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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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夜之间,人与人的关系就可以变得微妙起来。
就好比如今的圭人与裕翔,似乎已经无法辨清,梗阻在他们之间的究竟是如何一种羁绊。说是心心相惜也好,说是难逢如此知己也罢,他们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某些范围,却也不见得到达了某些领域。总之,微妙得很。
小尴尬是难免的,只是,他们平时都非多话之人,也就自然而然将这份心情悄悄搁下,没人点个透彻,自然也就省的再去面对它。
渐渐的,对于这个乐队也已熟悉了起来。裕翔似乎颠覆了以往的冷漠面具,变得有血有肉,活力了起来。
中岛一定是慢热的人,熟了就会变开朗,之前那样是对待陌生人才有的自卫意识在作祟吧。
这是光曾开玩笑似的为裕翔下的定义。然而,却也有人在心中暗自懂得,这种开朗也只是伪装而已,只不过,是在与熟人相处时的一种保护色。
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再好不过了。转眼便是深冬,天气似乎冷得有些过分,平时熙熙攘攘的路上,此时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仔细看才发现天桥上立着少年,仰头闭目。凛冽的风狠狠的扫过他的脸颊,让他的鼻子变得红彤彤的,本就细腻的皮肤,看样子是经不起这天气的摧残,快要裂开的样子。少年打了个喷嚏,回过神往前走了。
裕翔来到“秘密基地”的时候,其他成员早就到了。冬日里天暗得出奇的快,当下,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只剩下冷风过境,什么都看不清了。
“快过来坐,外面很冷吧,你看你脸都被冻红了。”光夸张的招招手,腾出位子让裕翔坐过来。
裕翔一笑,便走了过去坐下,身旁是圭人,他却没敢抬头看他。
“喏,拿着。”低沉的声音,随即手边送上了温热的咖啡。
微笑接下,本想小心的避免,却还是不留意碰到了他的手。之后,对方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就知道,冷得跟冰一样。”圭人狭长的眼眸看过来,好像少了点温柔的味道。
裕翔浅浅得勾了嘴角:“没办法,天生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方也只好摇摇头,不说什么了。
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此尴尬。只要大家都不去深究,便是很普通的相处。关心朋友,一点错都没有。
今晚是他们第一次要在这个场子里表演,大家难免都有点兴奋。更何况,他们要为山田凉介伴奏,则更是令人期待的合作。
山田的第一张专辑前不久刚发行,就引来了巨大的反响。先不论专辑如何,光是他清新秀丽的外表,便可吸引许多人的关注。更何况,专辑的制作交给了时下最顶端的音乐制作人,专是制造世界流行风潮的人物。如此一来,山田算是一炮走红,成了不折不扣的明星。今日能够回来再驻唱最后一回,实属不易。
他不是忘本的人,但如今的身份,也实在是不适合继续驻唱这份工作了。更何况,他实现了他的梦想,总算也是可喜可贺。只是,日益忙碌的他,私底下的疲惫有谁知?公司不会知道,因为总嫌他忙不过来赚场费。歌迷不会知道,因为总抱怨没有机会多看他两眼。媒体更不用说,巴不得他再多些什么乱子,把他从风口浪尖推至绝路。成功来得越快,便是要付出越多去换取。这句话,如今可算得以验证。
今晚,这小小的地方人山人海。老板不得不限制了人数,将大批的疯狂歌迷拦至在外,才得以片刻的安宁。
“凉介!”光在看到门口带着帽子,墨镜,口罩的人后,惊讶的喊住了他。
对方压低了帽子,往角落里的他们走来。
“兄弟,你不得了啊!比我想象中还要夸张。”光夸张的望了望外头的人,不禁又是一阵冷颤。
凉介腼腆的笑笑,不置可否。
一群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消磨着上台前的时间。
“薮!”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打断了在座人的交流,台面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薮很平静的抬头望向她,丝毫不惊讶的样子。
“你,你不是光的…”慧不由的出声,侧头看向光时,是预料之中臭脸。
所有人看向光,倒只有这女人是一直凝视着薮的。
光皱了皱眉,“哗”的站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早就说了不想见你。”口气明显不怎么好。
女生转头,这才认真看向光:“我不是来找你的。”优雅的口气,却堵得光更不是滋味。
薮应声站了起来:“她是来找我的。”平淡的接下女生未说完的话,接着迎向光投射过来难以置信的眼神,却没有打算解释什么。
“你…你们…”慧有些被搞糊涂了,要算起来,在座的人平时最了解光的也就只有他了。可对于面前这个女孩,光却是只字未提的。
他总是说他不会碰大小姐型的女孩,那不是他的style。可慧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光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轻浮耽误了一个好女孩。
而面前的女生,虽然长了一副柔弱温顺的模样,行为举止也明明像个乖乖女,却唯独在面对光的事情上,意外的坚韧不拔。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他?
桌面上的气氛似乎一下子降了温,自从那女生来之后。
圭人,裕翔,凉介都不是惹事的人,所以,便也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坐看事态的发展。
女生似乎很不以为意,认真的帮薮讨论着什么。
而后者也并没有顾及其他在座的各位,眼神无时无刻没有离开过女孩。这其实不太符合薮的处事风格。他一向会把事情解决得完满,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忽略掉光不时投来的压抑目光,毫不在意的专注于眼下的交谈。
就在气氛快要骤降至冰点之时,凉介突然起身兴奋的呼唤:“龙!这边。”
众人朝着凉介挥手的方向望去,走过来的是一个看似年龄还尚幼的少年,少年皱眉扫过每个人的脸,低下头往这边走来。
“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为我拍专辑照的摄影师,森本龙太郎。”凉介笑嘻嘻的请他坐下。
“你就是那个天才摄影师?”众人有些瞠目。
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内向的少年而已啊。唯一可以证明身份的,就只有他领间挂着的专业照相机。
叫龙的少年只是微微点点头,似乎对这种热闹有些许的厌恶。他抬眼看了看裕翔,在看见他眼睛时,略有一惊,之后眼中便有了若隐似无的光芒。圭人注视了他一会,忽然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他被称之为“天才”了。
“好了,那么合作愉快!谢谢你的赞助。”薮与女生握了握手,温柔的笑起来。
“那么,准备开始吧。”说着,薮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其他人立刻抖擞起精神来。
要表演的,是凉介新专辑的主打歌曲,是一首舞台效果强烈的动感舞曲。这是作为一个Band很愿意遇到的曲风,比较有发挥的余地。
凉介一改以往平淡唱歌的样式,载歌载舞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巨星的风采,相比之前,如今在驾驭舞台方面,真的是纯熟了很多。只不过,那眼中却少了以往唱歌时的希冀,到底是得是失,如今也很难说得清了。
随着裕翔的三声鼓点,歌曲进入了高潮,台下人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动起来。场子像是沸腾了似的,早已分不清是台上的音乐还是台下的欢呼声。
突然裕翔警觉的皱起了眉,他往台下望去,众人却皆是沉醉在音乐之中,看不出任何异象。只有他,发现了不妙的端倪么?那一声,被音乐所掩盖的微不可闻的声响。
台下拿着半碎酒瓶的年轻小伙,跌跌撞撞的推开人群向舞台冲去。
不知何时,鼓声停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当圭人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拉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的裕翔了。
一声巨响,那人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砸下了酒瓶。音乐戛然而止,伴随着阵阵尖叫。
凉介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原本任命的闭上了眼,却没有受到想象中的重击。
缓缓睁开眼,只见面前背对自己站着个纤长身影,抬着手臂为他档下了攻击。
圭人是第一个缓过神的,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裕翔身边。
一把将他拉至一旁:“别动,让我看。”语气中似乎竭力克制了怒意。
此时,警卫及其他成员才清醒过来,立刻拉走了男人,被拉走前,男人还是带着恨意,撕心裂肺的吼着:“山田凉介!你凭什么?!凭什么一出道就做了一哥!你算什么!”
凉介只是呆呆的站着,任由其他人带他进入场后的包厢。
酒瓶被狠狠的砸碎,散了一地的碎玻璃,也严重的割伤了裕翔的手臂。圭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裕翔白皙的手臂上不断的向外涌着鲜血,实在是触目惊心。
裕翔似乎有些许晕血的症状,脸色惨白的闭了闭眼,不再看自己的手臂。
圭人皱着眉,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不要看,忍一下。”
说着用牙咬扯下原本绑在自己手上的绿色方巾,轻手轻脚的包裹起裕翔的伤口。
“痛吗?”一边问着,一边尽量放轻手上的力道,但也不能系得太松,否则是止不住血的。
裕翔咬着唇摇了摇头,明显是在隐忍。
圭人心里又莫名的恶劣了几分:“痛要说。”
裕翔睁眼看他,却不说话。被他的眼神打败,圭人只好默默的包扎,不再要求什么。
“只是简单的做了处理,最好还是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圭人如此说着,一边收拾起吉他。
裕翔倒是一副没有关系的样子,抬眼,正巧看到龙太郎起身的样子,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裕翔,眼中是深深的不理解。随即,他转身,毅然离开。
裕翔望着他的背影,却悟不出他那眼神背后的含义。只听说他是个怪人,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一旁圭人见他心思似乎又不知飘到了哪里,不禁微叹一口气:“走,去医院。”说着拉起他另一只完好的手。
“哎?你也去?”裕翔有些反应不过来。
“恩。”
裕翔无言以对,只好埋头走路。
“等一下。”背后有声音唤住他们,转身一看,是凉介。
凉介的眼中有些愧意,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即使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圭人和裕翔还是保持了沉默,等他开口。
“谢谢你。”凉介内疚的说,声音小的可怜。
裕翔粲然一笑:“不谢。”
凉介惊讶的抬头看他,他的眼中依旧是淡漠的,但他的笑容却是何其的真诚。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么?”圭人轻轻的开口。
凉介皱了皱眉:“恩,应该是公司前辈的歌迷。”
歌迷?!这未免太闹剧了。仅是因为凉介的存在动摇了自己偶像的地位,就做出这种过激的事情。
但他们必须接受,事情的确是发生了。即使是明星,也不是处处都光环四射,他们会遇到的,或许是更夸张的不公平。
是夜,透着深深的凉意。应着裕翔的无理要求,说要走着去医院。入冬的天气,半夜里走在街上的确不是明智的决定。裕翔今天似乎是怡然自得,开心得很。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圭人无解的看着裕翔勾起的嘴角,不由发问。
只见裕翔摇摇头,不说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晚,他懂得了被需要的感觉,在他为凉介挡下那一击的时刻。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无情冷血的人。
“为什么那么冲动要去挡下攻击?”圭人不是在责怪他,像是真的有很深的疑问。
他认识的裕翔,并不是会去做热心之事的人,他应该永远是独自存在的才对。
裕翔开玩笑似的笑了笑:“谁叫,只有我第一个发觉到不对劲呢?”得意的摇了摇头。
是啊,谁叫他听力那么好呢?
圭人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放弃谈话,捧起他的手仔细的审查着。血还在流,快要染红了他的方巾。但手的主人,却依旧没心没肺的牵着嘴角,心情大好的样子。
今夜,月亮恰是满月,照亮了整个街道。
“喂。”裕翔走着走着,轻轻的唤了句。
“怎么?”圭人将他拉近自己一点,因为他的手实在是冰冷的可以。
“你知不知道,下个月的今天,有月食?每隔一千年才有的。”裕翔幽幽的说着。
“一千年?”圭人有些惊讶。
“恩,隔很久的。”
“想看?”
“有点。”
“那就一起看吧。”
然后,衬着月色,裕翔笑得更开了,若有似无的,脸颊上似乎多了点血色。
若有前世,那一千年前的你,是否看到了那日的月食。如果错过,那当时的你在干什么呢?而当时的我,又是在干什么呢?