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 月流辉 第十一章 月流辉之坐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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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禅寺每日午后都有坐禅的答疑,雁司吃完斋菜就拉着秋杏和筑怜去抢占禅位,无奈第一排已经满座,她们只好坐到第二排。
只要答题者的答案让主持空明大师满意,便可以有一天时间与空澄大师座谈,传言空澄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他的模样谁都没有见过,因为过去的三年没有答题通过的人,空澄出身于书香世家,三年前通过殿试成为钦点状元,他到清禅寺上香,通过坐禅答疑,见了圆寂师,此后便削发出家,一年后,圆寂师也圆寂
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当时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以至于让前途似锦,即将平步青云的他退出官场。
小和尚将题目打开,缓缓念出:“这世间最难和最容易做到的事情是什么?”雁司考虑了会,在纸上写了:生与死,死与生。她是第一个交卷的人,秋杏和筑怜见她要出禅室连忙交卷尾随她出了门。
品卷的结果要到第二天才公布,雁司也不可能为了结果在那里空等着,倒是有许多人愿意执着地等着,大都是为现实挣扎烦恼的人,企盼与空澄大师座谈以化解烦恼,她始终相信佛在心中,况且烦恼是自身的,求人不如求己。
一个佩剑女子挡在大门口,那扫地的小和尚在一旁规劝:“施主,此处乃佛门净地,不是您找雇主的地方。”那女子仍然不愿离去:“这里难道不是祭天的地方吗?”小和尚如实回答:“这里确实是祭天的地方。”
那女子兴奋道:“那我就在这里找雇主,这里出出入入那么多皇亲贵族,还愁没有雇主吗?”雁司过去凑热闹:“姑娘是要做什么?”她抱起手:“我自小习武,自然是做护院。”雁司饶有兴趣地和她攀谈起来:“女护院啊,那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况且女子的气力比男子要弱得多。”
谢茗把剑劈开了门前的大石:“女子并不比男子弱。”
雁司叹了口气:“就算如此,恐怕姑娘在这里也是很难找到雇主的,皇亲贵族早已有了自己的护院,怎么轻易聘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当护院?”
谢茗开始慌了:“那怎么办,我早已经将盘缠花完,再找不到雇主。。。”雁司趁机提出:“我们都是女子,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暂且和我们一起住吧,待下了山,再去找雇主吧。”
秋杏和筑怜觉得不妥:“小姐。。。”雁司怎么会不知道她们在顾忌什么,毕竟是来路不明的人,但是她手上的剑是名剑青井,当年一代名将一夜之间携家眷逃匿,青井也随着下落不明,如此一来,眼前这个人便有可能是谢家后人。“等等。”
那身着月白色锦服的男子走了出来:“姑娘是找雇主?”雁司心里大骂,看见男子身后的女子,原来是那个揉掉签文的女子,她朝着自己微笑着点头,那男子又开口:“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见青井越来越远,她连忙跟上,秋杏和筑怜只得跟着,颐月昭从头到尾就只看着谢茗手中的剑:“姑娘怎么称呼?”她正视他:“谢茗。”雁司看那人一直盯着剑,心里道他肯定是看出那把剑的名堂,心里一急:“谢茗,我请你当护院。”
谢茗一听兴奋地问:“小姐此话当真?”颐月昭诧异地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忙道:“这护院我要了!”雁司没有丧气,反观当事人:“谢茗,你是要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还是跟我?”谢茗犹豫了,雁司又道:“不然看谁出的佣金高。”谢茗两眼发亮:“就这样好了,我要现钱。”
颐月昭发窘,原来只道是烧个香,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现钱,雁司早就打好算盘,上寺庙谁会带那么多钱,绝对没有人现钱比她还多,她笑着用手肘撞了撞秋杏:“把现钱给我。”
她数了数一共是十锭交给谢茗:“这里是一百两。”她得意的看着那男子,颐月昭落败地说:“银票不行吗?”
雁司眼明手快地拉住谢茗:“当然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她是我的了!”谢茗歉意地望了望他:“公子,抱歉了,本姑娘只相信现钱。”秋杏和筑怜顿然发现这个新护院跟小姐本质是一样的。
那朱丹女子站在一旁:“姑娘,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的才华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言语颇为高傲,雁司这下子打心底不喜欢这个人了,她知道谢茗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果然很快谢茗便回绝:“多谢小姐美意,如此看来,似乎谢茗与这位小姐性格比较合得来。”言下之意就是我与你合不来。
闻墨还想再说,颐月昭阻止了她:“闻墨算了。”见那男子拥着那朱丹女子离开,雁司得意地向他们做了一个鬼脸,怎知那男子忽然回头,吓得她连忙拉起谢茗跑,秋杏和筑怜只好接着追她们的小姐。
闻墨在他怀里怨道:“昭哥哥,你现在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那个女子可是个人才啊!”颐月昭收起嘴边玩味的笑意:“那也没办法,现钱没带够。”这件事以后,颐月昭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绝对充足的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秋杏和筑怜边看风边催着:“小姐,你们好了没?”谢茗用剑敲了敲地面:“小姐,这边也有。”
两个女子灰头土脸地挖着土,雁司吐掉一根野草:“这竹笋好难挖。”挖到最后,才得两块勉勉强强见得了人的,雁司打开竹窗泥土的味道混合在吹来的风里,香甜的竹笋的味道。谢茗拎着剑东敲敲,西敲敲:“小姐,这竹子真不错,冬暖夏凉。”
雁司趴在桌上:“你还懂得判断竹子的好坏啊?”
筑怜进来喊了声:“小姐,谢护院吃饭了。”雁司没看见秋杏疑惑地问:“怜儿,秋杏呢?”
筑怜耸了耸肩:“杏儿姐怕生。”她看了看谢茗:“她说,小姐有谢护院就够了。”雁司觉得头皮发麻,叹了口气,罢了,谢茗一定能和她们相处好的,她本来也没打算要请谢茗,现在还要想想怎么跟舅舅解释这护院的事情,饿了,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秋杏完全就不理她,雁司抱着筑怜:“怜儿怜儿,你帮我劝劝秋杏吧。”筑怜无奈的说了句:“杏儿姐,你看小姐都成这样了,你就别折磨我们了。”
秋杏恼得吹鼻子瞪眼睛:“哪呀,秋杏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小姐这样子,可折煞小的了。”雁司打了个颤,这秋杏闹起来还真不是吃素的,这语气能把人酸倒。“是成小姐吗?”
小和尚你真是我的救星啊,雁司心里念着:“我是啊,怎么了?”小和尚慢条斯理地说:“主持,有请。”雁司看了看秋杏她们:“那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回去吧。”
雁司跟着小和尚到了主持的禅房,香炉里冒出一缕狭长的烟,檀香让紧张的情绪逐渐缓解下来,主持撅了撅须子:“成施主,这是你的答案?”他提着那张答题卷,他不提,她都快忘了:“是我写的,怎么了?”
有人推开了门:“颐施主,到了。”灯光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得飘摇乱曳,雁司眯起眼去看:“你也来了?”又是那个月白色锦服的男子,颐月昭向她点头,空明大师拎起另一张答题卷:“这是颐施主写的?”
雁司瞄了一眼,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生与死。这不打紧,为什么和尚要把她的答题卷放在另一边,又不是标准答案。
空明大师又开口:“两位施主都看到了,你们的答案一样,老衲有必要听听你们的见解来确定座谈的人选。”雁司摆摆手:“我和他的答案可不一样。不过,我对那座谈没兴趣,这大好机会留给他吧。”
老和尚揉了揉眼睛:“答案不一样,莫非是老衲老眼昏花?”颐月昭终于开口了:“答案除了字数,没什么不一样,大师的眼睛很好。”
雁司睨了他一眼:“公子,这可不是字数的问题,就算是差了一字,含义也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我的答案字的位置和你的也是不一样的。”
老和尚继续撅着胡子:“老衲资质愚钝,还请成施主指点。”雁司开始觉得难受了,一下把自己抬得那么高,这回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脱身了:“空明大师这话严重了,不过是小女子的陋见,不听也罢。”本以为可以顺水推舟,谁知那姓‘宜’的公子又以温文儒雅姿态向她请教:“在下也想知道究竟这答案有何不同?”
雁司只好将含义一一道来:“我前半句写的是生与死,苟且偷生地活着,不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吗?死,不去面对现实而放弃生命不是最件容易的事情吗?”
老和尚颇有体会的点点头:“有理,那下半句,死与生又为何?”
她是想接着说,那姓‘宜’的眼睛快把她盯穿了:“你可不可以别看着我,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吗?”本以为这样子他就会和其他人一样收回视线,谁料他看得更光明正大:“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可以看我,为什么我不可以看你?”
她气结,接着把话说完:“这死与生,人一旦死了,便形神俱灭,让不愿意死的人或者还没有施展抱负的人去死,这是不是最难的?见利忘义的人不去伸张正义而活着,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其实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我的答案也不见得就是对的,世界上最难与最容易的事情,因人因事因时因地而不同。”
说罢,雁司忽视了后面炽热的视线,自顾自的离开。
回到竹屋的某人:“我们先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了!”那个人是谁?秋杏她们三个人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