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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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不知道的是,习月并没有死去,当他投入湖中的时候,从湖底往上冒出一个漩涡,他就随着那个漩涡转悠着去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习月本以为自己将会是一具浮尸,当他撞上那个漩涡时,心底滑过一阵悲哀,原来这湖也是不平静的,自己该不会死无全尸吧?
朦朦胧胧的,他感觉自己又浮出了水面,好像有个人正用手臂圈着他的脖子,用力的往岸边游,渐渐的,习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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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身子也是轻飘飘的,如同浮在云端。这该是在天上了吧?习月心想,真想马上见到自己的家人。他努力地睁了睁眼,发现眼皮好沉重,勉强睁开眼,无力的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感觉喉头干涩难耐。习月掀开被子,站起时身子虚晃了晃,定了会儿神,再慢慢的走到桌边倒了杯水。
连喝了三杯水后,嗓子的不适有所舒缓,习月才开始注意到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首先是刚才那张大床,不像芳清阁里的木制雕花床,这张低矮又平实的藤床上是一个跟床等长等宽的大厚垫子,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个垫子,躺在上面十分舒服,那个垫子似乎是有伸缩性的,刚才躺着的时候身体明明陷了进去,可这回那个垫子还是平平整整的完好如初。
床上挂的那个帐子也怪,像是轻纱,又觉得不对,哪有轻纱上面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孔眼的?
床边有个小柜子,柜子上摆了个漂亮的物件,顶上有个罩子,还垂了根挂绳。
习月将视线从床那头转开,看见墙角的矮柜子上有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的东西,瞧着一点都不好看,那东西又大又占地方,看来这家主人的眼光似乎不怎么样。
抬头的瞬间瞅见了顶上挂着的吊灯,他并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只是见着好看,就在心底猜测那不过是个摆设吧,就像那个黑东西一样,所以只一眼他就转开了视线。
习月踱到窗前,将那块厚重的布帘子掀开一角,迎面的那扇玻璃做的窗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从没见过这么透明的东西,摸上去凉凉的,十分光滑,触感极好,习月有点恋恋不舍的多摸了几下。不知道这么喜欢的玩意得值多少银两,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了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静静的浮动着,还有天空下那一幢一幢如同积木般的高楼大厦,楼与楼之间笔直平坦的道路和上面穿梭行驶的车辆。。。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活生生的站在蓝天下呼吸着,但是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正想着,远远的传来人走路的声音,习月转过身子,看见一个中年女子进了屋子,一见到他的时候眼里满是欢喜,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着,边打量边说着:“你这小孩,可算是醒过来了,看看还有没有哪觉得不舒服的跟我说。告诉张妈,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的?有没有人可以联系上?我们也好将你平安送回家去。。。”
那女子上来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通话,习月愣了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看着那人紧抓着的手,轻轻的挣了出来。面前这人虽然满脸关怀,言辞恳切,但是习月看着心里就是有点不怎么舒服。那女子脑后盘了个鬓,干净利落,由于是仲夏,她上身穿的是件短袖的蓝衫,露出两只白白的手臂,习月看着有些碍眼,猜不准这女子有什么企图,看穿着似乎是个举止轻浮的大爷,可是她眼里的关怀那么明显,全不像那些来清芳阁里消遣的女子,而且听她刚才那话,似乎是她救的自己。
这样想着,习月朝那女子服了服身子:“多谢这位爷的救命之恩,习月身子已无大碍了。”
咋一听这话,那女子似乎愣了愣,但随即又笑开了:“你这小男孩,年龄不大,说的话怎么文绉绉的,还这位爷那位爷的,听着怪别扭的,该不是落水留了什么病吧?你也别跟我这么客气,也跟着别人叫我张妈吧,我是这家里的女管事,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好了。”
习月心生感激,刚想开口说话,那头张妈又说上了:“你是叫习月吧?你说你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掉进湖里,也亏得你运气好,遇上我家少爷正在那散步,才把你给救回来的。”
张妈顿了顿,多看了习月两眼,又说道:“你这模样倒是长得不错,这张脸要是个女的,以后绝对会是个美女呢!张妈我看你也不像是个落魄的人,家境应该不错吧?瞧你昨晚上穿的那套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戏服,你不会是从剧院里跑出来的吧?”
习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别的衣服,一套棉质的睡衣睡裤,胸前是整排下去的扣子。习月顿时觉得十分尴尬,想问一下是谁帮自己换的衣服,又怕是这张妈做的,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张妈给看光身子,就觉得脸上一热,有点无措。
张妈也看出了习月表情的不自然,赶紧说道:“你也别这么不自在了,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大的男孩还这么害羞的,看把你脸红的。你昨晚上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少爷给你换的衣服,不然就着凉了!”
习月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张妈早就瞧见习月那一头及腰的长发了,想着他可能是职业需要才留的,也就没说什么。看着眼前这话不多的男孩,张妈主动拉他到凳子上询问起来。
“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了,就我一个。”习月心底滑过一阵哀伤。
“那你在这里有没有什么熟人?比方说亲戚朋友之类的?我们也好尽早联系他们过来接你。”
“也没有。”习月嘴里有点发苦,闷闷的难受。
“那你一定是自己住了!说个地址也好让我们将你送过去。”
“那个地方,我不想回去了,我。。。我想在没地方住的。我能问一下这是哪里吗?”习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我们东家姓任。”
“任家?”习月的回忆里似乎风国并没有姓任的大臣或者世家的,可他家里的东西那么昂贵,地位应该也不低的。
张妈见他没有明白过来,就又补充道:“我们老爷叫任祥天,是祥天企业的老板,少爷是任轩。”
“祥天企业?”习月又迷惑了,好像风国真的没有这样的名字呢。
张妈见他还是不懂,就问道“你是那的人?”
“我是风国皇城人士。”
“你这男孩不会是脑子坏了吧?什么风国皇城的?这里可是香港,我们这也不是什么风国,七月一号香港就要回归祖国,还说什么施行‘一国两制’政策呢,所以啊,到时候我们可都是中国人了,都归了大陆了,可人家那‘一国两制’政策好啊,以后我们香港还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政策来,该干嘛干嘛。。。。。。”
那边张妈又在絮絮叨叨的对这什么政策的大肆表扬,这边习月渐渐的明白过来,自己原来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张妈嘴里吐出的那些名词听着既陌生又新鲜。
是啊,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知道我在那个世界过不下去,就让我来到这个叫“中国”的地方重新开始,娘,爹爹,一定是你们心疼月儿了,才会祈求上天让我在这里好好活下去的。。
这边习月想得出神,那边张妈已经停了话瞧着他,习月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了,他歉意的朝张妈笑了笑,心里不是没有希望,可一想到自己无路可去,就不禁呐呐道:“我。。。我现在真没地方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在这里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我谁也不认识,没有朋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习月越说越小声,渐渐的头低低的垂着。
张妈瞧他那样,也觉得不好再说什么,说不定这男孩是个离家出走的,什么事也不说,难道还怕我会把他送回去不成?
这样想着,张妈也就释怀了,用手拍了拍习月的手背,安慰道:“这孩子,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了那就在这住下吧,少爷傍晚就会回来,我会跟他说声,让他来见见你。“
喜悦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妈,张妈眼中的肯定让习月知道她是认真的,“谢谢您,张妈!”习月由衷的说着。
事后张妈又叮嘱了他几句,便出去叫人给他准备饭菜。
那天习月第一次觉得心底十分温暖,那个张妈,让他想起了自己慈祥又唠叨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