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中章、追情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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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清。”竹飞进宝剑时对华清最初也是最后的表白,是痛苦?是欢喜?是绝望亦或者是解脱?
爱?冷心无情之人如何会懂得。
只是,华清那颗冰峰的心就因为它无知无感,所以那丝转瞬即逝的刺痛才越加清晰入骨,就连那时感觉肮脏的吻眼下也异样的令无情人心生一动
悠悠岁月,自灭寒兆那日至今人间又再过数十年。
抬手一挥,在此经过数十年修炼的竹连根基一起被华清送入红尘,随后听他冷清的道:“如今本尊也该下去体验凡尘俗世的感情,希望与你再见之时本尊能够懂你。”
转身,没走几步,华清踪迹消失于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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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平行空间中的某一时空,此处地处两国边界地带,某家农户的女主人今日产子。那男婴生下来竟不闻哭声,最初拍打了两下婴儿的屁股,他也只是大张了嘴。
难道竟是个哑巴不成?男主人抱着新生儿坐在板凳上发愁。穷人家养孩子,多一个都嫌多。他们家早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本来这若生下来的是个好人儿,也可送人来养。如今却是个哑巴,唉~~
思来想去,再看看院子里一个十岁的虎小孩正带着两个皆三岁的弟妹玩耍。男人又是一阵喟叹,还是在孩子他娘醒来之前扔了吧。
这刚生下来的小娃娃还不足六斤,被包在一张单薄的花布里就被其狠心的父亲放在一个竹篮子里扔进河,随着河水漂流,等虎王骑着坐骑降落在放婴儿的篮子旁,一把把篮子捞起时见婴儿皱在一起的小脸蛋已经被河水冷得发紫发乌,心生一阵怜惜他居然暂时忘了栖息在这婴儿身体里的那人是谁,那可是神殿里的那位无情神尊呐!
忽然张开的眼眸,那两颗如上好纯黑色水晶珠的眸子闪烁着熠熠冷光令正要伸手抱起他的虎王顿时止住动作,全身寒了个遍,虽然此刻眼前的婴儿尽管被神尊栖息,但却是完全封印住修为实在不可能伤到他。
大手一挥,虎王先给婴儿幻化了一身衣服,就连竹篮下面也垫了厚厚软软的丝帛。他道:“神尊,如今您已是肉体凡胎,请容小神逾越,今后就让小神先照顾您几年。”话落虎王驾着自家坐骑腾飞而去。
“此处甚佳。”抬手,一道神光闪过,虎王提着装着婴儿的竹篮正要走进洞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吾爱出世,妾身怎可错过。”红莲语落,本来提在虎王手里的竹篮已到她的手中。虎王见是她,当也认得。此乃魔界魔君,上届的魔王红莲。
当日红莲完全顾不得时机是否成熟,以及她那时候强行破体冲出会有怎样的后果。低头看着竹篮里的婴儿,绝美魅惑的姿容上带着入骨惆怅:“华清,你既无法实现妾身的愿望,就让妾身在此凡尘陪你十五年,以当你还妾身挺身助你的人情。”虎王有自知之明,红莲也是心中雪亮。
春华秋实,一晃十八年过去。
这日靳朝与胥国边境上方的那片天空中正雷鸣大做,哄隆雷声夹杂着闪电打得惊天动地,雨就像是从天上破洞里漏下来的一般。也不知是何人竟能令军队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满山搜寻?
一阵连环的天雷声中周围几棵参天大树几乎同时被雷电打折惊了这一干人马。好不容易稍稍安抚下身下坐骑,国师眯着双眼道:“殿下,我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哈维将军去办即刻。”这种天气若让殿下继续留在此,恐遇危险。
胥国皇子也在费劲的控制着自家坐骑,同样因雨太大的关系而眯着双眼,看向山林深处感叹道:“真不愧素有战神的称号,这样的人才如果能为本皇子所用……”忽而又觉得好笑的停顿在此。算了,像战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背弃国家投奔他国的事情。皇子英俊的脸上有肃静,有惋惜。那个人伤得那般重,岂是在此刻这种恶劣环境下还有生机的?
上空无数道闪电划破雨幕,伴随着轰隆雷声就像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你头顶周围般的惊险。从雨幕中越走越加清晰的一道身影,在意识失去最后一丝清明时尤堤只觉那个少年就是从刚才那些闪电里诞生出来的神祇。
来者并未打伞,身上亦无蓑衣,而这瓢泼的雨水却似乎根本就淋不到少年的身上,若此刻能有人站在少年身边近看,便可发现那些雨水都在离少年身体几毫米之地像被一道无形的壁垒挡住般全部顺势滑落,便是连少年的一丝头发尖儿也淋湿不了。
走上去,来人在此刻靠着树干坐于泥地里的将军面前顿步,他并未低头去看,只是用视线下瞄的方式看了一眼那个显然重伤昏迷需要他救助的伤患。而这少年很冷酷,便是那一眼也是冷冷的毫无一点温度。
移步侧边,少年抬脚巧劲的一踢将伤患踢得侧翻过去趴进雨地里。随后他伸出负于背后的一只手抓住那将军背后衣襟竟这样把人提着走了。混沌雨幕中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挺如寒枪,提着的那条百来斤重物对他道似完全构不成负担。
忽然张眼,山洞洞顶入目,同时喉间的干涩及身上特别是腹部传来的伤痛令尤堤知道自己没死。看来是被昏迷前看见的那个人救了。如此想着他准备起身查看一下身处的环境,然而刚撑起半个身子,立刻就被闯入眼中的那一抹青色生生的愣住,直到桌边掺水的少年手一扬,拿在他手中的竹筒杯子脱手向他飞来尤堤方醒神的下意识伸手去接,紧接着飞过来的还有一篮水果。
水被尤堤接住,水果篮则稳稳的落在尤堤身边。不过刚才他抬手的动作不但累及他身上的伤口,而且出手时过于虚弱的感觉直令尤堤吃了一惊。然后再等他喝完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仍旧穿着一身战袍,只不过衣袍早被解开想必因少年给他疗伤之故。身上衣物入眼可及更是粘满干泥。不过再看看自己的一双手,尤堤苦笑,刚刚他居然都没有注意,这手上也满是黑白泥污。
把目光扫向腹部,那里被青色丝帛缠了几圈包扎的特别简易。其实那道伤口倒也不重真正致命的是毒,刺中腹部的那把短剑是淬了剧毒的。然后双臂和背部也都是些深浅不一的伤口,而光就手臂上这条皮肉外翻、止血又被他刚才动作拉裂开来的伤口来看,恐怕少年除了给他解毒,唯一稍微照顾到的就是腹部那条不算重但也不能不管的剑伤了。
抬眼去看少年,那人合目盘坐在石床上,看其样子若是在修行内力现在可不是受人打扰的时候。无奈身上金疮药早不知掉到何处,尤堤只得暗暗叹息一声也只能由它这样,好在血流的不多过一会儿自然会止血。随后他拿起旁边篮中一个水果,这水果倒是被清洗得干净,上面甚至还挂着水滴不过被他的脏手一拿少不了两个黑手印。好在、又是好在,尤堤苦笑,军中生活多年这点还在忍耐范围。
为了不打扰到那人,尤堤一边尽量压低吃水果的声响,一边肆无忌惮的欣赏他的这个救命恩人。一头竹青色的修长青丝缚于脑后,与那头青发同一颜色的英气修眉、纤长眼睫,还有挺直的鼻,优雅的薄唇,鬼斧神工下方能雕琢完美的精致轮廓,再配上一身冰雪出尘的神韵。真是赏心悦目啊。回想一下,他知道待他张开双眼之后,定是一双冰晶似的竹青眸子。
几个水果下肚之后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如此看来之前感觉连水都拿不住的虚弱恐怕至少有一半是饿的。尤堤好笑的想着,站起身来,现在倒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他身上的伤及那一身的泥沙。
不料少年这一坐居然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睁开眼睛,那会儿尤堤正在山洞外面烤野味。他见少年从山洞里信步走出来最后在火堆边顿足,一边翻转着野味一边抬头对少年道谢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尤堤,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其实从之前他就一直记挂着要给少年道谢一事,及另一个令他迫切道谢的心思,那就是他想知道这个少年是谁?
平视前方的少年微微低首,一双竹青色的眼眸穿过野火向尤堤看了过去,而跳动的火光也印进了少年那双冰晶似的眸子里。就听少年冰冷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道:“华清。”少年白皙俊美的五官被两人之间的野火映衬得瑰丽无边,加之他那身冰雪冷酷的气质几乎令尤堤马上就想起了少年那时从暴雨雷电下走来时给他的感觉,果如神祇。不过他一回答完便抬起头,目光移转之后竟导致尤堤心生一股失落之情,令他情不自禁的叹息出声。
“为何叹息?”本来低不可闻的叹息在这噼啪燃烧的野火堆前平常人是无法听得见的,然而以华清的武功修为又另当别论。
尤堤吃了一惊,以这人给人的印象绝非是会好奇他那声叹息的人。不过此刻被问到,他吃惊之余道也有几分尴尬。一时哑然,最后只叹道:“唉!华公子,我可以叫你清么?”
华清的确不是因为好奇,他会多此一问只是为了能多了解一点情绪这种事情。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他也不在意。冷冷道:“无妨。”
尤堤顿时一笑,拿着烤好的野味起身。走到华清面前当即撕下一只野鸡腿给他。“来,尝尝我的手艺。”对华清而言食物只是果腹,更何况此刻也到了他平日该餐的时间,至于客气,别说他本身就不通世俗就算以他上辈子的尊贵身份他也不可能会懂所谓的客气?然而此时他冷冷看了一眼,竟转身走了。
尤堤虽心胸开阔,却也心气极高,再又生得一身傲骨。以他性子以前最多不予计较,各自也能吃得欢愉,但今日失望之余再看手中被烤得皮肉金黄的野鸡,闻到那诱人香气却已是胃口全失。勉强吃了两口也只觉味同嚼蜡,终是暗叹一声转身走回山洞。
借着夜里从洞口投入的月光及尤堤自身武功的修为倒也看得清黑暗中坐在石桌边吃水果的华清。他眸中神彩又为此暗了几分,走过去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下。而他心里争斗,便一直盯着华清看。见他吃得倒是认真得很。最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清,你不喜欢吃肉么?”
本来华清被尤堤那样盯着道也毫不在乎,因为他根本不上心。此刻听此疑问觉得奇怪,隧道:“本尊何曾说过。”
本尊?忽听华清自称尤堤恍惚了一下。他本就好奇,不,应该是说在乎华清的身世,如此便更觉猜不透他。若他只是平凡的山中少年,但看他身上那身青衣是上好的天蚕丝帛所制,便是一般富贵之家也穿戴不起这种衣料。但他若是个富贵之人却为何独居山洞?至于武林中人,他虽没有试探过华清但仅听他呼吸吐纳也知他内功深厚,而江湖中他也了解甚多却从未听说过他。知道自己在此乱猜也不会有结果,随后暗叹着举举手中的野味示意。
华清意会过来,如此他心中疑惑解开便又开始继续认真用餐。尤堤弄了半天还是不清楚华清为何拒绝他?不过却也无奈。最后他干脆也取篮中的水果陪华清一起吃,那只他精心烤了许久才烤出来的野味干脆丢在一边的石桌之上,等他最后吃完水果便把它拿出丢进火里。放过一晚,那肉可没法再吃。
从洞外回来时,尤堤又看了一会儿盘腿独坐在石床上的华清。从他把他这个伤患随意扔在地上看来,恐怕也不愿意与他同床吧。如此想着尤堤便随意的就地坐下。不料他这才刚坐下,就听华清冰冷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把桌擦干净。”
呃。且不说尤堤少年得志,他父亲亦是朝中大臣,出身官宦之家的少爷又何曾做过这种事。然,一愣之后尤堤也只好起身去擦桌子。桌上本就放着抹布,倒也方便,他拿在手里便又是一叹,竟有人把这么好的天蚕丝帛当抹布来用的么?
军中有谭海将军在还不至于群龙无首,何况还有风明,但身为主帅他也得尽快赶回战场去。如此明日一早他就必须得告辞,尤堤抬头看向华清,心中思绪翻涌。终还是决定,明日问问华清愿不愿意跟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