年中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
    “是的,我的父母让我去的,他们已经在那定居了,你和我一同去吧?”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透着丝丝期待。
    我轻轻抽回手:“澜汀,三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会临阵脱逃,抛弃家园的人吗?”
    他呆呆地看着空了的手掌,失落道:“可,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一点伤。”
    忽然他抬起头,眼中的不舍是如此明显。
    “可是,我终究是不能抛弃这里啊!她生我,育我……澜汀,你别逼我好吗?”我鬼使神差的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神色变幻的飞快,最后定格于不舍夹杂着欣喜,道:“那么,我也不去了。”
    我张了张嘴,没有想到他会不去。
    他扬起他招牌式的温润的笑容,道:“我陪你。”
    我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一瞬间,心中最深处的地方崩塌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我直到现在都还记着他说这句话时的语调,神态。)
    “嗯。”我握紧了他的手,对他一笑。
    那天,我搬到了我租住的地方,毕竟都毕业了,便没有理由再住在学校宿舍了。
    这是一栋石库门,它以中轴对称,一进门是一个横长的天井,两侧是左右厢房,正对面是长窗落地的客堂间。。客堂宽约4米,深约6米,为会客、宴请之处。客堂两侧为次间,后面有通往二层楼的木扶梯,再往后是后天井,其进深仅及前天井的一半,有水井一口。后天井后面为单层斜坡的附屋,一般作厨房、杂屋和储藏室。(这一段摘自百度百科)
    因为这里死过人,所以租金特别便宜,而我一个人又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所以便和澜汀一起租下了,这样一来,租金便少了一半。我住左边的厢房,他住右边。
    因为家境不是很富裕,所以我决定,红十字会的培训费、房租、生活费,由我自己打工挣钱来负担。因此,我上午去培训,下午则去打些零工攒点钱。而澜汀则依旧在学校里做老师。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真实,我很喜欢。可是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两年。
    那一天上午,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突然找到我,他说,他是澜汀的叔叔,来接澜汀去国外的。他还说,他去找过澜汀很多次了,澜汀说是因为我,澜汀才不肯去国外。
    我愣住了,澜汀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瞬间,我感觉到我很自私。我向来人点点头,说道:“明天,这个时候,你到机场去接他,我会把他安全送到的。”这一天,我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呆坐一直到下午,才去菜市场买了点菜,还顺带去了药店。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浮现。
    这天晚上,澜汀如往常一般回来,我一如以前,做了一桌子菜等他。用餐的气氛还是那么融洽,我们互相诉说今天的所见所闻所感。
    吃完饭,我在厨房里洗完,心中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澜汀果然对我说,他突然觉得很困,想早些休息。我点点头,趁着他还有一点神智,对他大声说了句晚安,又用他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再见。我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久违了的泪水滑过脸颊,我急忙抬袖拭去。
    不错,我给他下了安眠药,一天的量,如果不出意外,不到明天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醒的。
    第二天一早,我帮他收拾好了行礼,然后坐在床沿凝视着他的脸,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温润。不知不觉,咸涩的液体顺着唇角,流入了我的嘴。
    时间差不多了,我一手拉着他的行礼,一手抱起比我高半个头的澜汀,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机场。澜汀的叔叔早已在那里等候,他见着我和黄包车师傅架着昏迷不醒的澜汀,一手拉着旅行箱,便明白了一切。
    我说,今天傍晚澜汀就会醒,让他不要担心,只是安眠药而已。澜汀的叔叔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上接过澜汀以及他的行礼,突然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感觉着肩头一轻,仿佛灵魂也跟着出了窍,愣愣地在那站了很久,看着他带澜汀上了飞机,然后听到飞机起飞的声音。我轻轻抚上澜汀靠过的肩头,好像还带着他的体温,对着飞机的方向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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