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顾嘉宝悲喜交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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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宝上大学之后就改名字了,他现在叫夏添,当然,他不得不叫夏添。顾嘉宝的老父亲拿到夏添的通知书后,想尽了一切办法把顾嘉宝生生的改造成了夏添,当然改变的只能是外貌。
“嘉宝,你头发比夏添的长,你要剪短。”村长说。说完又抓了抓顾嘉宝的头发,反复丈量了几次。
“哦,知道了。”
“嘉宝,你眼睛比夏添的大,平时的时候要注意点。别天天睁个老牛眼睛。”村长又说。
“哦,知道了。”
“嘉宝,好好学,大学里就叫夏添,回家你还顾嘉宝。”村长说。
“爸,是您太紧张了,都没有见过夏添,通知书上也没有夏添的照片,去报道的时候,只要拿着通知书就行,需要身份证出示的时候,就说身份证被偷了,你别那么紧张行不?”顾嘉宝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村长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谬论。
“滚犊子,你知道个啥,万一被人知道,你的前途就都毁了,老子的钱也白花了。你说你,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哪去了,高考的时候考了那么点儿分,都学哪去了?”村长的青筋瞬间暴起,样子狰狞。伸手就要打顾嘉宝。
“爸,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顾嘉宝用手挡住父亲,瞪大了眼睛。
“犊子,告诉你别睁那么大的眼,不听话咋的?犊子玩意儿!”村长生气了,自从顾嘉宝的高考成绩下来之后,村长的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憋着一股气。村长总以为自己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自然就会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可谁知高考竟然就考了那么点儿的分,村长的老脸是挂不住了,觉得臊得慌。村长现在看到曾经教过顾嘉宝的老师都恨得牙痒痒。就是那些老师曾经对着他拍胸脯的保证,顾嘉宝一定能够考上一所一流的大学。可是成绩出来之后,那些老师还好意思跟他解释,说孩子是发挥失常了。
“我呸!”村长越想越恨。
“你和那些狗日的老师根本就是联合起来懵我,是不是。”村长到底还是爆发了,脱下脚下的鞋,使劲儿扔向顾嘉宝。
“爸,疼。”正中顾嘉宝的脸,白净的小脸被抽出一条血淋淋的血道子。
“还知道疼?五万啊,你知道你花了老子五万块啊!打死你!就是太惯你,不争气的玩意儿。”村长是真的生气了,新帐旧帐一起算了。顺手抄起手边的家伙,抓住儿子,开打。打打儿子,败败火,再不败火,村长真的就要气死了,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但是为了儿子,一咬牙,一跺脚,拼了。虽然是为了儿子,但是也一定要让儿子知道,老子这笔钱花的憋气,花的名不正言不顺,是你的失误,你的错误,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爸,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爸,爸。”顾嘉宝告饶了,可是村长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爸,你疯了吧你,哪有这么打孩子的啊,你有病啊!”顾母也上来拦着。
“我告诉你,顾嘉宝,你要是在大学敢不学好,我就打死你!我是你老子,你记住了,顾嘉宝你听清楚了没?”村长用力抓住儿子的头,狠狠的晃了几下,这让顾嘉宝马上就觉得天旋地转,心里想着,你还真是我老子,还是这么的有力气,随便就下就能把自己打得体无完肤。
“爸,我不敢,我肯定学好,你放心吧。”顾嘉宝不停告饶,求饶。村长看到顾嘉宝这幅告饶的样子,更气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竟然想起来夏添,那个高傲美丽的孩子,被自己的权利逼迫到他乡异地。甚至也许终生都不会再回到这片故土。原因只要一个,那就是村长必须保证他唯一的儿子能顺顺利利的上大学,不能让那个孩子破坏,拆穿这一切。
“嘉宝,你想想夏添。”村长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打他。但是说实话,顾嘉宝一听到夏添的名字的时候,身体对这个名字的恐惧竟然比疼痛还要强烈,顾嘉宝浑身颤抖,不敢再说一个字。
三天后,顾嘉宝踏上了北上的火车,村长没有送他去学校。村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对儿子说:“北京实在是大,我就是送你去了,也未必能按时回来,就算是走丢了,也要好几天才能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你的大学,你的天地还是由你去闯吧。我就不送你了。”
顾嘉宝一听心里打怵,能不害怕么,十九岁的孩子,从没出过远门,最远的距离就是县里的高中,从小娇生惯养的主,知道什么叫远行?
“爸,您说啥呢?我也不知道地方啊,我要走丢了呢?爸您怎么就不送了呢,我走丢了,死了怎么办啊?”顾嘉宝着急了,是啊,他没办法不着急。
“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别你死我活的,不至于,你是大学生,就算再没见过世面,公共汽车还是会坐的吧,再说了,送你上个大学,费用实在是高,省下的钱给你花多好啊,是不?儿子听话,你再想想夏添,他一个人坐上火车,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了,连地址都不知道,没准儿,夏添就在地图上随便画一个圈,就把自己画进去了。”村长再次提起夏添的名字。
“爸,您别说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去,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磨出来的,我什么都不怕,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夏添,今天的一切其实应该都是他的,我何德何能。。。”
“滚犊子,什么叫你何德何能,咱们家也是花了大钱的,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可没欠谁的,要是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夏添,你也要挺直了腰板,不能让他看扁,其实说的近点儿,你是他的恩人,没有你,他们家穷成那个德行,活都是个问题,念个屁书。懂?”村长的话在顾嘉宝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仔细想想不无道理。心里不要背那么大的负担,珍惜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啦,爸,我走了。”顾嘉宝背了一个旅行包,带着学费,托着行李,拿上夏添的录取通知书,头也不回的踏上北上的火车,他离开的那一刹那,村长老泪纵横的双眼一直盯着儿子离开的那个方向,直到眼泪流尽。
大城市!大都市!在顾嘉宝的眼中什么是大城市,什么是大都市。路上有车,道路两旁有楼房,大街上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百货商场要有好几个,只要这些条件都具备了,这就是大城市,大都市了。可是今天,当顾嘉宝下了火车,顺着人山人海的人群走出火车站,看到满街的车,什么车都有,汽车,轿车,而且是各种类型的汽车,载人载物的,各种颜色的轿车,顾嘉宝当然不认识那些五颜六色的轿车是哪个国家的,是由哪个设计师设计的。道路两旁有数不清的楼房,那不是普通的楼房,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高楼大厦,县里最高的楼房只有十三层,可这里,到处都是比十三层还要高的楼房。人,到处都是人,而且他们都不友好。每个人好像都有好多事情要去做,急着去做。只要他的步伐慢了,他就会听到路人对他的抱怨。看到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北京。顾嘉宝当时就懵了,当时就迷失了,我是谁,我来着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来。他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怎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眼见为实都变得虚幻得如同镜花水月的时候,我们还能相信谁。
顾嘉宝就木怔怔的瞪着他的大眼睛,不一会儿就噙满了泪水,吓哭了,真的是吓哭了。接着就像坐在炕头一样,一屁股坐在北京火车站的站前。顾嘉宝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电影,乡下孩子能看过什么电影,无非就是有关“红色”的电影,电影里常常说,北京是最最美好,最最有人情味儿的城市,无论谁去了北京,都会好好的对待。可是今天来了。顾嘉宝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对,红色。”顾嘉宝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向车站的中心位置看去。
果然,一个红色,鲜艳的旗帜正横在那里。上面正写着那所高校的名字。旁边站着很多的类似于小时候在电影里看到的“革命同志”,举着小旗,一本正经。
“红色,红色。”顾嘉宝马上做起来,朝那一片红色走去。
很多年后,顾嘉宝回想起这一刻的时候,总会对夏添说,如果那一天自己找不到学校,他肯定在北京的一个角落里流浪呢,也许就没有如今爆红的“犀利哥”什么事儿了。
接待顾嘉宝的是一个很好看的学长,说话的时候还真像一个革命同志。
“同学您好。我是你的学长,以后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找我就好了,我叫迟牵念,大家都叫我迟到千年。嗯嗯,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自已来的吗?我们稍后就去学校。”迟牵念接过顾嘉宝身上的行李,顾嘉宝马上就觉得轻松多了。
“我叫夏添。”顾嘉宝故意把夏添的名字说的很大声。来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
“哦,夏添。汉语国际教育专业。你去那边登记。我领你去。”迟牵念说,虽然叫了这个名字,但是迟牵念,是个急性子,不得片刻的歇息,一直帮助同学,搬这个,卸那个。
顾嘉宝登记好之后,迟牵念给了他一个类似鼓励的笑容。
“恭喜你,夏添,欢迎来到C大。欢迎你来到我们专业。从今天开始,你的大学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