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  蒲公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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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公英
    蒲公英——无法停留的爱
    明媚的阳光在地上洒下金色的辉,初春的风总是那么的和煦,轻柔的抚摸着万物。不知何时,光秃的枝条上,冒出了一片片绿芽,空气中带着一种青草的芬芳参杂着各种淡淡花香。亦不知是何时,天空中多了些鸟儿,或是结伴、成双,或是孑然一身。一个孤单的影子掠过,分不清那是是燕,是莺。一阵风吹过,天空中便弥漫着蒲公英的种子。
    今天亦是子夜大喜的日子。所有亲朋似乎都来了,就算人没来,红包也来了……潘瑜环顾四周,只有他没来。他,是木若,新郎的初中同学。
    厚重的深色窗帘,把阳光与生机挡在了外面,他讨厌它们。衣服到处都是,不知是洗过的,还是没洗过的。阴暗的角落里,蜘蛛辛勤地结着网,等待着美食的到来。墙上,水渍混着霉菌,颇有几分恐怖小说中,古宅的味道。“哗哗”的水声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木若在放水,似乎是要沐浴。伸手试了试水温,不烫,刚好。
    木若躺了进去,目光空洞,面无表情。他伸出白嫩细长的手臂,拿出前两天才磨过的刀,架在手腕上,一点也没有犹豫,狠狠地划了下去,仿佛在割一张纸……他早已感觉不到痛,因为比他手腕更痛的,是他的心。
    他感觉着血液慢慢流失,意识一点一点模糊……思绪却又回到了那个夏天,不知觉中,嘴角向上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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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夏天,天地如炉,中间炼的是什么?学生们正在军训,一到休息时间,一个个都缩在树荫下,不愿让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暴露在阳光下,哪怕是一寸皮肤,生怕被灼热的阳光烫到。有几个热得不行了,干脆躺到地上。
    这是一个很美的校园。在这里,有很多植物,最多的,是蒲公英。盛夏的风总是带着那么一股热浪,带走了蒲公英那小小的种子,吹得到处都是。风一过,蒲公英便慢悠悠的飘落,如同仙女散花般美丽。只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还有多少人会去在意呢?
    也就是那个夏天,木若、子夜刚升初中,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一班。木若学习成绩很好,却是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由于学习好,成了班长。
    子夜语文好,当上了语文课代表。
    不知是什么时候,子夜似乎对木若产生了兴趣。
    子夜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木若,或者说是调戏吧。下课时,时常能听到“李祁李祁~”这样子的叫声,带着几分热切。
    渐渐的,木若和子夜熟了,子夜开始做比较出格的事情了。他开始时不时的去调戏木若了。木若开始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和同性亲密接触还是有些反感的。
    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有时子夜在上课时调戏木若,木若仍旧专心听讲,目光不离开课本,没什么反映。
    比如,某节英语课上,子夜把头靠在木若肩上,带着几分暧昧的看着木若,木若没推开他,也没看他,只当空气。
    不知从何时起,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慢慢发着芽。
    某天,子夜由于生病没来学校,木若一个上午都在念叨着子夜,失去了平时的镇定,精神有些恍惚。
    其实,他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那一天,子夜“看上了”XMM,便开始冷落木若了
    只是,子夜没有察觉木若的变化。木若开始变得暴躁,连木若自己也没发现。同学问他题目,他看也不看,直接回不知道,依然盯着子夜和XMM。
    可能对XMM只是玩玩吧,没过几天,子夜就不在理睬XMM了。
    或许,这便是抛弃。
    木若的脾气算是好点了,可能就是从那时,木若已经喜欢上子夜了吧?或许更早。
    木若怀疑自己是GAY,只是不敢验证而已。
    至于子夜,他从没对木若认真过,只是觉得好玩,仅此而已。
    也许,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可是,木若已无法自拔的爱上子夜,那时一个年少,一个无知。
    不知过了多久,子夜看上了YMM,开始逐渐疏远、冷落木若。
    子夜是正常男子,木若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觉得,他该放手,成全子夜和她,可是,近3年的情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本来,就要毕业了,也算是缘分尽了,可能,出了校门,不会再相见了……想到这里,木若眼中闪过一抹哀戚。于是,若是就这样结束也好……
    那一天,英语课上,老师让子夜写句翻译:“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愿意放弃一切”,子夜乐呵呵的小跑上去了,因为,他想写给她。
    木若看在眼里,一脸淡漠,心却止不住的疼,尽管,他掩饰的很好。
    可木若毕竟是凡人,掩饰的再好,也是一脸严肃。老师让木若去改一下,木若面无表情,上去改了改。他不是GAY!木若一遍一遍的这样告诫自己,可是,越告诫,他也就越难受。
    子夜似乎也发觉木若有些不悦,可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子夜眼中只有YMM,那里容得下木若?
    那年取消了保送,只能凭自己的实力去考。木若因为某些原因心神不定的,发挥失常,只达到甜大饼的分数线。
    子夜成绩虽教好,可离高中还有一定距离,他为了她,努力努力再努力,终於是考上了高中。只是,她在十中,他在甜大饼。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虽然他们都不信命——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一个在第一排第四座,一个在第二排第四座。
    对于陌生的环境,有个比较熟悉的人,总会比没有熟人好很多,至少在最初,没那么孤独吧。
    自然的,子夜和木若关系比他们和其他同学的关系要好很多……
    木若骗自己,自己和子夜只是朋友关系,只是好朋友,仅此而已。若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可是,自己对子夜的那种感觉,却又不像普通的朋友,而似乎是比喜欢更深的东西……
    木若有些迷茫,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有什么问题。可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该如何是好?他有些彷徨,或者说是迷茫?他不确定,子夜是否喜欢他,他也不敢去问,怕失望?想到这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吧?亦或是仅我单相思而已?”
    不知不觉中,高中生活的第一个秋天来了。枯叶随风幽幽飘落,百花凋零洒落在地上,化作泥土,孕育着来年的渺小希望,清冷的秋风萧萧瑟瑟,一派萧条。在这短短的几个星期里,木若、子夜已经适应了快节奏的高中生活。
    木若病了,已经3天没有来学校了。子夜有些担心,木若身体向来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就算生病,按他的性格,也不愿落下一节课,怎么这么多天了,还不来?也许,该去看看他了。子夜为自己的想法惊了下,同是朋友,其他人生病他却没有如此担心过。子夜略带自嘲的笑了笑。
    放学后,子夜先打个电话给家里,说是晚些回家,理由是去看木若。然后,打给木若。嘟……很久没人接。直到子夜快要挂的时候,电话那一端才传来木若虚弱的声音。他得了阑尾炎,在医院,上午刚做完手术。
    子夜有些不放心,问清了所在地,立刻骑上自行车,冲到医院。
    木若刚吃完饭,虚弱的他正准备休息——他需要多休息,医生说的。子夜的身影由远及近,木若心中有一分说不清的喜悦,嘴角向上弯了弯,目光中,溢满了喜悦,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要与人分享这种喜悦。难道,子夜心里有他?
    看到他没事,只是有些虚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子夜放心了。不知为何,想到木若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他感觉到一种莫民难受。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像是胸口被人捅了一刀,是心疼么?
    两人寒暄了几句,一时无话。
    终于,木若请子夜帮他补课,打破了沉默,子夜一口答应下来。
    一周后,木若出院了,回到了久违的课堂。放学后,子夜利用晚自修为他补课。
    子夜克制住动手动脚的欺负他的欲望,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木若就想欺负他,改用语言,拿他开涮。木若也不介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或许只要子夜开心,他也就无所谓了。
    木若终于完全康复了,子夜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木若、木若,我们来玩热传递。”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说着,伸手将他拥入怀中。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同学们对此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已习惯了这种戏码。
    三九严冬,正是冬季最冷的时节。
    下雪了。雪没有08年的大,却也是很少见的。银装素裹的世界,一派澄明。积雪没过了脚腕,松松软软的。街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各种各样的雪人,带着桶做帽子的、只有脸的、头大身体小的……大大小小,煞是可爱。可惜,太阳一出来,雪人便化了。
    雪还在继续。
    操场上,对着已经没过半个小腿的积雪,“木若、木若,我们也来堆雪人吧?”子夜热情的招呼木若。
    “……”
    子夜铲着雪,不一会儿,地上多出一个小雪堆。雪人的身体已初有雏形。木若找来树枝,插到雪堆两侧,做它的手臂,接着,团一个小雪球,让它在地上滚,越滚越大,把树枝掰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嵌入其中,做它的眼睛和嘴还有鼻子,稍稍拍了拍,雪球就结实了很多。两人齐心协力,把它安在雪堆上。
    大功告成!一个大约可以看出是雪人的东西处在他们眼前。子夜拿出手机,找了个同学,帮他和木若站在雪人身边,拍个合照。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忽然,子夜皎洁一笑,捧起一些雪,稍稍团了团,仍向了木若。木若也不甘示弱,回赠了他一个雪球……雪地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其实,木若觉得,现状很好,他不贪心,不奢求子夜对他怎样,只想就这样过上一辈子,不过是天不遂人愿罢了。
    高二时,转来一个女生,她有着高挑的身材,清秀的脸庞,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清秀可人。子夜对她一见钟情,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对她,他不是玩玩,而是认真的。可是,ZMM不喜欢子夜,而对木若情有独钟。并且时不时的,暗示一下木若,直到,她的心意,人尽皆知。只是,木若只在乎子夜,他对ZMM,没有任何兴趣。虽告诉过她,她却不放弃,她以为,她可以用她的真心打动他。
    因爱生憎,子夜对木若越来越冷漠、疏远,甚至,恶言相向,子夜看到他,眼中的嫉妒代替了其他一切。木若对此也很无奈,却无法改变。渐渐的君已陌路。
    高考时,木若填了外地的大学,只为逃避,或者说,是冷静一下?子夜留在苏州,准备考苏州的学,因为,ZMM就考苏大。
    暑假,木若如愿的接到了外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看着通知书,木若的神色悲伤而非喜悦,他以为,他会感到高兴,只是,他感到的,只是惆怅与不舍。是对这个城市的不舍?还是对他?子夜和ZMM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很快的,到了木若去报道的日子,他收拾好行李,站在月台上,握着手机,犹豫着,是否要和子夜道别。他终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打给他。
    “呜——”火车来了,带走了木若,却带不走木若的心。因为,木若的心早已不属于他自己。
    在外求学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没有了子夜的日子更难过。也许是因为不习惯么?或许是不想习惯吧,木若终究是一个长不大的任性孩子。
    孤单时,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的嘴角,总会不由自主的向上弯弯,然后是无尽的失落。
    时光如梭,四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只是,人生能有多少个四年?
    四年之中,木若想了很多,他终于决定向子夜表白——不计后果。
    拿出手机,按下键盘,那个号码多很没打,他已有些记不清了。片刻之后,是子夜熟悉的声音:“什么事?”
    “……我想和你谈谈,你有空么?”
    “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左手握的紧紧的:“我……我喜欢你。”
    “今天不是愚人节,别开玩笑好么?况且,这也不好笑。还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只是朋友!”说完便挂了。
    指甲掐入了肉中,一抹殷红顺着皮肤,划过苍白的关节滴落在地上
    “……”
    “滴答”是水滴落地的声音——是血还是泪?
    他终究还是把木若当作了朋友,普通朋友,一直都是普通朋友,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家的,匆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睡不着。
    也许是太累了吧,他终于沉沉睡去,梦里,子夜对他微笑,一如从前,亲切、温和。
    回来后的第二天,木若接到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约他去谈些事,关于子夜的。
    陌生女子是子夜的未婚妻,虽然她很喜欢子夜,但子夜对她不冷不热的,可子夜为何要娶她呢?她家很有钱,子夜的父母开了家公司,去年几乎倒闭,而在这时,她的父母出手帮了他们一把,而那对夫妻的女儿,爱上子夜,于是,作为报答,子夜愿意娶她,即使,他不喜欢她。
    当然,木若并不知道,子夜不喜欢她,因为她告诉木若,子夜很爱她,从没有爱过木若,只是玩玩,他不信,她拿出了手机打给子夜,问他对木若是什么感情,以前为何和他打打闹闹==。子夜的回答,如同一把刀子,割在木若的心上。子夜说:只是觉得好玩,从来没喜欢过他,只是玩玩而已……并说了很多嘲讽木若的话。当然,子夜并不知道木若在,若是知道,他是绝计不会说这些话的。
    在谈话快结束的时候,她给他一张请帖,后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心灰意冷的木若恍恍惚惚的回到家,路上,差点被车撞。若是被撞死了,也罢了。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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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之后,X报上登了这么一条消息:一名青年衣冠整洁的惨死在家中多日,在手腕上发现了唯一一处伤痕,经警方鉴定,死于失血过多,目前,以排除他杀可能……还附上了一张彩色照片,一名男子,脸色不正常的苍白,躺在满是血的浴缸里。不知是否是眼花,他似乎在笑。
    刚从马尔代夫度完蜜月的子夜携着新婚的妻子回到家不就,便得知这骇人的消息。看到这张照片,他笑了,笑得如此难看。
    木若,你怎么这么傻?这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啊!那天,你说喜欢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只是那天,她在,你知道的,我家的公司几乎是靠着她们家来支撑,若是我不答应这婚事,她就以不在帮助我们家公司为理由,要挟我啊!这家公司是我父母多少年来的心血啊,不能毁在我的手里啊。不过,这几年业绩开始上升,趋势比以前鼎盛时期还要好,过不了多久,就能拜托她们公司的支撑了,而且可以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我娶她,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到那时,我就会和她离婚,为什么,你就不能等那么几天呢?
    六十年后,一个孤寡的老人孤独地坐在别墅的阳台上。也许是老了吧,他时不时的会回忆起从前的事。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如同某人的体温。他睡着了。梦中,是木若的笑颜。他看到,木若站在一片红色之中,仔细一看,那红色是一种花,有几分像菊,却不是菊,很特别的,它没有叶子。
    ——木若,你会原谅我么……
    ——从来没有怪罪过你,又何来原谅?
    他曾想过自我了结,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鼓起那勇气。
    晚上,保姆发现,他死在家中,走的很平静,脸上似乎挂着淡淡的微笑,据说,那叫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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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在某家医院的产房里,一年轻女子顺利娩下一对双胞胎。
    很奇怪的,他们两个长的都不像父母。经过亲子鉴定,却是他们的孩子无误。虽奇怪,但夫妻俩还是很高兴。他们决定,一个和父姓,姓李,一个和母姓,姓潘,取名李Q、潘Y。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还是那个初中,操场上回荡着笑声。
    “李祁李祁,我们堆雪人好不?”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
    ……
    五九,是一场的大雪,银装素裹的城市,一派澄明。阳光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照在大地上,不像三九那般冰凉,暖暖的,预示着春天的即将到来。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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